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奇人》第53/810页


  感受到了刀尖的锐利,王档头的肠子都悔青了。
  我滴妈呀,这小子是真的强――早知道这样的话,我刚才又何苦回来装逼,直接进了屋,然后跳窗跑了不就好?
  另外一边,被一众人等用那又是惊恐,又是敬畏目光注视的小木匠,也有些懵。
  他虽然有屈孟虎与他对练过,但每一次都输得很惨,觉得自己就是一弱鸡,这一次过来,也全凭一口恶气,和少年胆,却不曾想自己这万法归宗的法门修行起来,贯通了一口气,感应到了空间之中的“?拧保?居然变得如此厉害。
  他有种“一步登天”的感觉,看到平日里自己心中颇为惧怕的江湖人落在手中,又有些梦幻,又有些意外。
  不过诸多情绪抹去,他回想起屈孟虎待人的神韵,深吸一口气,冷冷说道:“怎么样?”
  受制于人,王档头“识时务者为俊杰”,立刻认怂:“高人。”
  小木匠又问:“我的东西……”
  王档头能够在江北闯下偌大名头,可不是光凭着一身练家子的武艺,还有那察言观色的本事和油滑,当下立刻说道:“小兄弟,刚才只是开玩笑,如果真的是榆钱赖那个龟儿子干的,你放心,东西一个子儿都不少,回头我还上张飞楼摆一桌酒席,给您赔礼道歉。”
  说罢,他冲着歪七倒八的手下厉喝道:“还不赶紧派人去找榆钱赖?那家伙拉的屎,让他自己回来擦屁股。”
  手下领命,赶忙退下去找人。
  王档头看了一眼脖子上的刀,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兄弟,刀能不能先放下来?我怕你一不小心,把我喇一大口子……你放心,咱们渝城的江湖人,一口唾沫一个钉,说到做到,决不拉稀摆带。”
  小木匠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不用,我的手,很稳。”
  他的手的确很稳,以前做木雕的时候,一干就是几个小时,一刀一下,绝对不会有错的地方,就连他师父鲁大瞧了,都会赞一声“稳”。
  王档头一副快要哭的样子,说道:“小兄弟,都是场面人,我、我也是要面子的……”
  小木匠想了想,将刀放下。
  他不怕对方耍花样。
  这个少年郎,是个狠角色,王档头也收起了轻视之心,请他到院子里大水缸前的太师椅前坐下,又叫人搬了个板凳来坐跟前,还叫人上茶伺候。
  王档头劝茶,小木匠瞧了一眼,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放药,所以摇了摇头,说不渴。
  小木匠大马金刀,端坐院中,王档头小心翼翼地陪坐,如此等了小半个时辰,就在王档头如坐针毡的时候,有人过来回禀了,说四处找了,一直找不到人,刚才得了消息,说榆钱赖被朝天门码头的程兰亭程五爷的人,给带走了。
  听到这话儿,王档头的脸却是“刷”的一下,直接白了。
  小木匠虽然来渝城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了,但大部分时间都在工地里干活,对于这渝城江湖并不了解,皱着眉头,问:“怎么了?”
  王档头赶忙起身,朝着小木匠躬了一下身,这才说道:“小兄弟,这件事情,可能有点儿麻烦了――那位程五爷,是哥老会的袍哥。”
  哥老会?
  小木匠皱起了眉头来,而王档头则跟小木匠解释起来。
  哥老会,又称袍哥会,它是清末民国时期西川、滇南盛行的一种民间帮会组织,它与青帮、洪门为当今的三大民间帮会组织,对西川社会的各个阶层,都有着极为重要的影响。
  袍哥会在西川各地,都有堂口、山头、码头,在渝城这儿,自然也是如此。
  每个地方的堂口,又叫做“公口”,组成份子为十排。
  头排是首脑人物,称作“大爷”,渝城这儿的大爷有数位,除了“龙头(坐堂)大爷”之外,还有专司赏罚的“执法大爷”,另外还有些不管事的“闲大爷”。
  二排只一人,称为“圣贤二爷”,这是大家推举出来的正直,重义守信的人,隐喻关公。
  三排中有一位“当家三爷”,专管内部人事和财务收支。
  五排称“管事五爷”,分“内管事”、“红旗管事”、“帮办管事”、“闲管事”。“内管事”即“黑旗管事”,必须熟悉袍哥中的规模礼节、江湖术语,办会时,由他掌管礼仪,唱名排坐,和传达舵把子的吩咐。“红旗管事”专管外交,负责接待三山五岳,南北哥弟,在联络交往中,要做到来有接,去有送,任务相当复杂。
  六排巡风,八排九排跑腿办事,十排老幺。
  有人问了,为何没有四排和七排呢?
  那是因为康熙年间,郑成功派部将陈近南在四川雅州开山立堂时,有四排方良宾背盟叛约,暗向建昌镇告密,镇台马赓庚率兵围捕,陈近南改装逃走。后来又有胡四、李七背弃盟约,密告官府,出卖弟兄,被本山头派人暗中诛杀,袍哥会羞愧,自此不设这两排。
  而这位程兰亭程五爷,正是渝城袍哥行里的红旗掌事。
  这可是渝城之中,一等一的大人物。
  人落在了他手中,那是真难了。
  

第六章 找到榆钱赖
  王档头只不过一开赌坊、烟馆和偷儿头目的流氓恶霸,跟袍哥会这样几乎掌握了渝城大部分命脉行业的庞然大物比起来,着实是不够看。
  所以跟小木匠解释完了之后,他都快要哭了,对甘墨说道:“小兄弟,不是不帮忙,我是真的不知道会这样――你看看,我这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虽说榆钱赖是我收的小弟,但这事儿,我是真不知道。不过您也甭着急,这样,我现在就去朝天门拜码头,豁出我这张老脸了,甭管是花多少钱,都把榆钱赖赎回来,把东西也给您送回来,成不?”
  小木匠问他:“榆钱赖为什么会被袍哥的程五爷带走?”
  说到这个,王档头也是一肚子火气:“格老子的,还不是越界咯?朝天门又不是我的地盘,像他这种三只手的活计,过去的话,轻则打一顿,重则斩断一只手――咱小门小户,惹不起袍哥会,我三天两头地跟那帮小兔崽子强调,让他们别去给我惹事,谁知道他怎么就鬼迷心窍,跑去朝天门了……”
  他越说越激动,而小木匠则伸手,拿起了那把抢来的刀。
  刀一提,王档头满肚子的火气,一下子就泄了去。
  他瞧得出来,面前这个穿着跟社会底层苦力一样的少年,有着足够主宰场面的实力,这位爷若是不高兴,没有人能够消停得了。
  果然,小木匠提起了刀,缓声说道:“走吧,去找程五爷,我陪你去。”
  王档头犹豫了一下,说道:“小兄弟,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小木匠说道:“姓甘,单名一个墨字。”
  王档头说道:“甘墨小兄弟,是这样的,程五爷在咱们渝城地位尊崇,而且还是大忙人,未必是想见就能够见到的;我过去,也得上下打点,费尽心思,还不一定能成,要不然这样――你给我一个地址,然后先回去,等我把东西找到了,回头就给您送过去,你看行吧?”
  他并不知晓榆钱赖顺走的,是一本可以撑起一个门派的秘典,只以为是一些钱财和杂物,所以才会这么商量。
  小木匠不可能将鲁班经被偷之事,与这人说起,只是冷着脸说道:“被偷的东西里面,有一物,对我非常重要,若是没了,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所以还是跟着你一起去。”
  他这般的不近人情,让王档头很是恼火。
  不过既然打不过对方,那就只有低着头做人,王档头十分无奈地表示同意,不过却提出了一个要求。
  他想请小木匠扮一下自己的随从,这样子也显得不是那么突兀。
  小木匠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他换上了一件黑色长衫,然后跟着王档头和他的一名得力属下出了门。
  虎皮肥猫一直盘踞墙头,此刻也跃了下来,跟随其后,王档头瞧见这头猫痴肥雄壮,越发觉得小木匠来历不凡。
  几人往外走,走在街上,人来人往,气氛也有些缓和了,王档头开始盘起了小木匠的来历来。
  他是老江湖,言语谨慎,想在尽可能不触怒小木匠的情况下,弄清楚自己到底栽在何人之手――毕竟像小木匠这等身手的角色,基本上都是各大有名有号的名山宗门,才能够培养出来的。
  不过小木匠丢了书,心情郁积,哪里有跟他鬼扯的想法,所以王档头屡屡碰壁,最终也不再多言。
  半个时辰后,三人一猫,来到了一扇朱红大门之前。
  这儿是程五爷的住处,王档头的得力助手马德才上前敲门,递下拜帖去,那门房瞧了,让他们等着,然后进去通报。
  几人在门口等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这门里来来去去,过了好几拨人,里面却没有一个消息出来。
  小木匠心急鲁班书,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想要进去问问,却被王档头给死死拦住。
  他告诉小木匠:“程五爷是袍哥里的大人物,忙一点也很正常。”
  小木匠说:“我们这是被人晾着了吧?”
  王档头十分无奈,说道:“像我这样的小角色,根本不入程五爷的眼,而且现如今是我们不占理,被晾着也是活该,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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