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调局异闻录》第206/234页


  第一次看见萧和尚这样,我的心里也有点发酸:“我这不好好的吗?就是睡了两年,有什么大不了……”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身边的孙胖子一把将萧和尚拉开,说道:“差不多行了,辣子人好好地,大难不那个什么必有后福。不是我说,现在不流行玩煽情。”
  说到这里,孙胖子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插不上话的马啸林,冲着萧和尚说道:“老萧大师,不是我说,这是怎么个意思?”
  萧和尚倒是感情丰富,哭了一阵之后,听到孙胖子提到了马啸林。立即擦干了眼泪,换了个笑脸说道:“路上碰到的马老板,听说今晚的饭局是为小辣子压惊,人家马老板就主动要求过来买单。看看人家这觉悟……”
  马啸林总算找到了说话的机会,他赔着笑脸说道:“小意思啦,只要大家开心,花一点点钱不算什么啦。”两年不见,马老板的普通话大有提高,起码已经不用捋着舌头说话了。我说萧和尚怎么会突然间这么大方了,敢情是找好了冤大头。
  马老板接着说道:“今天是为了给沈生压惊,我还特地带来两瓶好酒。现在是不是边吃边聊?”“就是,都站在门口干什么?”萧和尚拉着我和孙胖子就往餐桌走过去:“进来,咱们几个什么时候干聊过,来,都坐好了,吃着喝着唠着才有意思嘛。”
  萧和尚将我和孙胖子按到主位坐下,他在旁边陪着,而出钱埋单的马啸林则像个跟班一样,忙前忙后安排上菜。菜是萧和尚做主早就点好的了,走的还是鲍参翅肚的路子,但是做法精致,十道菜有九道是我叫不上名字的,光看卖相就知道萧和尚这一刀宰得可真不轻,马老板指不定又有什么把柄落在萧和尚的手上了。

  第九章 倒霉的广仁

  喝了几杯酒之后,孙胖子看了萧和尚一眼,随后向还在忙着斟酒布菜的马啸林说道:“马老板,这种活儿哪是你这种大老板干的。有什么话你最好趁着我还没喝醉的时候说。不是我说,等过一会儿我喝多了,你再说什么我可都听不进去了。”
  听孙胖子这么一说,马啸林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没等他说话,萧和尚干了一盅白酒之后,扭脸看着孙胖子说道:“我替马老板说吧,大圣,咱们那个买卖我打算让马老板也参一股。”
  孙胖子就像没有听到一样,玩弄着手上的酒杯也不说话。马啸林赔着笑脸打算解释几句,却被萧和尚使眼色拦住。老萧大师吃了口菜之后,接着说道:“我在外面给你们拉生意也不容易,仨瓜俩枣的买卖你们看不上,那种巨富的圈子我进不去。马老板正好有这资源,和咱们也不是外人,拉马老板进来对咱们也有好处。”
  “是啦是啦。”马啸林一着急又把广味普通话捡了起来:“不是我自夸,不光是香港,整个东南亚的富豪我认识一大半。你们也知道的啦,那边的人是最迷信,越有钱就越迷信。而且光系偶听到上层富豪圈子里鬼鬼怪怪的系情,都不止是几二十件啦。孙……孙局长,你们都系有本事的高人,我你梨们开路,一年赚过亿也不是不可能的啦。”
  马老板的话听得孙胖子眯起了眼睛,他回头看着我说道:“辣子,这事儿你怎么看?”看了一眼正在对我使眼色的萧和尚,我对着孙胖子说道:“我就是个干活儿的,做主的事情还是你费心吧。”
  孙副局长点了点头,随即对马老板的态度也好了很多。他给马啸林倒了盅白酒,两人碰了个杯,孙胖子干了杯中酒之后,说道:“马老板,不是我说,这事我说了不算,我们还有好几个大股东,我还要回去问问他们的意思,看看你这一股怎么个分法。要是他们不舍财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马啸林眉笑眼开地说道:“股份什么我就不需要了,能帮个小忙,我就心满意足啦。”
  “哦?一股都不要,马老板你这是要学雷锋啊。”孙胖子的眼睛又眯了起来。马啸林怕孙胖子误会,索性将他的想法都说了出来,他根本没有打算在孙胖子的买卖里赚多少钱,马老板看中的是能给他的集团带来多大的商机。如果他牵线搭桥能给几位顶级富豪解决灵异之类的问题,那之后和这些富豪的商业合作机会的概率会大大提高。
  听了马老板的解释,孙胖子哈哈一笑,说道:“既然马老板你这么够朋友,别的话我也不说了。那什么,也不用回去商量了,我就替他们做主了。不是我说,都是老朋友了,这买卖这么不得算上马老板一份?”
  有了孙胖子这句话,马啸林的心里算是有底了。扯了几句闲篇之后,马老板推说还有别的事情要先走一步。走之前还特意嘱咐饭店,我们这里还可以继续点菜,产生的费用他明天会派秘书过来埋单。
  马啸林走了之后,饭局才真正开始。萧和尚几乎把这两年的话一股脑地都说了出来,胡吃海喝到了十一点多才散了局。走之前孙胖子叫来了饭店经理,按着今晚的菜肴包括酒水,每样重新点了一份。明天中午饭口的时候送到民调局,当然,这账要记到马啸林的身上。
  这一桌加酒水五万八,这样的生意饭店当然不会放过。只是萧和尚不知道所以然,他瞪着喝得通红的醉眼,看着孙胖子说道:“吃好了下次带着老马再来,你这又吃又拿的,也不怕让人笑话。”
  “你怎么知道这是给我的?”孙胖子喝得也不少,他转头对着我继续说道:“辣子,便宜广仁了……”
  萧和尚朦朦胧胧之间听岔了“广仁”两个字,看了一眼桌面上的残羹剩席,说道:“五仁怎么了?没点汤圆啊?”我和孙胖子也没解释,就这么把他糊弄了过去。
  将萧和尚送到他的住处之后,我和孙胖子坐着出租车回了民调局。这顿酒喝得不少,好在六室一般也没什么活,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多,我才被一阵电话铃声叫醒。打电话的是西门大官人,说是王府饭店来送餐了,指名是孙胖子接收,但是现在找不到他,大官人问了高亮,高局长让他接收之后联系我。
  高亮是不是也知道早就点了什么?还是孙胖子大嘴巴将广仁的事情说漏了?不过现在也没有心思多想,等看见孙胖子的时候直接问他吧。赶到民调局大门口的时候,正看见西门链提着两个大食盒在等我:“辣子,都在这里了,送餐的哥们儿说酒水在左边这个食盒里。王府饭店定的餐,你这是要大出血啊,今天是什么日子?谁的生日,用不用哥儿几个凑个份子?”
  “吴主任的大寿,二杨给他办的,要来凑一脚吗?”我一边胡说八道,一边从西门大官人的手上接过了食盒。听到吴仁荻的大名,西门链顿时兴趣全无,他有点尴尬地一笑,说道:“那还是算了吧,给吴主任带个好,祝他长命百岁啊。”
  西门链倒是够朋友,他帮我提着食盒,一直送我进了电梯才离开。到了地下四层之后,我还想联络孙胖子,看看他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事情,但是电话打出去却是显示不在服务区内,不知道他又到哪里瞎逛了。
  就这样,我提着两个大食盒再次到了地下五层。再次见面,广仁还是老样子,他看了一眼食盒,微微笑了一下之后,转眼看着我说道:“看来这次可能会有点惊喜了,开始吧,让我看看你都准备什么了?”
  “上次是时间太紧准备不足,不过你放心,这次保准你能满意。”说话的时候,我已经打开食盒,将里面的菜肴一样一样拿出来,摆在了广仁的身前。送餐的食盒是有保温功能的,菜肴拿出来的时候还冒着丝丝热气,转眼之间,菜肴的香气就已经弥漫在空气当中。
  美酒佳肴摆在眼前,广仁脸上却看不到一点人间的烟火气。一直等到我将食盒里面的菜肴酒水全都摆在他的面前,他的身子才动了动。接过我递过去的筷子,每道菜肴上都略尝了一下,就这样,也不是每道菜都吃了。看着顺眼的他就夹起一筷子在嘴里品着,看不顺眼的菜肴,他只是用筷子尖沾沾汤汁,放在鼻子下面闻闻味道。就这做派,完全看不出来上次大口喝啤酒的豪爽。
  本来我还准备了给他介绍这些菜肴的出处(跟昨晚服务的小姐学的),但是现在看他的样子,似乎也没有介绍的必要了。
  终于,广仁每道菜肴都“尝”了一下之后,撂下筷子喝了一盅茅台:“菜还可以,只是酒的年份差了一点,如果窖藏不够三十年就不要拿来了。”
  说完之后,广仁看着我微微一笑,说道:“好了,这次还说得过去。也别说我占你的便宜,来,空手打我一拳。”
  这是什么意思?我生怕没有听清,重复了一遍广仁的话,“什么?我空手打你一拳?”
  广仁还是一副高深莫则的表情,他微笑着说道:“让你打就打吧,虽然我的本事被吴勉废了,也能看出来你刚刚变成不老之身没多久,还是一副空皮囊。打一拳让我试试你的路数,看看该教你点什么。”
  我这才明白了他的用意,但是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没底:“这是你让我打的,打坏了可别找后账。”我这话让广仁有些不屑:“使全力打吧,就算我的本事废了,这副皮囊也不是你能损坏的。”
  他既然这样说了,我也就不再客气。猛地挥出右拳对着他的左脸打了过去。就在我的拳头挥出去的一瞬间,胸口突然一阵燥热,这股燥热好像在我的胳膊上找到了发泄的通道,一路倾泻到达了我挥出去的拳头,随后打在了广仁的身上,广仁的脸上刹那间涌现出来一种惊恐的表情。
  “嘭”的一声,广仁被打得原地飞起来又掉在地上,要不是四肢都有锁链锁着,这一拳能把他打出去十几米远。广仁倒地之后一动不动,他的嘴角不停地有白沫流出来。我看不好,连忙上前探他的鼻息心跳,这时的广仁哪里还有呼吸,就连心跳也听不出来了,甚至他的身体也慢慢变得僵硬起来。
  看着倒在地上的广仁,我吓得心脏一阵狂跳。现在这样的情况,能不能算他自杀……
  现在怎么办?我的脑中一片空白。本来论杀人,我在部队的时候就有两位数的纪录。但是躺在地上的这个人不一样,吴仁荻把广仁关在地下五层这么多年都没有轻易动他,应该不是留着被我一拳打死的……想象着吴主任知道广仁死后的反应,我开始犹豫,是不是要按着当年广仁逃跑的路线再走一遍了。
  就在我准备打电话给孙胖子借钱跑路的时候,躺在地上的广仁突然动了一下,随后他微微地睁开双眼,然后猛烈地咳嗽了几声,最后一下咳嗽将嘴里的白沫一股脑喷了出来。他没死!压在我心中的巨石瞬间落地,没死就好办了,我赶忙将广仁扶着坐了起来。
  又缓了一阵子之后,广仁才抬头看着我,有些迟钝地说道:“刚才怎么了?我怎么突然就倒地上了?”广仁说话的时候,看着我的目光有些发散,似乎是刚才那一拳给他的头部造成了些许伤害,带来了短时间的记忆空白。
  我没敢直接说出真相,犹豫了一下之后,我指着旁边的酒瓶说道:“你刚才喝了两杯酒就晕倒了,可能是长时间不喝酒,有点不适应了。”
  “我喝酒了……”广仁低头看着酒瓶不再言语,他脸上的表情很纠结,似乎正在努力回忆刚才的事情。慢慢地广仁混沌的眼神又变得明亮起来,他歪着脖子斜眼看着我,冷冷地说道:“刚才你打我了……”
  这么快就想起来了?我对广仁恢复的速度暗暗咋舌。吃惊归吃惊,他的话还是要回答的:“是你让我打的,你仔细回忆一下,我还劝你来着。”
  广仁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半晌之后他才再次说道:“把你的左手给我。”要我的左手――这是要砍断我的手给他报仇吗?我下意识地将左手背到了身后,同时身子向后退了一步。

  第十章 种子

  广仁看出了我的意图,他有些无奈地哼了一声,说道:“我给你号脉,男左女右……”看出来我还在犹豫,他接着说道,“把心放到肚子里,我挨了一拳之后是什么样子,你也看到了。我只是想看看刚才我是怎么挨的打。”
  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有能力把我怎么样。这才将左手伸了过去,我看着广仁脸上的表情,只要稍有不对,就马上将左手撤回来。好在他只是将两根手指搭在我的寸关尺上,再没有多余的动作。
  广仁号脉的时间并不长,只是几个呼吸的工夫,他就将手指收了回去。看着我说道:“吴勉把他的种子给你了……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广仁说话的时候,脸色微微有些发青,说到种子的时候,声音竟然微微的有些发颤。
  “你也没有问我啊。”我一脸无辜地回答道,“再说我也不大会用,刚才就是碰巧了,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劲儿。”
  “你不会用?”广仁有些诧异地看着我,说道,“吴勉没有告诉你种子是怎么回事吗?”
  “没有。”我回答,:“他只是说什么不管这个种子变成草还变成树,都是我自己的事,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听了我的话之后,广仁的眼角不自觉地抽动起来。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道:“他真是这么说的?”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广仁的脸色便变得铁青,看着我说道:“那他应该也没有告诉你,这颗种子原本是属于我的了……”
  似乎这个种子之谜马上就要解开了,但是没想到广仁只是开了个头,然后自己就把话题转开了:“吴勉不教你的东西,我教给你。之前还犹豫该教你点什么,现在有现成的了。”
  说话的时候,广仁已经盘腿坐到了地上,指着他对面的空地让我坐了下来。广仁面沉似水地看着我,说道:“你体内的种子是一种力量的源泉,通过这颗种子,可以衍生出来不同的力量轨道。不过因人而异,衍生出来的力量也会有大有小。你的资质不差,不过也别想成长到吴勉的那种程度。像吴勉那样能够产生那么巨大力量的,也算是异数了。”
  说到这里,广仁停顿了一下,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从上到下地看了我一遍之后,再次说道:“可惜你没有任何术法基础,炼化种子的第一道关卡对你来说有些难度。不过这道关卡只要过去了,后面会相对容易一点。”
  看着广仁皱眉的样子,好像还没有想通我怎么过这第一关。我多嘴来了一句:“这种子以前就是你的,那么按着你炼化种子的方法,照葫芦画瓢再来一遍不行吗?”上一次听广仁说过他和吴仁荻的恩怨,他可是一直欺负了吴主任那么多年,直到后来才被逆袭的。怎么看广仁比起二杨都要强大得多,就算比起吴仁荻也是稍逊有限,能有他的本事我也知足了。
  但是广仁的回答出乎于我的意料之外。他没有抬头,只是抬眼皮看了我一眼,说道:“更正一下我刚才的话,种子原本‘应该’是属于我的,我并没有实际得到过……”说到这里,广仁顿了一下,微锁的眉头跟着打开,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豁然开朗。他慢慢地抬起头来,看着我说道:“算你走运,这一打岔,还真想起来一种你能够炼化种子的方法。”
  说完之后,广仁再次给我号了一遍脉。这一次号脉的时间极长,正在我准备开口问他还有多久才能结束的时候,广仁突然开口,自顾自地说道:“种子在你身体里面的时间并不长,应该替你化解过几次危难。但你完全抓不住种子发力时的节奏,不过好在你和种子并没有相互排斥。这样的话,炼化起来也不是太难。”
  说话的时候,广仁将压在我寸关尺的两根手指松开,随后按在我胸口心脏的位置,再次说道:“种子现在就在这个位置,试试看,感受一下它的存在。”本来我只是知道种子在胸口,却感觉不到确切的位置,但是现在被广仁这么一说,还真在广仁手指点到的位置感觉到丝丝的燥热。
  广仁一直在观察我的表情,看到我脸上表情的变化之后,他微微一笑,也不用我回答,广仁再次说道:“现在再尝试移动一下种子,把它从你的心里面移动出来。”
  广仁的这句话让我为了难,移动种子谈何容易?它在我的心脏里面,我还能伸手进去把它掏出来吗?只能心中默念,冥想着种子从我的心脏里出来。可惜不管我感受想象,种子还是好端端地待在心脏里面,纹丝不动。
  广仁倒是不急不躁的:“你没有术法的基础,第一次移动种子是多少有点困难。慢慢来,只要成功了一次,之后就没有问题了。”
  我连续地试了一百多次都毫无进展,后来实在没有办法,甚至好几次开口向广仁询问窍门。无奈广仁总是摇头,说个人体质不一样,没有经验可以相互借鉴,这个还要靠自己的机缘了。
  无奈之下,我又试了三五百次,直到我的衣服被汗水浸透,也还是没有将种子移动分毫。就在我准备放弃,最后一次试图移动种子的时候,我的心脏突然不规律地跳了一下,随后,清晰地感到一股燥热从心脏处移了出来。
  随着这股燥热的移动,广仁的手指也慢慢移了几分,他的眉毛微微挑动,说道:“嗯?比我想象的快嘛。来,再试试顺着我的手指移动种子。”
  就像广仁刚才说的那样,只要成功一次,之后就容易得多了。种子在我的心意催动之下,虽然时快时慢,但还是顺着广仁的手指在移动,在胸口转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心脏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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