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别了,古利萨雷》第39/46页



“得了,塔纳克,去不去是你的事,你自己看着办。至于我,算传到话 了。再见吧,我该走了,眼看就天黑了。”

艾特巴伊上了马,走了几步,又勒住马。

“塔纳克,你还是考虑考虑。他的病不轻。都把儿子从学校里叫回来了, 已经派人去车站接去了。”

“谢谢你捐了信。可我是不会去的。”

“他会去的,”扎伊达尔都感到难以为情了,“您放心,他会去的。”

塔纳巴伊一声不响。等艾特巴伊走出院子,他恶狠狠地冲着老婆说;

“你甭老是代我说话!我自己作得了主。说不去,就是不去!”

“你想想,你说些什么话呀,塔纳巴伊?”

“我没什么好想的。够了!过去想得太多了,所以才从党里给撵出来了。 我眼下成了孤家寡人了。要是我病倒了,不用谁来看我。要死,也一个人死 去!”他气呼呼地一挥手,去羊圈了。

不过,他心里还是不得安宁。他接下羊羔,把它们安顿到角落里,他 呵斥着晔学叫的母羊,把它们轰开。他一边干着,一边骂街,嘴里嘀嘀咕咕 的:

“要是早点离职,就不会这样遭罪了。一辈子病病歪歪,唉声叹气,捂 着胸口,可就是不下马。也算是我的一个顶头上司!经过那桩事后,我瞅都 不想瞅你。你有气没气,我管不着,我可是一肚子委屈。这事,谁也管不 着……”

夜,降临了。稀稀落落的雪花,纷纷扬扬。周围一片静悄悄,仿佛都 能听到雪花落地的沙沙声。

塔纳巴伊没有到毡房,免得跟妻子罗唆。而她,也没有来找他。“得了, 你歇一会儿吧,”他想,“你甭想强迫我去。现在什么事都与我无关。我同乔 罗成了陌路人了。

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从前是朋友,可现在不是了。如 若我是他的朋友,他那阵子干什么去了?不,现在什么事我都无所谓……”

扎伊达尔最后还是来了。给他送来了雨衣、新靴子、宽腰带、套袖和 出门戴的帽子。

“穿上吧,”她说。

“你白『操』这份心,我哪儿也不去。”

“别磨蹭了。会出事的,往后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我不会后悔,他也不会出事的。歇一阵子,就会好的。又不是头一遭。”

“塔纳巴伊,我从来也没有跟你央求过什么事,可眼下,我要求求你。 让我来分担你的委屈,你的痛苦吧。去吧,别那么不近人情。”

“不,”塔纳巴伊固执地摇摇头,“我不去。我现在什么都无所谓。你讲 究什么礼节,什么人情。别人会怎么说呢?而我,现在什么都不想知道。”

“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塔纳巴伊。我去看看火去,别让炭火烧着了毡子。”

她把衣服留下,走了;但他却一动不动地坐在角落里。他改不了自己 的脾气,无法忘记他对乔罗说过的那些话。可现在得说:“您好呀!我来看 您来了,身体怎么样啊?要帮点什么忙吗?”不,这个他办不到。这不是他 的『性』格。

扎伊达尔又回来了。

“你怎么还没有穿好衣服?”

“别讨厌了!说过了,我不去……”

“你起来!”她火冒三丈地大喝一声。而他,象士兵听到命令,霍地站了 起来――这一点,连自己都感到茫然。她朝他跨了一步,在昏暗的灯光下, 用她那痛苦的、愤怒的目光盯着他,“既然你不是个男子汉,不是人,既然 你只是个没主见的婆婆子,――那我就代你去一趟,你就留下,在家哭鼻子 吧!我这就走。你马上去套马去!”

他听从她的吩咐,会马去了。外面正飘着小雪。沉沉的夜『色』,犹如深 湾里的回流,在山间悄悄地、缓缓地、象旋转木马似地打着盘旋。群山已经 分辨不清――天太黑了。

“唉,又是个报应!这样的黑夜,她一个人怎么走呀?”他『摸』黑套着马 鞍,想道,“又劝不住她。不,她不舍不去的。哪怕打死她,她也不会不去 的。要是『迷』了路呢?唉,让她埋怨我吧……”

塔纳巴伊备好了马,感到羞愧万分:“我不是人,是畜生、都气疯了。 把她赶出去,做样子给别人看:瞧,我多么不幸,我多么痛苦!还折磨老婆。 有她什么事?干什么折磨她呢?我不得好下场。我是个不中用的人。简直是 畜生。”

塔纳巴伊犹豫起来。可要收回自己的话也不容易。他走了回来,垂下 眼睛,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马套好了吗?”

“套好了。”

“好,那你动身吧。”扎伊达尔把雨衣递给他。

塔纳巴伊一声不响地穿起衣服来,心里还是高兴她主动和解了。但为 了找个台阶,他还是强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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