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邸》第176/270页


  若真知道错,就不该有不臣之心!
  汤媛攥了攥手心,“若真知道错,就莫要做残害手足的事。”
  贺缄怔了下,反应了好一会儿才顿悟,面色变得煞白。
  残害手足?
  这么快就倾心贺纶,开始心疼被残害的贺纶了。
  那他呢,他那些年又是如何被残害的,她都忘了吗?
  他问,“你又梦见了什么?”
  “梦见你,亲手,射杀,自己的弟弟。”
  “是吗?”他脸上没有丝毫愧疚之色,“因为我赢了,自然是我来杀他们,很遗憾没能让你看见贺纶杀我。”
  “你还是不是人?”她难以置信的望着他。
  姑且忽略贺维那个王八蛋,贺纶是他亲弟弟啊,是要有多恨,才能在亲弟弟身上连射十箭!
  “难道一个侮辱长嫂的畜生就是人?”贺缄微微歪过头,目光冰冷,“前世我就怀疑你跟贺纶之间有猫腻,如今看来,倒是真有可能,想来被戴了绿帽子的也不止我一个。可怜被你爱的死去活来的老四到死都不知自己脑袋有多绿。”
  “你别含血喷人。”汤媛那骄傲的脊梁就不曾弯过一下,“我不是他嫂嫂,只是庚王的一个侍寝奴婢。庚王嫌弃我侍寝不力,侧妃娘娘也嫌弃我不会伺候庚王,不能让主子取乐的奴婢还有什么用,自然而然就被赶出王府。虽然那时我身无分文但终归变成了自由人。我不再属于任何人,只是自己的,我爱谁都跟你无关。别跟我提后来的事,后来的事是庚王您强抢民女,而民女是没有义务伺候您床帏的,所以那之后的床帏就是强辱,是你,欺负了弟弟的爱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说你是我的,你就是我的,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我封你为贵人,他就该知情识趣的滚去封地。你作为我的贵人,再与他苟合便是不守妇道!”他一脸的愠怒,面色苍白,拳头亦捏的苍白,唯有眼圈是红的。
  “你才不守妇道。”比起他的焚心之痛,她倒显得异常平和,连反驳的语调都没有起伏。
  顿了顿,她又道,“自从被封为贵人,我便认命的在那个跟冷宫无异的鬼地方吃斋念佛,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跟他天涯相隔,难道这样的惩罚还不够?为何你还是不肯放过我们,继续一次又一次的试探,不停的确认我跟别的男人的关系!试探不出,你就疑心不消,试探出了,你又借酒欺负我,惹得姜淑妃更恨我。”
  她每问一句便上前一步,而高大的贺缄,比她高了一个头还多的贺缄却步步后退。
  原来,她想起了。
  关于前世的眼泪,都在她的内心一点一点的死灰复燃。
  汤媛笑着问贺缄,“我以为……至少生下了孩子,你会放过我。也没指望来的不是时候的他能得你爱护,可你怎能……怎能骂他是野种?喜鹊生的女儿你如珠似宝,为何我生的就是野种?”
  “那,那是骗你的,我没有女儿,没有……”他沙哑的吼道。尽管可以压低了声音,却也让周围的人一震。
  有没有已经无所谓。汤媛依旧平和的望着他,“反正在我看来,你亏待了自己的儿子。”
  “我只碰过喜鹊一次,只有那一次,就是在那晚,你踢我,骂我是畜生,就算跪着为贺维提鞋都不配。我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把对她的恨全都发泄在别人身上,发泄的同时也在期盼着借此来报复她。
  是她,把他逼走的!
  可是他错了,她对翌日得意洋洋的喜鹊根本就没啥反应。
  沉默了很久,汤媛才轻声问,“这样有意思吗?”
  没意思,一点意思都没有。一滴泪从贺缄沉痛的眼角滑落。
  作者有话要说:  祝阅读愉快!<( ̄ˇ ̄)/


第161章
  眼泪滑落那一瞬,贺缄问,“所以,你,究竟,爱的是谁?”
  前世今生,他求证了无数遍的问题,将在此刻得到答案。
  “当然是阿蕴。”汤媛清晰的回答。
  其实他未尝不知答案,只是不敢相信罢了。
  是呀,换成从前的汤媛,也不会相信,这是一件连她自己都不会相信的事。
  “那老四呢,又是怎么回事?”贺缄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
  汤媛收起视线,看向远方的层峦叠翠,白皙而剔透的侧脸那一刻灼伤了他眼眸。
  “您说睿王啊,”她幽幽的呢喃,娇嫩而软媚的音色无端的暧昧,“他长得那般好看,天生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又对我一往情深,是个女人都很难不心动吧。”
  一往情深个毛。
  她熟练的往自己脸上贴金。
  也熟练的给贺维扣锅。
  “你!”贺缄的眸光与身形同时僵硬,怒不可遏的瞪着她。这,这个小贱人!
  他几欲呕血,好半天才颤声道,“你,是不是非要气死我才肯罢休?老四不是那种人,是你,勾引他!”
  就算贺维最后与她有了首尾,多半也是被她撩拨的。
  他相信贺维没那个胆子。
  “那又如何,反正他喜欢我是真的呀。是了,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你登基的第三年,那年中秋,苏州进贡的金爪蟹特别好吃,你一定很惊讶吧,我在冷宫蹲着,怎会知道金爪蟹好不好吃?”汤媛笑眯眯的,仿佛在回味,“是睿王给我的呢,离开筵席,冒着生命危险只为去冷宫送我两只螃蟹,你说他够不够爱我?”
  抱歉啊,又给贺维加了顶锅。那年他给她送螃蟹是真,目的却是为了求和,他是真怕了她,求她不要再造谣。还笑她一个女子怎生得这么无耻,没见过这么上赶着倒贴的,且还倒贴的不合格。
  她饿极了,骗了贺维的吃的,却把这个当成把柄不断的威胁他,逼他帮贺纶尽快离京,不然,她就告诉贺缄中秋夜有人跑去冷宫非礼她。这种事,只要起个头,贺缄就能顺藤摸瓜将贺维连根扯出来。
  可想而知那之后贺维有多卖命的帮她。
  多么神奇,她竟真的一点一点的想起了前世,却再无从前的激动,只余疲惫。
  贺缄捂住胸口,面色白的愈发骇人,“你,滚!”
  “遵命。”汤媛长叹一声,转过身,步履轻快的含笑而去,那笑容在她坐进了马车以后又渐渐的消褪,仿佛不曾来过。
  娇彤不着痕迹的目光在汤媛身上漫漫掠过,只见她,始终垂着鸦翅般浓密的睫毛,一动不动的拥着怀里的黒木匣。
  是夜,贺纶风尘仆仆回府。也就短短的五六日没见,他竟清瘦的这么明显,汤媛捏紧帕子迈入时就被他的模样震住。
  她本不欲来朗月堂打搅他的。
  但空白圣旨的事……不是小事。
  “阿蕴,我得跟你说件重要的事,并不耽误你什么时间,主要这事可能会威胁到你,你赶紧跟你家幕僚……”后面的话儿突然没了音,她怔怔的安静下来。
  贺纶倾身一臂拥住她,下巴搁在她头顶,如绢如丝的月光笼罩在两个人身上,窗外寂静,有只蝈蝈在欢唱。
  “你要跟我说什么?”他抱着她,紧了紧。
  这久违的怀抱,汤媛闭上了眼,温顺的抱着他脖颈,如呓语的讲述了空白圣旨的事。
  贺纶听的认真,从头到尾不曾打断她说话。
  讲完了,她才微微后倾,仰起脸,想要仔细的看清他模样,听他说话儿。
  他也默默看着她,许久,才低低的说,“原来我阿公是如此的冤枉。”
  明宗竟为了一张莫须有的圣旨怀疑章阁老,只因那份意图拥立忠王世子的奏折乃章阁老亲笔。最终逼得这位两朝元老以死证忠心。
  可惜白证了,明宗的疑心半点儿都未打消,反倒更重。
  气量之小也真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汤媛慢慢睁圆了水眸,这是贺纶头一回在她跟前说如此“大不敬”的话。
  “怎么,被吓到了?”贺纶往后退了一步,坐进宽大的扶手椅中,目光幽幽,打量着垂手而立的小女子,“空白圣旨说严重确实也严重,但现在天下是姓贺的,旁人拿去并不能服众,于是这个东西最终还是要落在姓贺的人手里才管用。老大,不太可能,甄家若是有了这个东西,哪里还用得着这么拼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老四,到现在都没进京,王府那个替身也在龟缩着,可以先排除。倒是老三,什么时候他也开始敬鬼神,还往大慈寺跑的如此勤快?”
  “你的意思是,是他!”汤媛心口咯噔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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