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邸》第221/270页


  骆老太太问,“此前,你不是扬言此事已有眉目,怎么又变成听天由命?”
  她还以为惠必攒够了气运,马上就能开启逆天改命的禁术。
  殊不知这套禁术的代价早已不是一个小小的骆家所能扛起,这也是惠必被驱逐的原因,若能做到,他早就先改了自己,然而与天背道而驰,行时光逆流之事,无异于以人力抗争天力,除了万中无一的大气运,一个弄不好,尸骨无存都是轻的。
  “你以为气运是路边的一棵草,发现了抓到自己手里就无后顾之忧?”惠必冷笑,“何况这种万中无一的大气运,倘若这么容易为我所用,那还算什么气运冲天气。”
  那位姑娘乃母仪天下之人,不管身处何地皆有贵人相助,惠必很清楚,这样的人,无论你做什么,她都会偏离你设定的轨道,按照上天的规则走下去,一旦被打破,那必然要引来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动,严重的,甚至时光逆流,而破坏规则的人,绝对有可能在逆流之时被时光抹杀。
  上回劫持汤媛,他与贺维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他的不必详说,而贺维……恐怕在劫难逃。
  惠必沉吟道,“你我要做好失败的准备,他……在劫难逃。”
  听了这话,骆老太太心神一凛,额头渗出了汗丝,屏息问,“什么样的劫?”
  惠必无可奉告。
  与此同时,贺缄也在马不停蹄的清理安插在火.器局的钉子,损失自不必说,那些人都是徐家的心血,栽培至今已不是金钱所能估量,价值毫不亚于章家的暗卫,不管是撤下还是灭口,他的心都在滴血。也终于清醒的意识到,前世的记忆并不是万能的,贺纶的行为方式从来就不在预料之中。
  话说,此生看起来似乎与前世不同,然越往后才越发现,时间的轨道从贺纶远赴辽东,就在一点一点的重合。尽管没有鹏亲王,贺纶还是有死灰复燃的势头,继续蓄养鹰犬,谋逆之心昭然若揭。可恨的是他竟能与辽东的土皇帝韦胜春相安无事,还与总兵李?粮井水不犯河水。
  然而,这不过是时机未到而已,贺缄相信李?粮的忠心。
  三月下旬是怀平郡王妃的生辰。因郡王妃年纪尚轻,离花甲还有很长的距离,不宜大操大办,只邀了几位素日来往的夫人太太小酌。
  没想到远在京师的太子妃还记挂着她,不声不响派人送来了贺礼。
  贺礼并不算隆重,却不失风雅,可见送礼之人花费了一番心意:一对散发独特清香的金丝楠木小炕屏,一匣子十二对二十四节气的月辉绢扇,两副书法大家的风景图,还有一副没有署名的画卷,并一对牙雕的小兔子,这大概是最突兀的地方,显得不伦不类。
  不过郡王妃生肖为兔,可能是为了应个景。
  在一堆丹青里,除了那两副书法大家的风景图,其余皆是东宫那位的手笔,尤其二十四把绢扇,全是他自己题的字,画的景。这哪里算太子妃沈珠给汤媛的贺礼,分明就是太子贺缄的呀。
  炕屏上题的字是一首诗,汤媛没什么文学细胞,不过还是勉强的看懂了其中深意,与思慕有关。剩下的她不欲再多看一眼,着人登记造册收进库房,将来能送人就送,不能送便卖。
  孰料没过一会儿,张录又气喘吁吁夹着其中一卷画求见。
  “娘娘,这幅画奴才既不敢送人也不敢卖,还是由您过一眼再,再定夺吧。”他小声小气儿道。
  娇卉连忙走上前将画捧至汤媛跟前,与娇彤两人拉着轴端徐徐打开。
  汤媛的目光骤然间晃了晃。
  那是一幅仕女图,挽着一丝不苟的单螺髻,白裳紫裙,粉色的宫绦,年纪不大,眉目生动的仿佛要从画里跃出。
  这不是十七岁时候的她吗?
  自从她离京,贺缄便喜欢在书房独坐,时常回忆她的样子,一颦一笑,一娇一嗔,从十七岁到二十七岁,他把她最爱他时的模样永远的留在纸上,送给了她。
  张录等人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
  汤媛移开视线,望着怀中的阿蜜。
  阿蜜像只甜蜜的小奶包,对她咧嘴一笑,嫩生生的叫着阿娘。
  另一个同样嫩生生的声音也从记忆深处飘来,“阿娘……”
  比阿蜜瘦小,眼睛倒是很精神,长得确实像贺纶,这样的一个小男婴在对她笑,张开小手迈着不稳的步伐,朝她走去。
  阿娘。
  “拿下去烧了。”汤媛淡淡道。
  这日,张录亲自带人将东宫送来的贺礼焚烧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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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作者有话要说:  汤媛连看都不看便将贺缄的“殷勤”烧成灰,张录笑吟吟的指着瓦罐里的灰烬,对贺纶道,“爷,您看,奴才烧的是不是特别干净?”
  贺纶嘴角扬了扬,“做的不错。”旋即拔腿迈向郡王妃的暖阁。
  张录眉飞色舞的一路小跑,亲自为自家郡王打起帘子。
  三月下旬的辽东,才撤了暖炉,屋子里并不冷,炕上的阿蜜穿着娘亲做的连体服,背对他,养着脑袋尝试站立,却怎么也无法成功,便绕着汤媛爬来爬去。
  汤媛眸中似是蓄着一道水光,连有人靠近也未察觉,伸手捏了捏阿蜜爬行的小手,阿蜜就抬起一只,抓着她,口中喃喃抱抱。会撒娇的孩儿有人疼,阿蜜如愿以偿窝在了娘亲香香的怀中,画面静美,惹的贺纶驻足良久,竟不忍发声打扰。
  直到汤媛感觉双臂微酸,怀中的小妞儿竟不知何时睡着了,小孩子真真是天下最洁净的白纸,饿了吃,吃了睡,醒来心无旁骛的玩耍,哪怕盯着一只彩球也能玩一天,无忧无虑。然而阿蜜过的越简单幸福,她心里也就越能好受些许。
  仿佛以此就能掩盖掉她对另一个孩子刻意的遗忘。
  乳母听闻娘娘传唤,立时走了进来,先对贺纶施礼又来到汤媛身边,再施礼,将小县主抱入怀中。
  这时,汤媛才察觉屋里早已立着第三人,心口微微的惊跳了瞬,忙背过身,飞快的擦净眼角湿意,唯恐被贺纶察觉出什么。
  贺纶低头凝视熟睡的小阿蜜片刻,轻触她粉嘟嘟的脸颊,这才摆摆手,乳母欠身慢慢退下。
  连续阴了七八日,只在阿媛生辰这日突然放晴,日光透过窗子穿进来,照的一室温暖馨香。
  贺纶也不欲揭穿什么,只挨着她纤细娇柔的肩膀而坐,“白日,你跟那帮妇人玩乐的甚好,晚上,可别忘了赏我一碗长寿面吃吃。”
  “那是自然。阿蕴可想好了送我什么礼物。”汤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快而放松。
  贺纶笑了,忽然凑近,吐息温热的贴着她耳后,小声道,“我把自己送你受用成不?”
  如今,他竟越发的会调、戏女人了。汤媛白他一眼,“流、氓。”
  贺纶也不恼,低低的笑。他在她跟前自来就是无赖流、氓的形象,可是他已经努力了,很努力的不让自己露出真实而凶狠的吃相,终日佯作成吃素牛羊,清心寡淡,煎熬反复。
  不过死是自己作的,假使当初他的耐心稍稍表现的再多些,也不至于沦落至此。然那时他也只是个毛头小子,意气难平,并不懂如何转移对她的渴慕,好不容易抓到了自己手心,自是不愿她的眼里心里再有旁人。
  汤媛骂了他一句,竟没听得回应,不由诧异,连忙转过身子看他
  男子身形本就比她高许多,而她恰好又是微微的歪斜,这一回身,视线堪堪对上的不是他的脸,却是微微滑动的喉结,汤媛一怔,下意识的抬了抬眼睫,看见了贺纶的下巴,她眨了眨眼,往后退,坐直了身子,贺纶眼角微挑,“离的那么远作甚,你过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她这才发现贺纶手里的胡桃木匣子。
  “总觉得你戴红色的宝石很美,四年前,我苦苦搜寻良久,方才得到心中想要的红莲,那对耳坠原本还有一根金簪配套,可你不服管教的很,总是忤逆我,让我一时也寻不到理由将它送给你,只能先送了耳坠。”贺纶慢慢道。
  最后,那花费了他许多心血,外加扯下脸皮,才送出的红莲耳坠被她换了鸡吃。当时差点把他气出个脑溢血,更别提后来亲眼目睹馨宁戴在耳上的酸爽。无奈人家一没偷二□□,他纵然再不爽也不可能因为一副耳坠找人女孩子不痛快,却只恨不能把那吃鸡的白眼狼捉来……捉来摇醒了再揍一顿才好。
  后来,那金簪便被他丢入江心,不要也罢。别的女孩戴了,这一切便不再具有意义。
  汤媛细嫩的小脸已经飞上两团薄红。其实也不全是换鸡吃,还有汾酒呢。
  贺纶垂眸轻轻打开木匣,露出了里面月牙白的丝缎,只见一对精致的金钗安静的躺在上面,竟是一对红珊瑚雕刻的重瓣牡丹,鸽卵大小,周围镶嵌赤金镂空花托,又有数道细如发丝的金丝流苏垂下,尾端缀着米粒大小的红宝石。那金丝流苏在男子白皙的手上泛着金灿如水的流光,摇摇曳曳,倘若簪于两鬓间定能垂至锁骨,只一眼,汤媛眸中已经盛满了惊艳。
  金丝流苏,在大康基本是不可能完成的工艺,即便工匠做出来一个,也不见得就能顺利的做出下一个,可以想见如此美艳华丽的背后,定然也镶嵌了一个更加奢靡的价格。
  思及此处,发鬓间微动,原来那奢靡的东西已经镶在了她的云发。
  贺纶眼睛亮了亮,天香国色,慵懒妩媚,其中的动人与风情已是难描难述。
  他干干的吞咽一下,屈指沿着汤媛粉颊的弧度徐徐的描绘,眸中渐露不加掩饰的痴色,“京师的春夏那么长,阿媛穿着单薄纱衣,流苏在鬓边,还有这里流动,应该是世上最美的一幅画儿,”他渴想象着这些精美至极的珠宝在她无暇的身上闪耀,“为了日日欣赏阿媛的美,有生之年,定要重回京师……”稍稍用了点力,便将她代入怀中。
  汤媛浑身颤了颤,低哼一声。
  他热情的啄了啄她嘴角,却又在她想要躲闪之时迅速缩了回去。
  汤媛两腮发热,微微涨红了,大着胆子看向那个更大胆的人,对方却端端正正坐在那里,目中并无轻狂.不羁之色。
  贺纶竭力的让自己看上去冷静而自持,笑了笑,一开口却是泄露了丝许端倪,尾音沙哑而颤颤,“有什么好怕的,我再忍不住也不会挑你不方便的时候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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