《潜邸》第153/270页


  就在这红日东升的大海上整整搜了五个时辰,那时傅瑾年的妻子也在家中破了羊水,被婆婆和稳婆架入产房。
  一个生死不明,一个在鬼门关挣扎。也合该傅瑾年命大,最终陆韬在一块漂浮的烧焦木板上发现了他。
  他伤成这番模样,老婆又在家里生娃,谁也不敢去他家报信,陆韬便以最近时有寇乱,上峰为了加强安保措施,命市舶司巡卫大营连值三天三夜为借口掩饰傅瑾年未归的真正原因,倒也唬住了傅家的人。
  等娃平安降生,钟离梦恢复了几分体力,方才得知丈夫也才将将从鬼门关回来。
  同时也得知了这个不怕死的为大康挽回了四百万两白银的损失。
  虽然这么巨大的功劳不是他一个人的,但谁也不能否认他在其中起到的关键作用,这件事很快传入京师,惊动朝廷,明宗亲自题字褒奖那支死伤过半的英勇水兵团。
  二百零八名幸存者,皆有厚赏,而傅瑾年则由正七品把总连跳数级,受封为从五品参将。
  还没用等到进京依靠裕王的恩荫,傅瑾年已经获得擢升,此番升迁是他真刀真枪拼来的,无人不敬无人不服。钟离梦抱着他哭,只恨不能再捶死他,仕途比家里的妻儿还重要吗?可是她更心疼他的伤口。
  傅瑾年轻轻擦去妻子脸上的泪,“别哭了,你还坐月子呢。哪个男儿没有抱负,我不流血拼命,将来就算升的再高,也不过是别人嘴里一句‘他是裕王的连襟’。这不是我想要的。真正的男儿怎能只靠别人的威势狐假虎威,我得为你们娘俩打一片天出来。再说京师达官显贵多如牛毛,我一个七品官过去真不够别人抬抬眼的,就如今这从五品放在那里,也是再普通不过。”
  钟离梦知他是个有抱负的,心中也略略开解,又想到自己和孩子从此以后都有了盼头,那点子委屈也就渐渐淡去,转而溢满甜蜜,如此一来,她那个远在京师得了贵人青眼的妹妹脊梁也能跟着她挺的更直。
  她只要想到妹妹要嫁的人是裕王,心口便嘭嘭嘭直跳。
  却说京师的汤媛一直掐着姐姐生产的日子,提前半个月就托张录遣人送去了精心准备的洗三礼,一副仙童捧寿桃的赤金长命锁并百宝长命璎珞,花样都是她自己设计的,然后请了跟王府来往密切的金匠打磨,甚至还把贺纶送她的两颗猫眼石镶在百宝璎珞上。
  他虽不喜她随意处置他的心意,但这回倒未说什么。也是,他还能说啥,身为人家未来的小姨夫,再牛叉又咋样,还能小气到送外甥两颗猫眼石都肝痛?
  没过半个月,汤媛也收到了钟离梦的回信,信纸中间还夹了一张印着婴儿小脚印的澄心堂纸,感动的她眸中当时就沁出泪光。
  再有两日也是朱掌仪和裴掌仪辞别回宫复命的日子。
  明宗放在四位皇子身边的美人儿即将呈上各位皇子关于信义的答卷。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倘若为了信义而对美人无动于衷,只这份毅力和节操就足以告诉明宗,哪个孩子可堪重用。
  他倒不是介意孩子风流,反而不风流的男人在他看来才是有毛病,但风流也分有原则和无原则,后者注定毅力薄弱不能成事。
  此番贺纶与贺缄的掌仪,皆完好如初。而贺缨的,根本就不用看了,其中一个才小产过。明宗对这个嫡长子早已失望透顶,再加上章蓉蓉那件事,当时吐血的不只是明宗啊,可怜甄阁老也是一个月下不了床,就当大家都以为这老东西可能要归西时,老东西居然又站了起来,倒是把章阁老气的直吐血。
  如今的贺缨,手中的几项权柄早已所剩无几,只余一个唬人的亲王封号,且隔三差五还要挨明宗一顿臭骂。
  那么贺维的掌仪如何了呢?
  托汤媛的福,贺维足足三个月不能人道,三个月后也不是立即就能虎虎生威,是以男人的自信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如此一拖,就拖到了明宗十二年,眼看掌仪就要回宫复命,他便招来那个笑容很甜,看起来很乖的秦掌仪。
  秦掌仪一见到睿王,双颊就飞起两朵粉晕。
  一开始她并不想留在睿王府,只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睿王洁身自好,与世无争,除了对她另眼相看,还不曾对谁特别好过,平日里,她的视线稍一触及对方春山烟岚般的眼眸便是小鹿乱撞,如今即将辞别,心中甚是失落,一腔委屈无处诉说,却没想到离别之前,他会招她前去。
  此刻,秦掌仪根本就不敢看睿王的眼神,只觉得呼吸都因他的靠近而急促。
  别紧张。贺维抬手轻抚她脸颊,含笑俯身看着眼睫乱颤的女子,“真漂亮。”
  秦掌仪的心霎时如被闪电击中。
  她仿佛嗅到了窗外春露的芬芳,也承受了这个极为年轻王爷的恩露。
  事后,贺维起身连上衣也懒得穿,撩起长衫随意搭在肩上,丢给睡梦中的女子一张银票,大摇大摆而去。


第134章
  接上回秦掌仪承恩露,醒来后却不见睿王踪影,于是抱着被子哭了许久。原来睿王并没有留她的打算,她却一时意乱情迷,做出如此轻贱自己的事。
  却没想到翌日再见到这个人时,他非但没有躲避,反倒主动走过来。秦掌仪怔了怔,溢出楚楚动人的泪光。
  贺维微微俯身,唇畔衔着一抹暧昧的戏谑,低声问,“还痛吗?”
  秦掌仪慌乱的摇头,明知该躲,身子却僵硬。
  “我还想要,你给不给?”贺维问。
  秦掌仪的脸颊登时由粉转红。
  这回时间略长,初经人事的女子差点晕过去。事后贺维见帕子不再有血,立时穿衣走人,留下一脸懵逼的秦掌仪。如果她认识汤媛,汤媛会告诉她这个叫拔X无情。
  惠必正在上房等候,见贺维洁白的衣襟松散,拎着长衫走进来,心下立时知晓他方才去做了什么。
  “这是我在宫里为你配的薄荷丸,省着点吃。”他将东西丢给贺维,又道,“早就提醒你做,为何拖到现在?”
  贺维擦了擦额头的汗,“之前总不能持久。”语气平淡。
  经过半年多的折磨,提起自己的“不举”往事,他的羞耻和愤怒早已麻木,但杀了罪魁祸首的期待依旧不减当年。
  可燃烧在体内的火毒似乎没甚耐心,隐隐有加重的趋势,想来是不宜再拖。贺维问,“我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倘若我有办法弄到汤媛的血,是否能让我目前的状态缓解一二?”
  惠必闻言,抬眸道,“但愿不要打草惊蛇,别说我没提醒你,你的好运不多了。”
  贺维笑了笑。
  却说汤媛那边,一连好几日扎在绣堆中,赶完了干爹的一身中衣和太嫔娘娘的翟纹抹额,她就与娇卉专心学习缝制婴儿的衣服鞋帽等物,毕竟小外甥的身上怎能没有姨母的绣工。
  主要是她太喜欢小包子了,感觉姐姐生的,就像自己生的一半似的,又是激动又是羡慕,做着小豆丁的衣服时神思也早已开始乱飞,不知她的宝宝会长成什么样?按说自己也是个大美人儿,而提供精.子的那位也很好看……呃,好吧,是特别的好看,她承认他最帅,所以她的小宝贝理应是个举世无双的大美人!
  但孩子将来长得像谁真是个愁人的问题!汤媛自然是期望像自己,那会让她感到安全,不然总有种替别人养娃的错觉,那个“别人”指的是贺纶。
  下午那会子李全来给她问安,他是汤圆点心铺子新招的二掌柜。
  而此前的大掌柜郑管事正在为点心铺筹谋分号,无暇分神,这才为她介绍了这么一个可靠并有经验的年轻人。
  李全个子不高,嘴巴能说会道,天生就是个做生意的料,他一见到汤媛就作揖,“娘子安好。”
  原来点心铺子之前的小伙计前天不小心摔断了腿,这可真是会挑时候,如今正是销售旺季,出来踏春的人们哪家不喜欢买几样点心傍身,为此李全又当掌柜又当伙计,忙了一天一夜,晚上还留在铺子前院看门,总算在今天招到一个满意的。但汤媛是东家,他虽然定下了人,规矩上还是要给东家过一过眼。
  李全笑道,“小伙子长得人高马大又俊俏,关键还非常勤快,连郑管事那边都看好了,说只要您觉得顺眼,将来就拨到分号撑撑门面,这不,我立刻就把人带来给您问安。”那意思是等汤媛点头,下面的人才敢留。
  其实只要过了郑管事那一关,就不可能不留。
  汤媛对郑管事的态度还是很满意,暗暗记在了心里,颔首道,“我自是相信郑管事和你的眼光。”
  以后店面多了,她可以慢慢放权,撒手不管,但眼下该走的步骤还是要走。
  新雇来的伙计姓顾名七,果然如李全所说,高高大大,甚为俊俏,汤媛也终于明白顾七为啥会被郑管事看好,其实古代的销售业也蛮流行美人计的,就顾七这模样往店里一站,还愁那帮吃货姑娘不天天来?
  但看惯了贺纶的脸,汤媛对顾七的美貌倒也不觉得稀奇,只淡淡扫了一眼,隐约觉得眼熟,却又记不起在哪儿见过。顾七却是好奇的抬眸看看她,但在娇彤和娇卉生气之前又知礼的垂下眼皮,脸上既无惊艳也无猥.琐,然后一直到问安结束离开也不曾抬眸多瞄周围一草一木,始终眼观鼻鼻观心。
  这下倒令娇卉心生好感,对汤媛笑道,“虽然年轻,但心性应该不错。”
  汤媛点了点头,就把这段小插曲揭过,心思又重新回到分号的事上。
  郑管事居然选中了长乐街,也是二层,但店面比太和街的大了不止一倍,于是租金也就贵了不止一倍,把她卖了都付不起啊,呃,其实也不是付不起,但可能要砸锅卖铁,贺纶便趁机入股,非要与她分一杯羹。
  有人主动承担风险,傻子才不答应呢!但汤媛却很有心机的偷偷多占了一股,也不知贺纶太忙还是压根就没把这点小钱放在眼里,连看都不看便按了手印,乐的她喜不自禁!
  贺纶却笑道,“想来是我平日给你的零花钱太少,占一点儿便宜就把你美成这样,出息啊你。”
  当时她财迷心窍,一点也没听出其中的深意,如今仔细想想,浑身都不舒服,原来他只是换个借口送她钱花。
  这就相当于帮了她一个大忙,而她却处处算计,满心都是唯恐他瓜分自己的银子。汤媛越想越羞愧。她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受不了别人单纯的对她好。
  只要一对她好,她就会感动,连伶牙俐齿都开始生锈。
  这日,汤媛仔细反省了一下,然后下厨炖了一盅鸡汤,亲自给贺纶送去。谁知她运气不好,来的不是时候,门口的小内侍大概是新来的,见到她略紧张,小声道,“王爷现在不便见客,汤掌寝,您有何吩咐不妨先交代一下小的。”
  男主在居室却不便见宠姬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在见另一个宠姬。
  反正男主人是不会在居室接待客人。
  汤媛估计萱儿正在里面,如此也不为难小内侍,只柔声道,“那便有劳公公帮我保管食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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