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珍馐娘子(美食)》第35/74页


  最妙的还是老婆婆亲手拉拽的面条,当真是又滑又软,又保持了面条筋道的手感,每一根都挂满了鲜甜的汤水,不出片刻功夫,薛盈就快把这碗面条吃完了。她由衷地赞道:“老婆婆的手艺真好。”
  美食果然有抚慰人心的力量,李维见薛盈眉头舒展,露出这两日难得的微笑,不由也笑了。
  这时那位王婆婆也从后厨走出来了,上前招呼李维道:“这位客官很久没来小店了,今天的面条味道可还满意?”
  李维笑笑道:“还像以前一样好吃,怪不得婆婆店里生意一直这么兴隆。”
  谁知那位老婆婆叹了口气道:“这还不是为了养家糊口,我这一把老骨头也熬不了几年了,只盼望儿子能从军中回来,我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李维随口问道:“令郎是何时参军的?”
  老婆婆叹道:“已经有十年了。犬子就在永兴军中,最近夏国作乱,打仗怕是再所难免,今年过年他怕是不能回家了。”
  李维沉默了,他实在劝无可劝。
  老婆婆忽又愤愤道:“犬子在军中的伙伴因伤了腿,前日回京,他对我说,庆州已经失守了,上千名将士死于非命。夏国下一步便打算攻打宥州。李元庆狼子野心世人皆知,偏偏朝廷中有人替他说话,真是咄咄怪事。”
  在老婆婆的抱怨声中,李维默默吃完了那碗笋泼肉面,谁都没留意到他的右手在渐渐握紧。
  李维吃完午饭与薛盈告别回到府衙,却见衙役压低了声音上前禀报道:“学士,仵作验尸的结果出来了,吴知事确实死于河豚之毒。”
  “知道了,你退下吧。”
  衙役走后,李维随即坐下来,用他那修长的手指扣向桌案:这案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还是以美食为主,悬疑为辅哦。
  笋泼肉面,其实和杭州的片儿川和相似,我最爱吃。感谢在2020-06-21 12:44:58~2020-06-21 19:30: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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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薛盈的瓠羹店出了人命重案, 所以暂时停业整顿。好在贩卖生丝赚的钱和在李府的工钱还剩下一些,维持日常的开支是没有问题的。
  这天中午薛盈用过午饭,正打算去狱中探视沈瑶, 李维又过来了。
  这些日子他实在来得太频繁了, 不过薛盈关心案情的进展, 倒也愿意见到他, 劈头便问:“阿郎, 案子可是有了什么头绪?”
  李维顾左右而言它:“今日是吴知事的头七,你可愿一起随我去吴府吊唁?”
  无论如何,吴知事死于河豚中毒的嫌疑并没有排除, 薛盈内心是对他抱愧的, 忙道:“我自然愿意,我们现在就去吧。”
  吴知事原名吴峰,因出身寒素,京城房价又高,便只在景仁坊花枝巷里租了三间民宅。
  作为正六品京官, 吴峰每月的俸银只有20贯钱, 加之平日清高方正,不肯为人讲情说项, 一点多余的收入也没,所以这些钱仅够维持日常生活, 连个佣人也雇不起,今日在门口迎客的是吴峰的远房堂弟,年纪只有二十来岁, 吴府雇他过来照料茶饭,迎来送往,也是为了图省钱。
  今日是吴峰的头七, 可是前来吊唁的人并不多,零零星星几位同僚也是打个照面就走了,可见他平日的人缘并不太好。
  李维和薛盈到灵前行过礼后,特地去正房拜访吴峰的母亲张太夫人,尽管二人早有准备,却还是被室内的简陋所震惊了。
  狭窄的屋内并无太多家具,一桌一椅一床榻而已,墙壁只是简单粉刷过,因初夏回潮,墙皮也有些脱落。薛盈觉得一阵心酸,这那里像朝廷命官的私宅,比中人之家尚不如!
  张太夫人想是刚刚痛哭一场,眼圈还红着,但勉强还算撑得住,李维照例劝了她几句节哀顺便的话,张太夫人叹了口气道:“我这一把年纪,白发人送黑发人也就罢了。只是如今媳妇已经有了身孕,未出生的孩儿却再也见不到他爹爹了。”
  薛盈忙劝道:“无论如何,吴家有后是件大好事,看在还未出世的孩子份上,太夫人也要振作起来啊。”
  李维在一旁插话道:“令郎的尸检结果已经出来,是死于河豚中毒,太夫人对此怎么看?”
  张太夫人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不可能是误杀,是有人故意要陷害我儿子。”
  李维眉头微皱:“太夫人且勿激动,您认为是谁想要陷害令郎?”
  张太夫人扶额道:“不知道,我觉得,枢密院里的那些同僚都有可能陷害他。他是我十月怀胎生的,性情我最清楚,虽说为人孤僻了些,但一直坦坦荡荡,向来没有什么烦心事。可是最近这些日子,他从衙门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里,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媳妇后来告诉我说,他有一天带着自己清点了家中的田产,一副要交代后事的样子,当时没多想,可是出事之后,总觉得蹊跷。”
  薛盈随口问道:“令郎有没有告诉您,是为什么事情烦心?”
  “没有。”张太夫人叹了口气:“他这人一向喜欢把心事藏在肚子里,又怕我担心,我也曾问过他,他却只说无事。”
  李维沉声道:“我是奉命调查令郎的案子的,可以去令郎的房间看看吗?”
  “当然可以,只是房间有几天没收拾了,有点乱。”
  吴峰的房间不出意料相当简陋,木质的床榻已经开始掉漆,书案上磊满了公文,李维仔细翻了翻,多是枢密院的日常文稿,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之处。书案右侧抽屉里放了几封书信,也多是日常应酬之语,也没有出奇的地方。
  李维有些失望,正打算离开,却见薛盈提高了声音道:“你看,这张纸大有蹊跷。”
  李维忙凑近去看,原来地面上散落着一张还未完全烧尽的信笺,上面模模糊糊可以辨认出“于景德寺相见”六个字,笔迹十分呆板,他把这张残纸收好,皱眉陷入沉思。
  正在这时,门被推开了,吴峰的夫人王氏挺着大肚子过来,勉强笑道:“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只是太寒酸了些,二位若不嫌弃,便在府上用了饭再走吧。”
  李维忙推辞:“不必了,我们还有事,与太夫人打个招呼就走。”
  太夫人正在房内用晚餐,当真十分寒酸,只有一碗白粥,一碟糟萝卜而已。听说李维要走,忙起身道:“不用过晚餐再走吗?只是寒舍没有拿的出手的菜肴来招待,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李维忙道:“贵府有丧事,实在不敢叨扰,我们改日再来拜访。”
  张太夫人的眼角已然含了泪:“李学士,我儿子死得冤屈,你一定要替他主持公道啊。”
  李维也觉得心里涩涩的,忙安慰道:“太夫人但请放心,令郎若是为人所害,我一定会找到凶手绳之以法的。”
  李维向薛盈使了个眼色,她随即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银钱递给张太夫人:“贵府办丧事,处处都需要钱,令郎为官清廉,想来也没有别的进项,这点钱不成敬意,太夫人先拿去用。”
  张太夫人忙要推辞,却被李维拦住道:“我一向钦佩令郎为人,彼此心交,太夫人就不必客气了。”
  从吴府出来后,二人一路沉默,还是李维开口道:“几乎可以断定,吴知事是死于谋杀,看来沈娘子是无罪的。”
  虽然沈瑶的罪名差不多洗脱了,可是薛盈却不像意料中的那么高兴,半响方怔怔道:“这案子看来水很深,想必会牵连到许多朝廷命官。”
  李维也认为这案子棘手,不过他毕竟见多识广,倒也不觉得压力很大,笑笑转移话题道:“我饿了,今晚有什么好吃的?”
  从什么时候起,李维开始光明正大向自己讨要吃食了?虽然他这个人比较讨人嫌,但此次帮沈瑶洗脱罪名,也算对自己有恩,薛盈觉得他现在的要求似乎不好决绝,于是撇撇嘴道:“我想做煎鱼饭,你吃不吃?”
  李维露出笑容:“自然要吃。”
  薛盈从坊间顺道买了一条活鲤鱼,回到瓠羹店后厨开始整治。刮鳞抠腮摘净内脏后,去掉鱼腹部的黑膜,抽调鱼背那条白筋,这样做出的鱼肉没有腥气。
  接下来,她将鱼身上洒上少许盐和花椒粉略加腌制,起油锅下鱼煎至两面金黄,然后烹入少许醋,知只听得撕拉一声响,醋香混着鱼香扑面而来。
  鲤鱼用醋稍微熏制后,薛盈在锅中放入适量滚水,加入半颗白菜心,几段葱白,盖上锅盖开始焖煮,期间不能用筷子翻动,避免鱼肉散开,等到鱼肉差不多煮熟的时候,加入姜汁和料酒和少许盐同炖。
  李维在外间等的时间略久,越发觉得饥肠辘辘,有心想要到后厨看一看,但想起“君子远庖厨的古训”,便又停住了脚步。可是后来,阵阵鱼香从后厨传来,他实在忍不住了,犹豫片刻便起身道厨房问:“饭做好了没有呀?”
  薛盈吓了一跳,万万没想到有一天,李维会踏入后厨,忽然想起自己以前养的那只狸花猫,每次做煎鱼时,它也总是趁人不注意溜进后厨,冲自己喵喵叫,想要讨一些鱼骨头吃。
  薛盈勉强忍住笑道:“快了快了,你再回去等一会儿。”
  李维看薛盈那认真做菜的样子,仿佛像一名洗手做羹的新妇,而自己与她仿佛是人间最平常的烟火夫妻,嘴角不由微微向上扬起。
  眼看着汤汁渐渐变得浓稠,薛盈撒上少许胡椒粉和陈皮丝,便可出锅品尝了。
  单做煎鱼配饭有些单调,薛盈又从瓷坛中取出自己提前腌好的茄子。
  茄子腌制方法有些麻烦,将嫩茄子洗净切丝,在沸水中焯过控干,将盐、酱、花椒、莳萝、茴香、甘草、陈皮、杏仁研成细末与茄子一起拌匀,晒干后再蒸制,然后收入瓷坛中。
  薛盈此时将腌好的茄子用水泡软,然后用香油炸制,时下流行的鹌鹑茄便做好了。
  终于可以吃饭,李维先夹了一块鱼肉品尝,因为炖煮多时,鱼肉充分吸收了汤汁,变得软嫩鲜美,而香醋、葱白和姜汁的加入,有效去除了鲤鱼特有的土腥气,他不由一连吃了好几口。
  李维现在似乎也是一位很好的投喂对象呢。她笑道提醒道:“做煎鱼我特地多留了一些汤汁,最适合与米饭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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