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红颜三部曲-清秋吟》第89/220页
镜面白石堆砌清溪两侧,飘飘枯叶铺陈满地,偶尔两片落进水中,逗得红色青色鲤鱼或追逐或嬉闹,溪水岸边两枝梅树,瘦骨嶙峋,光怪陆离的枝条伸直阁楼,瞧着屋子里梅花式洋漆小几上零乱摆放的三四份暗黄报纸。
一份报道:分裂多年的南北疆图再次合二为一,新成立国家将本着安国置业,安定团结,国富民强的政策,大力发展南北贸易,共享南北资源,加强南北合作。冯希尧元帅作为建国第一功臣,被推举为中央政府主席,军事委员会主席,而张澤霖元帅,冯梓钧少帅分任北南军区总司令。
一张小报:冯梓钧少帅私闯秦军下榻之地,调戏张澤霖元帅私人秘书,当场被捉。
一纸争议:南北贸易受阻,以谭继昌为首的南方贸易商会率先发难,强烈抵制北方人涌入南方开设洋行商铺,倾销南方货物。
宛静依窗深思已不止一个时辰,每则消息仿佛掩埋深海的鱼雷炸弹,稍微碰触便会引爆上千,炸得她粉身碎骨。
“余小姐,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冯少帅这种人不值得你在意!”宛静嫁于定军少帅之事,银梅听太太平日聊起,略有耳闻,这会儿见她良久沉默不语,以为她是为丈夫的丑事伤心难过。
不值得?他定是听说她去了许昌这才匆匆忙忙没有防备去找她,张澤霖定料到了他会过去然后布下天罗地网活捉他羞辱他,是他不值得她去在意,还是她不值得他去冒险?她想,她坏透了,不想参与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却沦为张澤霖悄无声息发出的第一枚有利子弹。
断肠日落千山暮(12)
想这山庄地方没有绿柳周垂碧绿凿花,没有金彩珠光画栋雕檐,深秋的天气除了单调翠松,见不到鲜艳夺目的东西,宛静便带银梅去山上植了些黄色野菊还有其他冬天不败春季开花的野花野草,沿着抚石依泉随意散落四周。
张澤霖因南北贸易僵持多日商谈不陇,加之那日与宛静亲热之后突然分开,无聊之时越发地想念起她,便丢下探亲的冯槿芝和名义随行保护夫人的下属,以公事为借口,单单一人回了沽塘,进山庄见了满园黄绿掩映萝薜倒垂,又见她淡粉色长裙外罩了蓝色碎花围裙,盘起的丝发顶了相同碎花的方巾,右手正举起明晃晃剪刀,掂起脚尖,吃力去剪裁树枝藤条,便悄然过去扶住她腰。
隔空传来的清凉薄荷味道早已洞悉了是他,她仍是浑然一震,回眸望了他一眼,嫣然一笑,浅浅说道:“回来了?”
她柔软的话混着晚霞的静谧,额上的汗珠子闪着点点晶莹的红色,宛若暮往朝来,等他安然归来的妻子,纵然庭院简陋,纹饰粗糙,那淡淡的问候却是热乎乎最真实的等待。他心有所触,情不自禁从身后搂了她娉婷的身子,痴痴说道:“以后不会让你等我太久!”
她似乎没有感动,只是云淡风轻地莞尔而笑:“前天落雨后,我新采了野菊花,要不要尝尝?”
“好!”
她像一朵浮云自然而然脱离了他怀抱,翩然进了客厅,他恍若隔世般跟随其后。
空寂的空间崭新无尘,除了留声机里舒缓的音乐,不见任何嘈杂的灵动,除了茶几上凌乱摆放的报纸,不见一丝纷乱复杂,像是故意搁置在夺人耳目的位置等待他的注意。
报纸是陈旧的,消息是过时的,氤氲缭绕的菊花茶是馥郁芬芳的。
她换了身素雅旗袍重回过去姣花照水的模样,沉默端坐对面,静眼凝望他,像是期待他品完清茶后的点评,又像是希望听到与以往不一样的说词。
不知过了多久,曲子停了幽幽的音色,菊花茶不见了袅袅四溢,而他脑海依然继续思量,该脱口而出哪一句。
她没有再为难他,起身临他而坐,无言地伸手过来解他白色衣领紧扣的纽扣,他微微一怔,断然料想不到她会有此举动,那深邃的眼睛掩饰不住阵阵惊愕,而她又是颇通他心意的暖暖一笑:“你不想我吗?”
这像是一场不知名的交易,若是他克制不了内心*****前进一步便坠进她深挖的陷阱,永远也爬不起来。他正经威坐,却感到一股股冰凉之气肆无忌惮地往他衣襟里窜,却闻到渴望已久郁郁菲菲的兰花香气,那渐渐裸出的胸口,终于不能自己地起伏不平,他按捺不住,横抱起她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