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之文豪》第56/440页


  穆琼没有参加过这样的义诊,但他知道,到时候他们的生活条件一定不怎么样。
  不说别的,在吃食上面,他们就不可能有大鱼大肉吃。
  现代的时候,一些人去偏远地区支教,会特地带上一些食物,到了那里好打牙祭,在这里当然也是行的通的。
  “琼儿,我再买点鸡蛋,到时候煮熟了你带上吧。”朱婉婉道。
  穆琼答应下来。
  穆琼做的准备不止于此,他还特地带上了朱婉婉给他做的厚棉衣和棉裤。
  在义诊的前一天,把陈老板要的菜单送过去的时候,他更是从陈老板那里购买了一些能放好些天的干面包,又去买了一些糖。
  他们应该不会缺主食,他也不吃糖,这些他其实不是为自己准备的,而是为义诊途中,他可能遇到的贫困而又饥饿的孩子准备的。
  在上海这样的地方,底层百姓的日子都过得不好,到了外面……穆琼虽未亲眼所见,却也能想象。
  第二天,穆琼按照傅医生的交代,去了公济医院。
  时间还很早,但公济医院门口已经聚拢了很多人,有男也有女,他们大多比穆琼大几岁,也有跟穆琼差不多年纪的,看着都是学生。
  如今这天气还不到最冷的时候,这两天天气又不错,因而这些人大多穿的挺单薄,同时也非常体面――不论男女,他们都穿着漂亮的皮鞋。
  穆琼的到来,引来了很多人的侧目,毕竟穆琼带着的东西实在有点多,他的穿着打扮也跟这些人格格不入。
  虽然《留学》的发表给穆琼带来了不菲的稿费,但他并没有乱花,至少,他就没有去裁缝铺做衣服买鞋子――他的衣服都是朱婉婉和穆昌玉做的。
  穆琼并不追赶潮流,对款式也不敏感,在他看来,衣服鞋子这种,干净整齐穿着舒服就行了,因此这会儿,他毫不介意地穿着虽然崭新,但款式很老土的衣服和布鞋。
  这也就算了,他除了斜挎着一个小布包以外,还背着一个打包好的大布包,然后一手拎着一个巨大的藤篮,另一只手拎着一个包裹。
  如果放到现在来对比一下……那他和那些学生,就是大包小包的农名工和衣着光鲜的大学生的区别了。
  当然了,这时大街上穿着打扮跟他一样的人挺多的,这些大学生的素质也不错,因而看了他一眼,就没人再关注他了,而是聊了起来……聊《留学》。
  “我把《留学》寄给了我的父亲,他从天津发电报回来,说这是一部非常好的作品。”
  “不知道江振国能不能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
  “我把《留学》里面的很多句子都摘抄了下来,时时诵读,深有感触。”
  ……
  这些人夸《留学》夸得很厉害,穆琼都有点惊讶了。
  他知道《留学》应该很受欢迎,但因为他没什么朋友,平常除了待在家里,也就是去报社、西餐馆还有傅蕴安那里的缘故,对《留学》到底多么受欢迎其实并不清楚。
  直到这会儿,听到这些学生都在议论《留学》,他才发现自己的写的小说,比他想象的更受欢迎。
  他在现代时,曾经听一位长辈说起八十年代,说那是个对作者非常友好的年代,在当时一个作者若是写出一部好作品,甚至可能会引起全民热议,让全国的文学青年都读他的作品,然后迅速出名。
  因为在当时,好书好作品太少了。
  但即便如此,八十年代也只是半个黄金时代。
  作者最容易出名的年代,其实是民国。
  之前穆琼虽然听了,但感触并不深,可现在……他感受到了。
  正这么想着,穆琼突然听到一个男生道:“振国这个名字真的非常好,我已经决定了,要把我的名字改成振国。”
  穆琼:“……”
  众人等了一会儿,就有几辆马车来了,同时,参加义诊的医生也陆陆续续全都来了,其中就有傅蕴安。
  看得出来傅蕴安很受欢迎,身边不仅有几个医生陪着,还有一个三十来岁,金发碧眼的洋人一直在跟他说话。
  穆琼本想上去和他说话,瞧见这一幕,也就不急着上去了。
  结果,傅蕴安瞧见了他:“穆琼,这边。”
  穆琼见状,这才过去。
  傅蕴安看了看穆琼的大包小包,微微笑了笑,然后就道:“等下你跟我一组,坐一辆马车吧。”说完,又给穆琼介绍跟他说话的洋人:“这位是爱德华先生,他是一位传教士,英国人,会跟我们一起走。”
  “爱德华先生你好。”穆琼用英语跟对方打招呼。
  “你好。”这位爱德华先生笑着对穆琼打交道:“愿上帝保佑你。”
  这次的义诊,公济医院这边是分成三个组的,每个组十二个人,而这十二人中,分别有一个传教士,两个医生,两个助手,外加七个志愿者。
  当然了,队伍里的某些医生同时也是传教士,比如他们组,除了爱德华是一位传教士以外,另一个医生玛丽女士,她也是个传教士。
  穆琼进傅医生的组里,就是占了一个志愿者的名额,而除他以外的志愿者,全都是大学生,并且多是学医的大学生。
  他们分成两辆马车出发,其中一辆载着医疗设备、药物,还有传教士以及医生、医生的助手一起走,另一辆则载着七个志愿者一起走。
  穆琼和自己这一组的志愿者一起上了马车,将自己带来的包裹放在马车座位下,然后就听这些学生是兴奋地说起了这次义诊。
  这些学生对即将到来的义诊都非常期待,想要在这次的义诊中大展身手。
  说起来,民国时期做慈善的人一直很多。
  有些纯粹就是自己有钱,看到穷人可怜就施舍一点,但也有很多是心怀天下,想要为百姓做点什么……在这个时期,甚至有人倾家荡产地办学校。
  不过,公济医院和另外的医院联合起来做义诊,是为了传教。
  这个时期,从欧美等国家来国内的传教士非常之多,光上海就有上千人,而这些人除了传教士的身份以外,一般还有其他身份,比如医生、教师、学者什么的,他们来到上海之后,除了传教,还开办了医院、学校、报社等等。
  这时上海最大的大学震旦大学,就是传教士创办的,另外上海此时所有的大医院,基本上都是传教士创办的,公济医院也不例外。
  这些医院会定期给贫苦百姓义诊,传播上帝的福音,不过以前是从未招收过志愿者的,这还是第一次。
  “我已经学医一年多了,还是第一次有机会给人治病!”
  “不知道义诊是怎么样的。”
  “跟我们一个组的玛丽医生和傅医生都很厉害,尤其是傅医生,听说他给人做手术,做得又快又好,那些洋人要动手术都不找洋人医生,就找他。”
  ……
  这些学生都是相熟的,聊得热火朝天,聊了一会儿,总算有人注意到穆琼:“我看到傅医生跟你说话了,你是傅医生的佣人?”
  “不是。”穆琼道:“我是跟着来学习的。”
  “哦……”那人又问,来了点兴致:“你是哪所大学的?怎么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你?”
  穆琼笑笑:“我没有读过大学。”
  “你还在读中学?你在哪所中学念书?”那人又问。
  “我在苏州读过两年中学,现在没有在读书。”
  这人顿时就对穆琼没了兴趣,转过头去再不找穆琼说话了。
  他们之后聊的,穆琼也插不上话,就只管看着沿路的风景。
  离了上海之后,一眼望去全是郁郁葱葱的绿色――江南的秋天,也是生机勃勃的。
  但穆琼的心情并不好,因为沿途遇到的人,大多面有菜色,脸上满是麻木,其中还不乏背部高高隆起,再也站不直的老农。
  马车一路离开上海,约莫两小时后,停了一次,让人上厕所。
  这个上厕所,当然是没有公厕可以上的,男生还好,女生……他们这组的志愿者里有两个女生,都没有下车。
  马车又往前走了两个小时,然后第二次停了下来,这次除了上厕所,还会给大家时间吃饭。
  两个女志愿者结伴去上厕所了,一个男志愿者却有点懵:“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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