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红颜三部曲-清秋吟》第199/220页
宛静并不知晓踏上顺德土地后的这场大火。
她大病初愈,身体虚弱,上下轿车都是张澤霖搀扶搂抱,本也打算到孙家壁苑的紫云阁先住段时日,等与他母亲姐姐相交熟识后再搬进张家,可他偏偏不允,说,从初始她,他便犯了致命的错误,她是他的女人,凭什么要看别人脸色行事,凭什么要蒙受不楚委屈,若是他母亲姐姐待她苛刻或是无礼,他便跟她们划清界限,分算家业,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这话颇让她为难,却也是点头应承了。
只是进张家大门时,她一直闭合双眼,佯装入睡,懒得去看张家门院是何种滔天气势,张家走廊是何种峥嵘轩峻,张家每处地方是何种精美华丽,听着踏踏有力的脚步,听着陌生恭敬的“四少爷”,她宛若受惊的小猫往他怀里躲藏,直到脊背碰到平坦柔软,直到丝滑冰凉掠过脸颊,她方睁开懵懂星眼。
大理石屋顶精挑细刻着兰花盛开的图案,象牙白的落地布帘遮了半壁窗棂,硕大的落地玻璃窗上涂着不着边际的白色迷雾,临窗而摆设着三人象牙白真皮沙发玻璃茶几,再来是墙角绿色翠滴的盆景,颇具西洋特色的象牙白衣柜,玻璃莲花花瓣的床头灯,灯下是精巧的铁制相框,框子里装着那天雨后她上楼躲在窗帘后仍被他识破紧搂进怀。
原来,他每天都有看她。
“醒了?”他的似水温柔只有在她面前才最真实洒脱。
她浅浅一笑,两手支撑着坐起来,依着铁床栏杆,愧疚自责道:“我晚上再去拜见你母亲。”
他牵过她手小心暖着,甚是通晓情理:“你身子不适,又赶了长路,这事不急,况且你又有身孕,该是她过来尽尽婆婆的职责才对。”
“婆婆”二字突然让她生出莫名的不适,她低头婉然一笑掩饰,不知该言些什么。
这是一栋两层洋楼的阁楼,独立院落,墙角数枝腊梅傲雪盛开。
孙太太携张大小姐来的时候,她偏巧在挑梅花花瓣上推积的白雪。两人谈笑自若,很是盛情。张大小姐开口便道:“我还念叨着那日的小妮子性格直爽,胆大包天,无惧无畏,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不想过几月便成了一家人,再过几月便有小人叫我姑妈,我盼这一天可是盼了好久。”孙太太亦开玩笑说:“以后咱们搓麻将可不敢再叫上她了!”她自然知晓定是澤霖怕她尴尬心空,特意跟两人打了招呼的,所以嫣笑接道:“大姐,碧莹姐莫要笑话我了,我那次不过是侥幸,以后若是再来,怕是只有输钱的份。”三人没有一丝间隙,互道玩笑之语,里外闲聊了一会子,直到澤霖回来在院子里吃过晚饭。孙太太离开时刻意留下银梅照顾她,说:“我知道起初在张家看不到熟人,你会不习惯,银梅这丫头的脾气禀性,你也了解,不须我多说,你也会放心。”她自然感恩戴德一番。
后来,她才知道这阁楼是澤霖办公休息的地方,一般是不许外人进来,本来想问问槿芝的事情,也因此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