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天子》第135/467页


  趁机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臂膀,马超看着羌汉有些郁闷,此人武艺平平,但却有股子野兽一般的敏锐直觉,反应奇快,力道也足,几次交手,明明已经占了上风,却奈何不得他,那感觉远没有与徐晃对敌那般畅快。
  “再来!”调转马头,马超狠狠地吐了口胸中的抑郁之气。
  羌汉一言不发,默不作声的冲上来,手中枣阳槊劈头盖脸的就往下砸,马超见对方毫无章法,也放弃了跟他比较武艺的心思,一杆长枪狂风暴雨般刺出,每一击,都击在对方槊杆的薄弱之处,须臾间,两人以快打快,斗了十余合,那羌汉面色开始涨的通红。
  马超枪法看似狂暴,实则颇有讲究,一枪刺出力道不大,但仗着对方不明就里,都刺在对方最费力的一点上,十几枪下来,哪怕这羌汉力大无穷,也被马超折腾的双臂发酸,到最后,每一次举槊,都要大吼一声来聚集力量,双臂已经隐隐有些发颤。
  “给我下去吧!”马超却是越打越顺,眼见对方已经疲态尽露,冷笑一声,银枪闪电般搭在对方的大槊之上,使出一个震字绝,一股震颤之力顺着槊杆传下去,本就已经有些力尽的羌汉只觉双手一颤,竟然拿捏不住,当啷一声,枣阳槊落地,不等他有任何反应,马超将枪往前一探,已经抵在了他的咽喉之上。
  “如何?”马超得意的看着羌汉。
  “哼!”羌汉闷哼一声,脖子一梗:“要杀要剐,随便!”
  “好,是条汉子!”马超嘿笑一声,在对方疑惑的目光里收回了银枪:“现在告诉我,你是何人吧,羌人之中,有如此本事的,可不多见。”
  羌汉犹豫片刻之后,闷声道:“北宫离。”
  “北宫离?”马超听着只觉得耳熟,一旁的庞德闻言突然皱眉道:“那北宫伯玉与你是何关系?”
  “他是我爹!”北宫离眼中闪过一抹仇恨道。
  当年韩遂与北宫伯玉勾结,后来朝廷大军来镇压,北宫伯玉却被韩遂当了弃子给弄死,当时北宫离跟母亲一起,在外公家里,避过一劫。
  “听说朝廷发出募将令,不问出身,我便想先去朝廷做个将领,然后再找机会杀那韩遂狗贼,只是……”说到最后,北宫离有些脸红。
  嗯?去朝廷应该去长安,怎么跑到了这里来?
  马超、庞德、马岱脸上浮现出一个大写的问好,最终都有些无语的看向北宫离,很明显,这货迷路了。
  “要杀便杀,哪来这许多废话!?”北宫离被几人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一张脸涨的通红,闷声吼道。
  “哈哈哈~”马超终于忍不住了,在北宫离难看的脸色中,笑的前仰后合,良久才喘息道:“有意思,有意思,哈哈,以后便跟着我吧。”
  “你……不杀我?”北宫离疑惑的看着马超。
  “为何要杀你,这般本事,若杀了岂非可惜,我不但不杀你,只要你愿意投靠我马家,日后若有机会,还会帮你报仇!”马超朗声道。
  “少将军,慎言!”庞德面色一变,这话这般大庭广众的说出来,很容易传到韩遂耳朵里。
  “怕什么!”马超傲然看向北宫离道:“怎样?愿不愿意?”
  “好!”北宫离闷声道:“主公在上,请受北宫离一拜。”
  “主公?”马超闻言感觉相当舒爽,品味了半天,才咂咂嘴道:“好,你且起来,随某回府,哈哈,今日收得一员猛将,本将军心情好,今夜设宴,为北宫离接风洗尘!”
  “吼~”周围一干亲随闻言兴奋地吼叫起来,这种接风宴,他们这些亲随也能混上一杯水酒。
  “哈哈,德叔,我也是主公了。”马超看着一言不发跟在自己身后的北宫离,打马朝着府中走去,一边开心的对庞德道。
  “恭喜少将军收得一员猛将。”庞德微笑着颔首道,看了北宫离一眼,虽然武艺差强人意,但难得的却是神力天生,这种人上了战场,杀伤力有时候比武艺高者更强些。
  这一边,马超为了庆贺自己终于晋级为主公,还收得北宫离这样一员猛将,在府中大摆宴席,另一边,远在金城的韩遂却是已经收到了马腾入京的消息。
  “岳父,朝廷这是什么意思?”看着陇西那边送来的情报,阎行不解的看向韩遂。
  “什么意思?”韩遂看着手中的竹笺,淡然道:“陛下想要收服西凉了。”
  “?”阎行不解的看向韩遂,这两件事情,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在里面吗?
  “马腾一走,以那马超的性子,怕是未必会如马腾那般与我等和平相处。”韩遂看了看阎行,无奈的摇了摇头,解释道。
  “那又怎样?正好再会他一会!”阎行闷哼一声,几年前还是个差点死在自己手里的毛头小子,到如今,马超却已经威震羌胡,名头隐隐盖过了他,这让阎行心里面很不舒服,一直想要教训他一番,免得尾巴翘到天上去。
  “没那么简单,陛下若真要对我等动手,若我等与马超开战,那徐晃会放过这个机会?”韩遂摇了摇头,徐晃屯兵河套,就如同一把悬在他们头上的宝剑一般,若真如阎行所说一般与马超开战,韩遂毫不怀疑那徐晃会不会在关键时候在自己背上插上一刀。
  “那……”阎行心中一动,看向韩遂道:“岳父与那蒲头、骞曼都有交情,何不……”
  话未说完,韩遂已经摇了摇头道:“不妥,此二人,一旦都真动了,我等便难以见容于天下了。”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汉人自己的事,若是自己真的引匈奴兵来犯,恐怕自己立时便会成为众矢之的,不到万不得已,鲜卑这步棋,他不准备轻动。
  “只是如此一来,我等岂非只能坐等那马家子来?”阎行郁闷道。
  “那可未必!”韩遂靠在椅背之上,默默地想着心事:“马超此人,有勇无谋,之前本想挑拨他与那徐晃打出真火来,不想徐晃如此克制,为今之计,还是要想办法挑起马超与朝廷的争端。”
  “这谈何容易?”阎行闻言,不禁苦笑道:“那马腾已经入朝为将,有马腾在朝中为质,马超怎会轻易与朝廷作对?”
  在他看来,与其期待马超与朝廷作对,倒不如直接真刀真枪的杀过去,那样说不定出其不意,还有可能成功,一统西凉之后,朝廷也该有所忌惮。
  “不容易,不代表没有可能。”韩遂坐在椅子上,双目微阖:“马超此人,性如烈火,加上少不更事,若谋划得当,未必不能挑唆成功,对了,这已经半个月了,最近怎不见马超去寻那徐晃的晦气?”
  “听说最近在学着处理政事,没时间出来。”阎行道。
  “倒是难为他了。”韩遂闻言不禁一笑,看向阎行道:“你去请成公英前来,我有事与他商谈。”
  “喏!”阎行连忙点头答应一声,告辞离开。


第二百一十章 废墟
  夏天已经接近了尾声,在长安那边还能感受到酷暑的余波,但在河套之地,冷冽的狂风已经令人很难感受到一丝丝暑意,黄河水自此缓缓流淌而过。
  本是一片绿水青山,此刻视线循着河道看去,本该清澈的河水,却已经被鲜血所染红,一具具尸体漂浮在河水之中,多是些兽皮裹身的胡人,偶尔有汉人将士的尸体,被河道两旁清扫战场的汉军将士钩回河岸之上。
  并非汉军的制式装备,看起来更像是豪强的私兵,目光退往河岸两旁,却能看到堆积成山的汉人尸体以各种不同的惨状被一具具堆积起来,手臂被砍断的,身体被刺穿,还有的被箭簇射穿了头颅,制式一眼看去,汉人的尸体丝毫不比仍旧浸泡在河中的尸体少多少。
  人死的不久,说明战事发生的时间距离此时并不算久远,偶尔还能找到一两具没有死透的尸体发出微弱的喘息声,若是胡人的,汉人将士会上去补上一刀,也有汉人的,多半也是同等的待遇。
  “兄弟,给个痛快!”一名嘴唇已经干裂的汉人拉着一名犹豫不决的将士,眼中透着浓浓的绝望和一丝难言的留恋。
  “这……”那名汉人将士慌乱的看向四周的同伴,他是刘协实施军屯之后,招来的新兵,还无法接受这等残酷,茫然的向周围的袍泽递去求助的目光。
  “唉~”一名老兵走上前来,看了一眼新兵,没有说话,伸手扶起那伤者,手中的短剑却是毫不犹豫的自对方后脑勺与脖颈连接的地方捅进去,直没至柄,那伤者目光瞬间涣散下来,失去了最后的焦距,脸上带着几分解脱,老兵手法老练,伤者没有一丝痛苦的离开。
  “为……为什么?”新兵不解的看向老兵,眼中闪烁着强烈的不满和愤怒。
  “救不活了!”老兵擦了擦短剑之上的液体,漠然的看了他一眼道:“这便是战争。”
  “呕~”终于没能忍住心中那种莫名的感受,加上周围腥臭的气息不断萦绕在鼻端,新兵双手撑着地面,干呕起来,眼泪鼻涕都出来了,却没有丝毫感觉一般。
  老兵看了新兵一眼,没有说话,这是每隔士兵都要经历的阶段,默默地转身,走向下一具尸体。
  河岸边有一辆辆车架已经被焚烧的看不出原本的面目,车辆上堆积着没有烧干净的粮草灰烬。
  徐晃上前,捏了一把依稀能够辨别出来的粮食,放到鼻端嗅了嗅,随后一把狠狠地甩在地面上,粗犷的声音变得有些狰狞起来。
  “已经是这个月以来的第三次了,这帮胡人胆子越来越大了!如今竟敢杀到鸡鹿寨来。”看了看远处仍旧在冒着浓烟的城寨,徐晃眼中杀机尽显。
  鸡鹿寨,本是匈奴人的城寨,当年呼韩邪单于入长安,迎娶王昭君于鸡鹿寨,昭君在此留居半生,鸡鹿寨也因此而留名,后来沧海桑田,原本繁华古寨,随着吕布奇袭,匈奴残部举族北迁后,被徐晃接收,作为接应刘协派往西域一带购买粮食、牲口的交通重镇,如今却被鲜卑人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寨中留守的五百军士竟然无一生还,虽然鲜卑人也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鸡鹿寨的毁灭,也代表着北防鲜卑的一道屏障被破碎。
  赵云上前,拍了拍徐晃的肩膀,看着远处燃烧的城寨,眉头微皱:“不想河套局势竟是如此恶劣。”
  徐晃默不作声,以往鲜卑人虽然会截杀自西域归来的商旅,却也未曾如同这一次一般,竟敢直接攻击汉家城寨,这已经是相当于在直接向他们挑衅了。
  “子龙此来,本是为了对付那马超,不过如今马腾被招入长安,那马超也该安分一些了。”徐晃看向赵云,沉声道:“不知陛下可有为子龙限定归期?”
  “那倒没有,陛下派云前来,并非只是为了对付那马超,而是辅佐将军。”赵云摇了摇头,刘协当初派他前来,更多的还是因为河套一带的险恶局势,徐晃善守,但很多时候,久守必失,赵云精擅骑战,正适合用来对付胡人,他此来主要的目的,还是弥补徐晃的不足。
  “好!”徐晃闻言,不禁大喜过望:“那便好!”
  徐晃指着眼前的残垣断壁道:“此处乃胡人南下的要卡,如今虽然被焚毁大半,但若置之不理,恐胡患不止,我欲请子龙领两千人镇守此处,一为接应往来客商,二来也可保证河套西北不受胡患。”
  两千人,已经是徐晃能够给出的极限了,河套之地,地广人稀,他和皇甫嵩还要负责整个河套的军政,其他如阴山一带,也需要重兵驻守,此外还要面临西凉的压迫,此时当初刘协为徐晃调拨的万余兵马,如今已经只剩八千余众,虽然也就近招募了一些投靠的羌人和氏人,但毕竟是杯水车薪,如今整个河套人口,都未必比兵士多,还要有人军屯、放牧,如今他人手严重不足,能够给出两千兵马,也是因为此处扼守长城咽喉之地,兵力太少,很容易再发生眼前的惨祸,是以才咬牙许了赵云两千兵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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