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天子》第112/467页
无论是之前诛杀李?唷⒐?汜,还是这一次暗中遣人收拾匈奴,刘协都是避开世家的视线,显然,刘协对于世家,是怀着强烈的戒心的,钟繇不知道刘协为何会如此抵触世家,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群臣恭拜,称颂,他并没有参与进去,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刘协,最终微微一叹,隐入人群中去,不去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早朝过后,刘协准备当夜设宴为吕布还有刘晔、满宠接风,钟繇直接称身体不适,拒绝参加这场宴会,他乃天下名士,虽然这样做等于是驳了吕布、刘晔、满宠乃至刘协的面子,但也没人能够说什么。
陛下虽然英明,乃少有明君,却非吾世家之福。
傍晚的时候,钟繇坐在长安城距离皇宫最近的一间酒楼之中,目光有些迷离的看着灯火通明的皇宫,抿了一口酒水,只觉得味道寡淡,喝惯了宫中的英雄酒之后,寻常酒水实在难以下咽,不过他并非郭嘉那种好酒之人,加上此刻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酒水之上,也没有多少遗憾。
想到这里,钟繇自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那是荀??当初给他捎来的书信,记载着招贤令的内容。
“招贤令?呵~”钟繇再度抿了一口口水,突然发出一声冷笑,心中却是突然一动。
常听那荀??说,曹孟德乃当世少有英雄,有雄才,或许……
随即将这个念头打消,若此时自己弃了朝廷而投奔曹操,于自己名声无益,不过这个念头一出,随后的日子里,钟繇对曹操的事情却是上心了不少,与荀??的联络也更加紧密起来。
当然这些只是后话,眼下钟繇还没有离开长安的打算,就算真的要离开,钟家家大业大,资产转移,人员转移想要瞒过朝廷的耳目也不容易,虽然没有确实的证据能够证明什么,但钟繇已经隐隐感觉到,刘协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还有一支力量潜伏在暗中,尤其是自上次刺杀事件之后,钟繇能够明显的感觉到长安城中的不同。
皇宫之中,气氛倒是颇为的热烈,甘宁拎着酒坛,在四处找人喝酒,他性子豪迈,只要愿意跟他结交,他是来者不拒,士大夫他能交,因为他本身也是出自蜀中豪门世家,普通武将,他也能豪爽的与之大口喝酒,虽然人有些混世魔王的意思,但在长安人缘倒是颇为不错。
这场酒宴,最醒目的,自然是吕布和刘协这一桌,不知钟繇没来,除了杨彪之外,有些分量的文臣基本都没来参加,到最后,随着杨彪不胜酒力告退之后,整个宴席就变成了武将的宴席,只有郭嘉、刘晔、贾诩、满宠四个算是文人。
“好酒!”吕布接过甘宁递来的酒碗,一口气喝干,第一次喝这英雄酒,那股酒劲一下子冲上来,令吕布忍不住大声赞叹一声。
“哈哈,尝闻温侯乃天下第一猛将,昔日虎牢关前,力挫关东诸侯,他日若是有机会,温侯可敢与我到船上去切磋一番?”甘宁对着吕布竖起了大拇指,嘿笑道。
“船上?”吕布挑了挑眉,这话怎的听起来如此诡异?
刘协闻言面色一黑,周围的太史慈、赵云面色也不太好看,刘协摆手道:“奉先将军莫要理他,此人此前乃是横行长江的水贼,两岸诸侯都拿他没办法,北地将领,多不识水战,若到了水上,十成本事连一半都发挥不出来,如何跟他打?”
甘宁:大汉偏将。
武力93,统帅79,谋略71,政治73
天赋:水战精通(于水上作战时,武力+3,统帅+3)
横海(于水上作战,可根据对手的水性,随机降低对手1~10点武力值)
踏营(偷袭营寨时,自身武力+2,统帅+2)
凭甘宁的天赋,若真到了水上,吕布还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甘宁对于刘协的呵斥不以为意,嘿笑着道:“陛下,武人的交情,都是打出来的,这叫惺惺相惜。”
吕布此时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刘协的话虽然让他恍然,却并无多少畏惧,反而激起了他的好胜之心,加上英雄酒的酒力,当下朗声笑道:“也好,就算在船上,若你能胜某,也算你本事。”
“好!”甘宁闻言不禁大喜,一把拎起酒坛给吕布添上酒水,嘿笑道:“如此,可就这般说定了,改日某去找条大船,与温侯一战。”
他自然知道吕布有多厉害,连在陆地将自己虐的找不着北的黄忠都坦言不如吕布,自己若在地上与吕布交手,多半是只有被揍的份,但若到了水中,吕布就算是陆地蛟龙,他也有信心让他盘着,想想若能让这单挑从无败绩的温侯在水上败上一阵,足够作为自己日后与旁人吹嘘的资本。
刘协本想阻止,奈何吕布已经答应下来,此刻也只能道:“长安水渠近日便要掘通,不可乱了正事。”
“喏。”甘宁闻言,连忙躬身道。
开通水渠,才是长安如今一等一的大事,关乎着长安乃至关中万千黎民的生计问题,甘宁虽然性格有些离经叛道,但在这种事情上,也不敢胡来。
看着甘宁退下去的背影,刘协微微皱眉,将甘宁这么一员水军上将闲置在这里,实在有些暴殄天物,无论渭水还是泾河,都不足以如长江那般任甘宁驰骋,在北方,水军的战略意义实在有限,然而如今,恐怕很长一段时间内,他是没办法插足南方的,还要想个办法,不能让自己这员水军大将给这样废了。
“陛下,臣有一事存在心里,实在难受,希望陛下能为臣解惑。”酒过三巡,吕布趁着酒意,看向刘协,脸上一片肃重。
“将军请说。”刘协意外的看向吕布道。
“臣听内子说,陛下与小女最近这些时日,常有往来,交情匪浅,而小女似乎对陛下有意,只是臣不知,陛下是否愿意娶小女入宫?”吕布看着刘协沉声道。
他是个武将,不喜欢拐弯抹角,自小生活在边地,也习惯了这种直来直去的方式,因此心有所想,便直言说出来。
刘协心中暗汗,幸好杨彪等人都已经走了,否则单是这番话,就能给吕布扣上不少罪名,不过吕灵雎的话……
脑海中不禁回想起那个天真爽直的少女,嘴角掠过一抹微笑:“若温侯不介意,朕却有此打算。”
至于年龄太小的问题,刘协没怎么考虑,先把吕灵雎迎入宫中,名分先给定下来,将吕布这尊战神先绑在自己的战车之上,至于夫妻之实,再等两年,待自己身体发育的差不多了再说。
如今吕布既然回来了,这件事自然越早办越好。
吕布闻言不禁大喜,虽然想过这个结果,当即朗声道:“如此,臣便高攀了。”若刘协真迎娶了他女儿,那吕布的身份地位自然水涨船高,不但成为皇亲国戚,更是当今天子的岳丈,可不就是高攀了吗。
“温侯说的哪里话。”刘协朗声笑道:“灵雎天真率直,性格活泼,实乃世间难求之女子,此番入宫,朕自然也是非常欢喜的,待此番长安水渠开通,便借着这番大喜之日,朕将以皇家礼仪,迎娶令媛,温侯以为如何?”
“一切看陛下意思。”吕布躬身道。
第一百七十九章 端倪
吕布的女儿要嫁给刘协,不日即将入宫的事情,不知从何处流传出来,很快就在长安街头巷尾传的沸沸扬扬。
其实此前,刘协常去吕布家中徘徊,多少能够看出些苗头来,但当事情真的盖棺定论之前,一些非议自然是难免的。
街头巷尾,大多是传着吕布恬不知耻,想要攀附皇家的话,当然,对于刘协最终是否会迎娶吕布之女,反而没人会在意,大家已经习惯了这位少年天子的强势,或许就如同他本人所言那般,金口玉言,凡是只要他做了决定,那基本上,跟盖棺定论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话题的关键,放在了吕布身上,功高震主之论已经是比较诛心之言了,如今也只是在小范围内流传,更多的,还是在吕布出身身上做文章。
吕布出身于普通人来说,也不算差,父亲是灵帝早期的边关将领,母亲也是并州豪族出身,不过家道中落,到如今吕布身上,也顶多是个良家子,一旦攀上了刘协,那就是皇亲国戚,在身份上,那真是一步登天。
人心向恶,在谈论他人的时候,总是经不住会去向不好的方向来不断揣测,再加上背后有人推波助澜,这传言在口口相传的过程中,也就渐渐失去了原本的味道。
“还是不死心吗?”坐在自己的马车里,翻看着最近的情报,李儒眼角处闪过一抹冷冽。
以他对吕布的了解,在知道这些消息之后,恐怕不会太舒服,时间一久,心中恐怕也会开始排斥这桩婚姻。
这帮世家也是会钻空子,知道如今已经不可能去扭转刘协的决定,所以将矛头放在了吕布这边。
当然,以世家的脾性来看,这些人不会直接出手,但这份对人心的把握上,拿捏得却是极准的,归根到底,还是有人不愿意看到吕布完全倒向皇家,致使皇权做大,不过……
嘴角泛起一抹讥讽的笑容,在这长安想要打舆论战,问过他了吗?
“改道,回府。”想了片刻之后,李儒放弃了立刻去见吕布的打算,眼下这个时候去与吕布见面,不太合适,抬头,对着车架外面的车夫道。
车夫在外面答应一声,在街角处转了个弯,向着刘协安排给李儒的秘密住宅而去。
很快,在市井之中,关于吕布的说法又多了几个版本,吕布真的攀附皇权吗?陛下与吕家姑娘结交的时候,吕布还在关东游荡,而吕布回朝,可是带着匈奴单于的人头回来的,在此之前,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
也就是说,是陛下与吕家姑娘先有了情谊,吕布是后知道这件事情的,何来攀附皇权之说。
另外一个为人所追捧的说法则是,吕布出身低,正好也说明了陛下的态度,只要是人才,能为朝廷所用,为朝廷立功,都有机会往上走,攀附皇权怎么了?若真以身份来说的话,皇帝乃九五之尊,哪个嫁入皇家不是攀附皇权?吕布是实实在在的为大汉做出了贡献,莫说有没有这心思,就算有,又能如何?
一场没有硝烟的烽烟,在长安城中愈演愈烈,舆论战,很难出现一方绝对压过另一方的,大家各持己见,然后各个说法有着自己的信徒,相互之间辩驳一番,但之前一面倒的挤兑吕布的局面,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了相互僵持的局面,甚至隐隐间,后来的说法已经占据了上风。
毕竟无论哪个年代,贫民以功勋入仕,而后一路高升,总会让这些底层百姓看到一些希望,不自觉产生一种代入感,而这世上,市井传言,多是出自他们之口。
“李优,李孝儒?”钟繇看着眼前收集上来的情报,皱眉看着自己的家将道:“可曾确定是他?”
“回主公,从各方面探索过来的情报来看,所有流言,都跟悦来客栈有关,这李孝儒之名,是卑职从京兆尹那里弄到的,悦来客栈,正是以此人名义建立,无甚后台,但奇怪的是,却无人敢于招惹,卑职曾询问过一些曾经想要动悦来客栈之人,但得到的结果,却有些莫名其妙,他们想动手之时,总会受到各方面的警告,或是来自军方,也有一些高官,加上这悦来客栈虽然热闹,但汇聚于哪里的大都是些三教九流,后来也就无人再去招惹了。”家将躬身道。
“下去吧。”钟繇挥了挥手,坐在了椅子上,默默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他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李孝儒,便是陛下用来掌控民间舆论走向的一枚重要棋子,无论是之前天灾之时,将舆论扭转过来,没有出现怨声载道的场面,还是这一次对吕布的事情上与他无形的交锋,都是出自此人的手笔。
没有明显针对世家的过激舆论,这大概也是陛下的态度,世家可用,但世家的话语权不能高过皇权,他也一直是这么做的,但凡出现这个苗头,都会遭到刘协最迅速的打击。
不过刘协的态度钟繇暂时没有去管,他更好奇的是这个李孝儒的身份,虽然一直不显山不漏水,但刘协在关中之地,能让民心、军心越见稳固,甚至在几次大灾大难之前化险为夷,此人所发挥的作用绝对不可忽视,更令钟繇重视的是此人的能力。
这一次自己针对吕布的谋划刚刚开始,就被此人在根源上彻底打乱,令他的后续手段无法施展,此人在这方面的才能,远超自己。
那么问题来了,这等人物,有如此才能,本该有足够的名气,但为何自己从未听过此人之名,而且,他是何时效忠陛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