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邸》第162/270页


  汤媛也终于知道贺维强行更改自己性别的原因,出门在外,年轻男女多少有点惹人遐想,但年轻的兄弟俩就很平常,而且还可以不怕非议的同住一间房。
  不过两人住的一间床铺中央都有屏风,如同两个小单间,可惜只有一扇窗户,且靠窗的位置还被贺维牢牢占据,这意味着汤媛除非在墙上凿个洞,不然插翅难飞。
  不过比起全无遮挡的车厢,汤媛已经很满意,至少也算有了一个相对**的空间,她借口换衣服将贺维拴在门外,但这个人没那么好糊弄,默不作声的伸脚挡住她要阖上的门,“你还没洗澡换什么衣服?不会是想搞鬼吧?”
  她怒气冲冲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两个人委实没法交流,不知贺维朝她鼻子上弹了什么,一阵奇异的清香飘过,她的嗓子登时奇痒无比,忍不住咳嗽了好一阵子竟然就能发出声,但还有些沙哑。
  “大爷,就当我求你了,咳咳,”汤媛不适的捂住脖子,“难道我来小日子还要跟你汇报何时换月事带,去死吧!”
  她瞪着贺维明显僵硬的表情,“砰”的一声砸上门。
  门外果然久久没有动静。
  而阖上门的汤媛心口也是扑扑扑直跳,时间不多了。她迅速合上帷帐,钻进床里面,从贴身的裹胸布里掏出两样东西,三张面额十两的银票和一支眉笔,这种眉笔画眉着色牢固,写在纸上却很容易擦拭干净。
  握着这样的眉笔,她在银票背面写下:本人乃裕王的重要亲戚,不幸遭强人虏劫,特以银票相赠捡到的好心人,祈求好心人速速报官,获救之后定以三百两黄金重谢!立字为证。
  写完最后一个字,她紧张的手腕隐隐发抖,又不放心的补充了一句:劫匪与本人以兄弟相称骗过军爷,户籍名为:顾小七和顾小八。
  十两银子,对普通百姓而言还真不是小数目。没有谁会无聊的撒十两银子开玩笑,捡到的人十有八.九都会信以为真,反正以此为证报个官又不会损失什么,万一人得救了还能再得三百两黄金,一辈子都不用发愁。
  却说贺维在门口呆怔片刻,迟迟没敢再敲门,可渐渐的又有些不忿,她是谁啊,敢对他大吼大叫,活腻味了吧!
  总算回过神的男人怒气冲冲敲门,不料只砸了一下,两扇门板就被拉开,若非他手收的快,汤媛脸上指不定就要挨一巴掌。
  她瞄了眼他的手,挽了挽耳畔的碎发,垂着眼睫慢条斯理道,“得罪了,冲你喊是我不对,要不你揍我两下消消火?别老瞪我啊,从现在开始你不答应,我就不开口还不成?但能不能别再给我吃药,再这么吃下去,你就不怕被我的血毒死?”
  不管怎样,都得把眼前这个人哄好了,哄好了他,才有可能避开哑药和迷神药。
  汤媛必须确保自己逃跑的时候是健全的清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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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汤媛并不知自己消失以后京师发生了什么,但肯定贺纶的属下在找她。
  然而古代在寻人方面到底要受科技所限,纵然满身神通,个中难度也不啻于大海捞针。况且这回明显不同于俞州城的即兴犯罪,劫匪蓄谋已久亦目标明确,抓到人就出城。别小看出城这一步,跳出来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如此一来,贺纶的人必然很难确定方向,而每耽误一分钟,她就离死亡近一步。不过汤媛从来都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此刻手里的求救银票,就极有可能为她带来巨大的转机。
  她的判断非常准确,却忽略了明通,那个堪比卫星定位系统的神棍也即将踏入大同镇。
  贺纶是人不是神,就算亲自出马也不一定比属下更快找到汤媛,何况他还不能离开。
  但明通就不一样,真的不一样,那诡异的五行术只要人的生辰八字就能断定方向,何止是排兵布阵,简直是神鬼邪说。
  却说倒霉的明通,越不想参与汤媛的命运就越逃不开,更气人的是他竟没有勇气拒绝贺纶的两万两银票。
  此时的他正由裕王的幕僚萧文达监视,披星戴月赶往大同镇。
  可见裕王是有多了解他这个经常拿钱不办事的尿性。
  萧文达是什么人,那就是个衣冠禽兽啊,学的是韬光养晦之术,干的的是杀人越货之事,明通一点儿也不怀疑,但凡自己偷奸耍滑累及汤媛性命,等着自己的必然就是“意外丧命”。
  小兔崽子,哪有把刀架人脖子上办事的,还有没有王法啊?明通委屈的只想哭。
  汤媛也委屈的想哭,可这事不是哭能解决的。
  为了把三张银票完美的抛给大同镇百姓,她想了无数个法子,首先得有一个出门的机会,其次不能被薄荷贱人,不对,应该是睿王贺维的人发现!
  贺维!贺维!她念着这个名字恨的浑身发抖,前年的骗子内侍不就是苗疆的乱党吗?原来他们是一伙的的!前世,就是苗疆乱党害得贺纶中了春.毒,在箭亭石林玷.污她,此事绝对跟贺维脱不了关系。
  目的为何?她想不明白,但上天若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定会把那几瓶苗疆春.毒亲自塞进贺维嘴里,让他吃个够。
  这伙王八蛋,不光害她害贺纶还害干爹,狗尾巴都不如的人渣,早晚不得好死!
  一提“死”她就想起贺维吸人血,背后登时凉飕飕的,所以劫持她的目的是啥?喝血美容吗?
  可,可是世上的人千千万,死变态干嘛老逮她一个!这跟逮一头羊可劲的薅毛有何分别?以他的地位,雇几个心甘情愿的血奴也不难啊,就是名声差了点,可他这么渣,还要什么名声?
  此时汤媛的脑袋里有一千个疑问,如何也想不通,想不通也罢,以后有的是时间想,当务之急还是先搞正事,赶紧把银票神不知鬼不觉的撒出去!
  夜已渐深,隔壁床上早就没有了翻身的动静,不知睡没睡着?
  侧耳倾听半晌,汤媛使劲敲了敲屏风,“走啊,一起去官房。”
  当然不会得到回应。
  爱回不回,反正打过招呼了,不能算她乱跑。汤媛坦坦荡荡的拉开门,身后依然没有动静,这让她暗暗警惕,死死攥住银票,愣是没敢乱丢。
  许是太专心银票的事儿,去官房的路上竟不自觉的拐去了女人的方向,被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姐两巴掌呼了出来,“小流氓!”
  小流氓汤媛捂着脸又钻进男官房。
  没多会儿里面就响起老李的尖叫。
  对不起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在里面。汤媛红着脸飞奔而出,一憋气跑出五十米,天黑路窄的,当下就跟人渣的胳膊撞个正着。
  那酸爽,恰似七八个小人蹲在她的太阳穴敲锣。
  “走路不长眼吗?”贺维轻轻一震,将她抖开,眼睛在月光下幽幽发光。汤媛一面按住心跳一面庆幸自己方才没有乱丢银票。
  就知道他肯定会跟来。
  贺维不悦的看向惊魂未定的女孩子,还真当自己是哑巴了,见她不吭声,他又道,“原以为老李会趁机非礼你,没想到你竟非礼了他。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小蚯蚓。但他的问题明显不怀好意,颇有调戏良家妇女之嫌,当然,汤媛可没自作多情到以为贺维有兴趣逗她,只疑心他想下什么套,于是更加闭紧了嘴巴。
  她并不与他多话,闷头飞奔回房间。
  次日寅时,太还没亮,睡眼惺忪的女孩粉腮还挂着沁凉的井水珠子就被贺维扯上马车。
  汤媛没好气的甩开他的手,还以为自己是谁啊,真当她哥啦,这里又没外人,装什么大尾巴狼啊!不过把对一个人的厌恶表现的太明显并不是件好事,那啥谁不是说要以春风化雨的力量瓦解敌人么,幸而变态没往心里去,还施舍了一只肉包子当早膳。
  如此,她那颗惴惴不安的小心心才缓缓落定。
  不过一只肉包哪里够塞牙缝的,她伸手要第二个,贺维愣了下,又“施舍”了一只,紧接着她又要第三个,等吃到第四个的时候,贺维的脸色明显不大好看了。
  不就四个肉包,还能把你吃穷咋地?汤媛抹了把脸,张大浅红色的小嘴巴啃,得把失去的血补回来。
  这也太能吃了,怪不得面条都得用跟他一样大的碗,吃啥啥不剩!贺维暗暗心惊。
  “还有吗?”汤媛吃完第四个。
  贺维摇了摇头。
  大同镇的早点摊子寅时以后就陆陆续续的开市,这日,西面的摊主迎来了第一位客人,客人从马车上下来,挑挑拣拣买了六根油条,一碗甜豆汁,两只花卷并一碗卤大肠。
  此人正是“没吃饱”的汤媛。她不停催促摊主快些打包,藏在袖中的小手则飞快的将银票塞进附近的面团中。那是用来炸油条的面团儿,只要摊主一捏就会发现其中的异物。
  “你买这么多吃的完吗?”贺维见她端着卤大肠,立时露出憎恶的神色。
  “反正就要死了,你就让我做个饱死鬼又如何?”汤媛将找零还给贺维,坐在他对面大口大口嚼着卤大肠,味道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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