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素颜》第12/12页
我与掌室聊了几句，将蝶舞翩翩稍作修改，就起身回合欢殿，合欢殿离曹氏的德福殿较近，顺便探听一下曹氏的消息。
一路上暗自揣测，曹姝玉有曹相撑腰，代王自是不敢拿她怎样，到时候她反咬一口，加上曹相暗中帮忙，伪造些证据，宫规哪条死得快往哪条上靠，即使代王再宠爱漪房，保她一命已是费劲。
不知不觉已走到了德福殿门前，我心中嫌这里晦气，便快步离开。远远有人叫我，扭头一看，是姊儿。姊儿见我回头，便提起裙边快步跑上来。“姐姐，曹美人叫你过去，姊儿只是她的婢女，也帮不了你什么，如果你有不测，我会通知窦美人的！”
她连住似炮的说了一堆，我亦不为所动。曹姝玉啊曹姝玉，你要使招了么？我轻声安慰眼前的姊儿，“姊儿，你不用叫窦美人，我一个人应付得来。”“那好，姐姐，和我来吧。”
德福殿内，一身潋滟珠玉的曹氏正悠闲的品着茶，我站在几案前，低着头，摆出一副乖顺的模样。今日，怕是要开始较量了。我真是不明白，不就是代王宿在那里了么，曹氏就至于害她？？
她许久不曾开口，只好我先问为妙。“曹美人，你叫奴婢有什么事么？”，她还是不曾说话，这是笑着走过来。“果然是个清婉美人儿啊，怪不得他会对你魂不守舍的呢。”周亚夫么？不可能吧？周勃与曹相并不经常来往，曹氏怎么知道我和他的事。“玲珑姐姐，代国来了一位镇守边关的将军呐！好象是因为惹怒了汉宫的太后娘娘，被调到了边关重镇，这几日暂住在这里……”，猛然想起玉儿的话，难道……真是周亚夫？曹氏好象看出我的紧张，又笑着扳起我的下巴，“真是可惜了，你们这对苦命鸳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重逢呢……”
现在我还不确定，如果是……
“曹美人，您过奖了，奴婢和您比只不过是一只麻雀罢了，您才是真正的凤凰。
”，谁说拍马屁不好用。“呵呵，果然是妹妹调教出来的，本宫也不要你做什么，只是妹妹如果一朝梦熊有兆，还请多多帮忙向代王美言几句啊！”曹姝玉，是我低估你了么？还是你亲爱的祖父教你的？
我抬高声音道，“曹美人有什么事要奴婢帮忙，那就说吧！”,真是有趣，我倒要看看她出的是什么路数。曹氏呼喝一个宫人拿过一个木人，还套着布做得衣服，巫蛊么？怎么看着像男版可儿娃娃？？？“玲珑姑娘果然识趣，那本宫就拜托你一件事了！”心中憋着笑，想继续知道她要让我做什么事。
“你只要偷偷把巫蛊埋在合欢殿后面，方向指着眀台殿就可以。”我看着上面的字，“刘恒”。事情已经初步了解，现在就看看是不是他了。。。。
她把木人塞在我的手上，逼在我前，冷声说道：“你就是不帮本宫也没用，本宫也不怕你会告密，如果你说了，你的周将军就会……”，她特地顿了一下，我心中暗自冷笑，果然这馊主意是她自己出的，知道我和周亚夫的关系，却不知道我和他最新的情况，如果她以我来威胁周亚夫，周亚夫又怎么会帮她？她不知道我有武功么？如果我现在了结了她，我有一千一万个理由脱掉凶手的证明，更何况……我有一个正得宠的主子撑腰。
我漠然跪下，然后行礼，“奴婢可以帮美人，只是奴婢想见见他。”，无论怎样我也要保他周全，就当是我伤了他的补偿罢………曹氏莞尔一笑，以她的智商，估计以为我上套了。“好好好，玲珑姑娘果然是重情义的人，本宫真是没有看错！”，她扶我起身，然后笑道：“周将军就住在瑄辉门外，本宫碍于身份不得见外男，你自己去便好。”，说完她就把“可儿娃娃”塞进我的衣袖里。
她叫姊儿送我出去，此时已经快到午时，曹姝玉精神绝对不正常，那么早把我叫过去。因为一夜未眠，出来的时候微微打了个哈欠。若这么长时间看不见我，漪房都该怀疑我了。快步走向合欢殿，漪房竟已在门口等候已久。
看着漪房盯着“可儿娃娃”的模样，那种神情，她怕是一定会和我统一战线的。“美人，奴婢只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第一次用美人唤她，干柴里添把烈火，让她认为非干不可。“玲珑，你不必叫我美人，曹姝玉，你不要太过分！”熊熊大火看来已经烧起来了。接下来么，“漪房咱们就该出手了……”“嗯？”对视一眼，别有深意……
不眠
刚刚辰时，漪房梳洗完毕去广諨殿请安，我尾随身后。一路上天空灰蒙蒙的，预兆着即将来临的一场暴风骤雨，走到宫门，恰好碰到了今天的主角，曹美人和其它两位少使夫人，慎离芊因为这几天身体不适所以在昭华阁养病，应该都到齐了。曹氏今天对漪房份外亲热，同时进殿，同时见礼。
再等等……等等。“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不好了！”，太后娘娘的贴身宫女沉心跑进来喊道。本来她是想把一只死狗的尸体埋了的，却在挖坑的时候搜出巫蛊，巫蛊这两个字让太后一颤。“太后娘娘！”漪房突然下跪行礼，带着一丝哭腔求着情：“太后娘娘，姐姐没必要这么做的！还请您原谅！”漪房拽着太后的袍袖低低哭泣着，多好的人儿啊，可惜……这是一场戏……
沉心拿来木人，呈到太后的几案前，太后拿起，大殿骤然寂静下来。
“曹美人！你给哀家解释一下！”。太后把巫蛊扔向曹氏，曹氏连忙下跪，另外两个也跟着求饶，好一副姐妹情深的戏码！你们真的念及到了姐妹情深了么？巫蛊就是说明你们“姐妹情深”么？我冷眼看着她们的表演，太后已经忍曹氏很久了，虽然她很仁厚，但曹氏这股跋扈劲儿她是极其讨厌的。她喊着冤枉，光滑的额头有了红红的伤痕，代王在这时赶来，他沉声安慰太后，与太后坐在翘矶后，“曹美人，给孤解释一下吧！”看着巫蛊，刘恒也是紧蹙着眉。
“哼！我祖父是曹参，有什么好解释的！”，刘恒迅速起身，狠狠的掌掴了她，然后又气哼哼回到上首。半晌，曹氏开了口：“代王，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是妾身干的！我冤枉啊……妾身不会刺绣，那木人上的衣服就是证据！”然后转头怨毒的看了漪房一眼，“是窦漪房害我！！”她还真是二……“我为什么要害你？你的贴身宫女姊儿不是刺绣很好么？姐姐何必拉人下水呢？”沉心拿出姊儿送给她的方帕，对了对针脚，一模一样。
一连串的问题已经把曹氏逼上绝路，再等等，等等……我只要一句话……“代王！我的祖父是当朝宰相曹参！”，你终于说了，本来你若求饶或许还能保命，曹氏，你还真是傻，代王还会想着和曹参联手么？曹参已经老了，活不了多少年，也没有多大利用价值。刘恒拍案而起，定曹氏罪，只是可惜她不是死罪。任曹氏哭喊着被侍卫拖走，身下两个也因不知情而不再追究。
众人散去，我独留下来陪太后，太后心情应该很复杂，曹氏也整治了，给了曹相面子，只是……代宫也要重蹈覆辙便成无硝烟的沙场么？我轻声叫到：“太后娘娘……”，太后没说什么，屏退所有的宫人。大殿寂静下来，有些陈旧的地板反射出一道道阳光。“玲珑，你回去吧，一个月后就是新年了，大家都忙着准备，你也去帮忙吧。”“太后娘娘……”“快去吧，哀家想一个人静一静，谁说后宫可以没有战场……”“娘娘！”她再没强迫我，我也没说话，太后娘娘端坐在那，淡蓝的衣袍包着枯槁的她。“玲珑，你今年十三岁了吧……”，太后娘娘突然发问，我恭敬的答道：“回太后娘娘，是十三了。”她苦笑了一声，“我也是这么大的时候进宫的，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什么是权利，直到一路摔摔打打生下恒儿，才意识到皇帝不来找你也是一种福气，我就是这么隐忍做到了代王太后，吕雉才是最可怜的啊……玲珑，话我也不多说，你记住，好好活着，无论如何也要好好活着！”之后太后就只是和我讲了一些她那时候的故事，我恩啊应承着，不久就走了，我还是第一个和太后交心的宫人呢……回去以后漪房也没怎么问我，我也没多说透露，就这么平淡的覆盖掉。忙完自己的活计，回到房间倒头就睡，无奈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便掏出镂空香囊，不停的摩挲着，想着那时的美好。我十二岁认识的他，十三岁与他分离，十三岁进宫，如今就快新年了，就又在汉朝多呆一年，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他，搞的我睡不着。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起身下榻，掌灯，翻出平日积攒的物什，脑海中不停的搜索着前世老妈这个美容专家天天做的东西，并凭着记忆做了起来，就这么一夜无眠，瑄辉门那里，也有一个人无眠，是周亚夫。
时近子夜，他再无朝堂上的斯文，一身长袍坐在石阶上，心中想着那个让他千思万念的女孩子，她伤了他，却忘不了她的一颦一笑，因为周亚夫始终相信玲珑一定有苦衷。那日，曹姝玉来找他，说要帮他。曹氏什么都不透露，只希望周亚夫把和玲珑的信物交给她，周亚夫半信半疑，还是把那个香囊交出去。最后才知道曹氏把香囊放到了漪房的房间，想着如果代王发现，就会以为她另有心上人，玲珑也会因为这个与窦漪房交恶，真是愚不可及！可就是这个招数，差点人所有人信服。周亚夫虽然对她的脑子不报有任何开窍的希望，但因为想见“雪儿”一面，却铤而走险，若是让父亲知道了，估计又是一场雷轰电击。那个女孩子，她不似其它少女般娇羞，那份爽朗才是周亚夫喜欢她的理由，玲珑从不按常理出牌，语不惊人死不休，自那宫中一见，觉得她变了好多，成熟稳重，小心谨慎，比起以前是天壤之别。。。。。。
亚夫拿起扔在地上的剑，在地上轻轻刻了一个字，雪，他不知道当年爽朗的云雪早已成为窦美人身边的贴身宫人苏玲珑，他也不想知道，知道了也是徒增伤感。那个字如果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摇头叹气，原本应该沉寂着，却下起了瓢泼大雨，周亚夫索性躺在地上，享受这短暂的清凉，那个字，应该被冲的一干二净了罢？消失么？也好呃……
新年
九月初，漪房怀孕的消息传遍后宫，给代宫添了一丝喜气，代王有原有三个孩子，可惜已经去了两个，如今剩下的唯一的世子刘韶。韶儿只有一岁，如此重担就放在了他稚嫩的肩膀上，此次还好生的是嫖儿，若是个男孩，想必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那两位少使夫人连越四级成为孙良人和玉良人，慎离芊也因恭顺贤德连越五级成为慎美人，漪房因怀孕成为“窦夫人”，这晋升速度像坐上了直升机，也罢，毕竟是汉宫来的，虽然不曾宠信，却要善待。汉朝以十月为岁首，已近新年，代宫这次为庆祝窦夫人怀孕，决定担上奢靡的罪名，破格请一些外臣入宫,参加瑄辉门外的赐宴。在这前一天,太后娘娘让我带些东西去看曹氏，她被贬为庶人，幽禁临华宫。眼前的曹氏不在是那个风光一时的曹美人，一身华丽的衣裙因为挣扎破败不堪，头发上没有半点珠玉，想是被其它宫人捡走了，她看见我，就像看见食物，恶狠狠的扑上来，我毫不费力的抓住她在空中胡乱挥舞的手腕，用力一推，她便没有一丝挣扎，蜷缩在角落，她虽没疯，但从未受过如此待遇，心中自然愤恨，我怎么会让她死？到时候大臣们立藩王为帝时你的利用价值可就大了！
我拿出一块令牌，是曹氏的，听姊儿说这令牌可以让曹相答应任何请求。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曹氏看我没有什么危险举动，稍微安静下来，“曹氏，知道你为什么弄巧成拙么？”她不屑，俏脸扭到一旁。“那巫蛊是我埋在德福殿后殿的，我刚才可以制服你，因为我有武功，对了，说这些也没用，你不过一个被废的妃子，我还靠着一棵阴凉大树！”我故意在废字那里拖长了音，曹氏当即抬手，想掌掴我，我在她没反应过来之前抬手一扬，“啪！”，这一巴掌虽然不疼，却震惊了她。“你……”“曹美人最好还是别和奴婢计较了，即使你的祖父来了，也救不了你！”，我拿出为她带来的食盒，把腌葵菜，黄米粥和羹汤拿出来，最普通的食物，估计她从来没有吃过，太后娘娘特意为她带的，幽禁临华宫已经是莫大的恩典，曹氏倒是也安安分分的呆在那。我把吃的递到她面前，她不屑，我落了个空。“知道你的计划哪里不对么？你争取谁不好却让我帮你，我是窦夫人的贴身宫女，情谊自然不浅，万一我告诉窦夫人，以她的聪敏对付你易如反掌！”，我如实说出曹氏的脑子不够用。“苏玲珑，你和窦漪房真是聪慧过人啊，把我整到这般田地！”“是你自讨苦吃！”我不想在与她多费口舌，把食盒狠狠一放，转身便走。
走出临华宫，脚却不听指挥的走向瑄辉门，只是看看他，我告诉自己，只是去看看他。
瑄辉门的房间比较简陋，我在门外远远观望，还是退却了。
汉宫·素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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