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天子》第239/467页


  “去请陆先生来。”陶谦疲惫道。
  “喏!”陶应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商儿,扶我回房。”陶谦虚弱的道。
  陆先生并非陶谦幕僚,而是下邳一带有名的医师,一直以来,都是由他来为陶谦调理身体。
  很快,在陶应的带领下,陆先生进入陶谦房中,两人本想留下来,却被陶谦命令留在门外。
  “陆先生,我这身体,还可以支撑多久?”号脉过后,陶谦看向陆先生,淡淡的问道。
  陆先生闻言,沉默不语。
  陶谦看出了他的担忧,笑道:“放心,老夫的身体自己知道,先生只管说,无论如何,都不会怪罪于你。”
  陆先生苦笑道:“使君若是能够潜心静养,或可支撑一年。”
  潜心静养?
  陶谦闻言苦涩一笑,以如今局势,曹操随时可能攻入下邳,让他如何静养?摇了摇头,看相陆先生道:“若不能静养,我可支撑多久?”
  陆先生沉吟片刻后道:“三月。”
  这是最长的时间,若是遇上大怒或大悲,可能连三月都支撑不到。
  “三月吗?”陶谦有些失神的靠在床榻之上,摆了摆手,示意陆先生退下。
  没想到自己的生命,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走到尽头。
  不甘、难过、不舍、后悔的情绪不断萦绕在心头,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去招惹那曹操,曹操是否能够占据扬州,与自己何干,谁能想到,当时兵微将寡的曹操,竟然在短短数年之内,便已经有了凌驾于自己的实力。
  自己一死,无论是陶应还是陶商,都绝无抗拒曹操的能力,一旦曹操兵入下邳,便是他陶家断子绝孙之日,这是陶谦绝不容许的事情。
  必须好好谋划一番,不为这徐州,只为陶氏一脉能够存活下去。
  “伯颍!”良久,陶谦对着门外喊道。
  “父亲有何吩咐?”陶应推门而入,躬身问道。
  “去请汉瑜先生前来。”陶谦深吸了一口气道。
  汉瑜,乃陈珪表字,陈家一门乃徐州大族,无论人脉还是影响力,哪怕是陶谦也没办法相比,以陈家的本事,当可保陶氏一门不灭。
  不久,陈珪在陶应的带领下,来到了陶谦的书房,陈珪不同于陆先生,两人虽然名为主从,但礼数上绝不能怠慢,陶谦拖着病体来到书房。
  “见过陶公!”陈珪对着陶谦拱了拱手,并未下拜。
  “汉瑜,你我多年交情,不必如此多礼。”陶谦有些气喘的坐在椅子上,微笑道。
  “陶公既然身体有恙,当多多休息,不可太过操劳才是。”陈珪看着陶谦那虚弱的样子,皱眉道。
  “吾之身体,吾自然知晓,汉瑜不必担心。”陶谦笑着摆了摆手,示意陈珪坐下。
  “不知陶公有何要事?”陈珪没有再劝,坐在了陶谦的对面,询问道。
  “确实有些事情,需要汉瑜帮我。”陶谦喘息一声,看相陈珪道:“我遇将徐州,托付于汉瑜,望汉瑜看在这徐州数十万黎民的份上,担任这徐州牧。”
  “这如何使得?”陈珪一怔,却是皱眉站起来:“两位公子尚在,珪何德何能担任此任!?”
  陈珪可不是白痴,陶谦选择这个时候将州牧之位托付,其中的原因,他再清楚不过,这哪是托付,这是甩锅啊!
  “汉瑜,你我相交多年,我知你所虑何事。”陶谦摆了摆手,示意陈珪坐下,陈珪不同于刘备,历史上刘备奔波半身,无一立足之地,哪怕知道是坑,也挡不住徐州牧的诱惑,而陈珪作为徐州大族,便是曹操最终占据了徐州,也不能拿陈家怎样,反倒是如今接手了徐州,就等于跟曹操彻底决裂,以曹操如今的声势,陈珪可不觉得自己是曹操的对手。
  陶谦自然也想到了这点,苦笑道:“若徐州太平,无曹操之事,犬子或可胜任,但徐州如今存亡之秋,犬子却无力挽狂澜之力,我知汉瑜不欲与曹操为敌,只要汉瑜答应此事,曹操大军来时,我会出城,在曹操面前自刎谢罪,将昔日恩怨一肩担下,只求汉瑜兄能保我陶氏一门不绝!”
  “这……”陈珪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思索的神色,曹操一直以来,能够势如破竹,就是占了一个大义,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只要陶谦坐在这徐州牧之位上一日,曹操都有足够的理由来攻打曹操。
  但陶谦若在三军面前,自刎谢罪,父仇得报,曹操也再无理由来攻打徐州,甚至反倒是新任的徐州牧,只要有实力,就有充足的借口收复琅邪、彭城、东海等地,以陈家在徐州的影响力,哪怕是东海、琅邪、彭城已经入了曹操麾下,他也未必不能想办法收回来。
  一州之牧,若能得之,对陈家来说,诱惑不小。
  沉吟良久之后,陈珪仍旧摇了摇头:“此乃大事,珪当仔细思索,无法立刻答复,忘陶公恕罪。”
  说完,也不等陶谦说话,径直起身告辞。
  看着陈珪离开的背影,陶谦并未阻拦,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没有接受,却也并未拒绝,他已经大概能够猜到陈珪的意思,这个徐州牧,他要名正言顺的来当,只是作为自己来说,陶家的面子、里子,经此一事,算是彻底丢光了。
  次日一早,曹操大军已至下邳百里之外,陶谦召集徐州文武,决意以州牧之位相让于陈珪。
  陈珪再三推辞,拒不肯受,最终此事在众人的劝谏下,不了了之。
  “父亲,这徐州是您一手打下的江山,为何要让于外人!”当夜,陶商愤愤不平的冲到陶谦书房,大声道。
  “我将州牧之位传于你,你能守几日?”陶谦没有回答,只是反问道:“若你能守徐州,这州牧之位,为父立刻传于你如何?”
  “这……”陶商闻言,不禁默然,曹军声势,他自然知道,若让他当州牧,恐怕不用一日,便要败亡了。
  “可是为何要托于陈家?”陶应皱眉道,他们于糜竺关系亲近,就算要传于旁人,也该糜竺才对。
  “除陈家之外,无人能守住徐州,更无人能够保我陶氏一脉。”陶谦叹了口气,摇头道。
  糜家乃商贾之家,虽有敌国之财富,却无足够的名望,在这种时候,有钱也比不上名声来的要紧,放眼徐州,也只有陈家能够接手这烂摊子。
  陶商与陶应闻言不仅默然,不再言语。
  第三日清晨,曹军已至下邳三十里外,徐州危如累卵,陶谦再度召集文武,这一次,直接给陈珪跪下,请求陈珪接受徐州牧之位,徐州文武,此时也开始有不少人劝陈珪接受徐州牧。
  陈珪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扶起陶谦道:“陶公何必如此?既然得陶公垂青,珪不敢推辞。”
  说着,自陶谦手中接过徐州牧的官印。
  “主公,曹军正在城外叫阵!”一名将官冲进来,对着陶谦道。
  “走!今日,老夫便要与曹操做个了断!”陶谦脸上没有任何惊慌的神色,与陈珪点点头后,带着众将朝着城墙处而去。


第一百章 不得不退
  下邳城外,嘹亮的号角声响彻大地,一队队身披灰色战甲的曹军将士在下邳城外平坦的旷野之上摆开了阵形,中军本阵,一杆大旗随风列列飘荡,黑压压的曹军,汇聚成四个大方阵,在距离下邳城两百步的距离停下,队列森严,四万大军列阵,除了呼啸的风声之外,再无一丝声音。
  曹操在典韦、李进、夏侯惇、夏侯渊等一众武将的护卫下,立于阵前,看着紧闭的城门,朗声笑道:“今日,便是下邳城破之日,定要叫那陶谦老贼偿命,以慰家父在天之灵!”
  曹仁振臂道:“破下邳,斩陶谦!”
  “破下邳,斩陶谦!”一直以来,杀父之仇,都是曹军攻打徐州最大的名义,便是天子,也不能有任何理由阻止,三军将士同时振臂,呼喝之声,声震九霄,令下邳守军纷纷变色。
  “轰隆~”
  下邳城的吊桥,毫无征兆的轰然落下,地面抖动了几下,巨大的轰鸣声,甚至盖过了曹军的怒喝。
  “什么意思?”夏侯惇愕然的看着这一幕,有些茫然的看着曹操,这还没开始打呢,怎么吊桥就先落下来了。
  曹操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但心中却有种不好的感觉。
  “嘎吱~”
  城门缓缓的打开。
  “要投降吗?”曹仁冷笑着不屑道:“就算如此,也断不能放过那陶谦老儿!”
  便在此时,洞开的城门里,陶谦抱着一把长剑,苍老的身躯迈着缓慢而沉重的步伐,自城门中走出。
  “主公,要攻吗?”夏侯惇目光一亮,那城门并未随着陶谦出城而关闭,而是始终开启着。
  摇了摇头,曹操皱眉看着从城门中缓步走出来的陶谦,这个时候攻城,反倒显得他们不对,就算入城,也会遭到守军殊死抵抗,而且谁知道那城门背后藏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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