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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廷要打仗了!
  这个消息不知道是什么人传出来的,同时郭嘉也一点点将士人与朝廷的矛盾释放出去,朝廷内部不稳,需要出动大量的粮草来供军队消耗,而朝廷刚刚与袁术一场征战,府库粮草早已耗空,所以需要通过各种渠道,向外购买粮食。
  这个消息一出,所有人都信了,蜀中消息虽然闭塞,但这一年多来因为盐运的事情,与朝廷的接触还算紧密,朝廷最近发生的事情,还有去年南阳之战,就算是百姓也知道一些,更别说世家大族了。
  虽然朝廷需要粮草,但关他们什么事?甚至刘璋带头大量收购粮食,准备坐地起价,从朝廷手中牟取巨大的利益。
  秦雍还算温和,收购粮食都以商业手段来收购,但世家大族就不同了,蜀中九成的田产都是他们的,往年还会分出一些给佃户,让他们维持生计,更好的给自己干活,但这一次,眼看着秦雍不问价钱,只要有粮,来多少收多少,每天几十万上百万钱撒出去,仿佛那根本不是钱,而是破铜烂铁一般,给人的感觉,秦雍要将整个秦家都拿来买粮一般。
  粮价从最开始的三百钱一石,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涨到三千钱一石,而且很多时候秦家的商铺都收不到粮。
  佃农手中的粮食有限,而且这东西跟蜀锦不同,百姓也要过活呢,所以在一开始收走十几万石粮食之后,蜀中百姓手中已经没有余粮再卖给秦家商铺。
  秦雍通过自己这段时间在蜀中建立起来的人脉,以高于市价十倍的价格,从几个大世家手中又买走了十万石粮草,而两家也因此从原来的三千钱一石上涨到五千钱一石。
  “主公,不能让粮价再涨了!”益州,刺史府,张松跪倒在刘璋面前,哀嚎道:“再涨下去,我蜀中百姓将无粮可用!”
  这个时候,张松已经发现了其中的不妥,短短一月的时间,粮价就上涨到原本的近二十倍,而且还在涨。
  “怎会无粮可用?”刘璋闻言,不屑的撇了撇嘴:“那秦雍买走的粮食,也不过三十万石。”
  蜀中乃天府之国,而且受地利所致,这些年天下纷乱,但蜀中却是风调雨顺,除了南蛮一带之外,并未受到战乱之苦,区区三十万石粮食,根本不可能影响到蜀中的民生。
  “但剩下的粮食,都聚集在世家手中,百姓手中已无余粮,而如今我益州各郡乃至南蛮之地,粮价之高,便是寻常百姓一年的收入,恐怕都不够家中一月用度,这粮价再涨下去,恐生民变呐!”
  “永年未免言过其实了一些。”吴懿摇头冷笑道:“我益州乃天府之国,百姓富足,家家户户,都有余粮,如今朝廷正是用兵之计,我等如此做,也是为了让我益州更加富足一些。”
  “不错不错。”刘璋点点头,他还等着秦雍用更高的价格来他这儿买粮呢,要知道,当初刘焉要给刘协送礼的时候,刘璋可是为了钱,敢在这上面下手,此刻粮价市场如此火爆,要他出手平抑粮价,先不说世家愿不愿意,就是他,也绝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吧粮价给压下去。
  “主公!”张松跪在地上,哀声道:“秦雍乃祸国之贼,此人不可信,此前他以蜀锦霍乱我蜀中蜀锦市价,诸位家主在这蜀锦之上,也吃了不小的亏,难道已经忘了!?”
  “永年兄此言差矣。”一旁的一名文士微笑道:“秦雍利用蜀锦聚拢资金,也是为了筹集购粮的钱财,如今这些钱,不是又回来了吗?”
  之前秦雍购买十万石粮草的钱,几乎将之前蜀锦上牟取的利益尽数给砸了回来,甚至还赔了不少,之前因为蜀锦的事情积攒下来的怨气,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如今大家可都是等着秦雍这位散财童子继续散财呢,这个时候,整个蜀中都没人会去为难秦雍。
  “主公,臣以为,永年兄所言不错。”王甫站起来,朝着刘璋拱手道:“民以食为天,自古以来,粮价虚高,紧跟着便是百姓暴动,秦雍如今大肆抬高粮价,其心可诛!”
  “不错。”赵累也起身说道:“如今蜀中之粮虽然未曾流失,却几乎尽数抓在世家手中,百姓没了粮食,民变将在所难免。”
  “够了!”刘璋没好气的站起身来,一挥袖道:“那秦雍如今还在成都,若真如尔等所料,届时将其抓捕便是,此事无需再议。”
  “主公!”张松失神的看着刘璋,这一刻,对于刘璋,他是彻底绝望了,仰天悲笑一声:“主公不听忠言,这益州早晚为他人所夺!”
  “放肆,给我乱棍赶出去,不得再踏入州牧府半步!”刘璋闻言不禁大怒,厉声喝道。
  当下,便有武士上前,准备驱赶张松。
  “不必,某自己走!”张松冷哼一声,不理会众人,大步往府外走去,留下面色一脸阴沉的刘璋死死地盯着张松离去的方向。


第一百六十三章 无粮
  成都的街道依然繁华,郭嘉在告辞了秦雍之后,就带着牛耿在这街道上四处晃荡,一副世家公子做派,与往来来去匆匆的行人格格不入。
  秦雍作为蜀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不适合跟着一起出来,那样只会暴露郭嘉的身份,自入蜀以来,郭嘉可从未在正式场合出现过,为的就是这样一个超然的身份,不掺和其间,却又掌控全局,郭嘉很喜欢这种感觉,然而此刻走在成都的街道上,郭嘉却高兴不起来。
  繁华依旧,但空气里却弥漫着一股焦躁不安的气息,士人还是士人,但百姓却已不再是百姓。
  “早知如此,这件事,该贾文和来的。”看着一名名面黄肌瘦的百姓行色匆匆的走过,郭嘉面色有些阴沉。
  计划虽然顺利无比,然而所造成的后果如果就坐在秦家大院里看着一堆堆数据,自然不会有什么感觉,但如今,当他走上街头,身临其境的时候,看着因为自己一言而逐渐落魄,生计无着的百姓,那种酸涩的感觉,让郭嘉感觉自己心头沉甸甸的。
  这种事,若换成贾文和那毒士来做,大概不会有任何感触吧?自己终究无法真正做到冷血。
  “走吧。”沉吟片刻后,郭嘉转身,径直往秦府的方向走去。
  “公子,不去醉香楼了?您这个月还可以去一次,到了下个月,这次可就不算了。”牛耿意外的看着郭嘉,也没多想,到嘴的话就这么顺理成章的喊出来。
  郭嘉面色一黑,本来沉闷的心情,忧国忧民的意境一瞬间被牛耿一句话给冲击的荡然无存。
  “不去了。”黑着脸,郭嘉怒骂了一声后,承受着旁人异样的目光,步子不由得又快了几分。
  “怎么火啦?”牛耿被郭嘉包含怒气的呵斥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跟着郭嘉往回走,心中奇怪这先生今天怎么转了性儿了,要放在以往,此刻哪用他去说,早已经飞奔到醉香楼去找姐儿了。
  见郭嘉走远,也只能无奈的跟上去。
  两人回到秦府的时候,正遇上刚刚回来的秦雍:“先生,今日怎的这般早?”
  稍微缓和了一些的脸色,再次沉下去,郭嘉一言不发的往屋子里走去,弄得秦雍有些茫然,看了一眼一旁的牛耿,秦雍疑惑道:“先生今日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牛耿比他更茫然,只能跟着郭嘉往里跑。
  秦雍现在心情不错,虽然秦家的钱这段时间花出去不少,不止之前蜀锦上赚取过来的利润,就连秦雍这些年来积攒下来的家财也散去大半,不过仍旧很高兴,蜀中的粮食被他这么一搞,都送进了蜀中权贵手中。
  依照秦雍对这些权贵的了解,这么值钱的粮食放到他们手里,要想再低价拿出来,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要知道那些粮食本身也是他们高价收购的,再以低价吐出去,没人愿意,民变,只是时间问题,现在要做的,就是一步步掌控舆论导向。
  正好,他也想询问一下郭嘉的建议,便跟在牛耿身后,一同进了郭嘉的书房。
  “先生,如今蜀中粮价已经抬高到近二十倍,按照您的吩咐,在下这些天一直在游走各家,希望能够降低一些粮价,好让在下买来支援朝廷,果如先生所料,这些世家不但没有松口,反而将粮价又抬了一成,不过依我看来,这个价格已经是极限了。”秦雍微笑道。
  “乡学的事情办的如何了?”郭嘉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多问。
  “已经在蜀中各处开了有大概五十余家,这段时间因为粮食的事情,乡学的事情暂时放下了,不过已经成立的五十余座乡学仍然在运转,只是学子大都归家了。”秦雍苦笑道。
  毕竟现在连饭都吃不饱,乡学的收费虽然不高,但也是一笔开支,以如今的局势而言,普通家庭是供养不起的,也因此,这五十余家乡学基本上算是处于闲置状态。
  郭嘉默默地闭上眼睛,良久方才叹道:“既然如此,那便先索性关闭吧,做要做的像一些,眼下主要目的,是令蜀中大乱,让我军有出兵的理由,着人通知汉升将军他们,随时准备入蜀。”
  这世上,没有一件事情是两全其美的,如果因为乡学的事情,让世家生出了警惕,从而影响了大计,那这两年来的筹谋就等于打了水漂,要知道郭嘉当初跟刘协说的,可不是收服益州,而是从根子上将益州世家给推平了,孰轻孰重,郭嘉分的清楚,只是之前街上所见,让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喏!”疑惑的看了一眼郭嘉,不明白平日里智珠在握的郭嘉,为何会如此烦躁,不太像他啊。
  “另外,成都如今力道还不够大,先暂缓一些,但白水、梓潼、阆中一带,应该差不多,可以动手了,此外南蛮这边,要先下手,最好策动三江城里的蛮人一同反,要快,半月之内,我要蜀中烽火连天,再现黄巾之乱!”郭嘉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说出这句话的,但这一刻,心中却是委实不太好受。
  “喏!”感觉到郭嘉语气中的一丝不对,秦雍连忙躬身道。
  “都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做自己的事,莫要打扰!”郭嘉摆了摆手,示意秦雍和牛耿都出去,他需要捋一捋自己的心绪。
  他不是没有见过灾乱,当年黄巾之乱,他有亲身经历,但当时却是以一种旁观者的角度去看,但当这种事情,是他一手策划而成的时候,这感觉却是另外一回事。
  当初自己设此计,此时想来,不知是对是错,虽然于朝廷而言,是好事,长久来看,虽然暂时会造成灾民遍地,但大乱之后有大治,得到的却是一个完完全全属于朝廷的蜀中,只是说一千道一万,眼前的孽却是他造的。
  但无论如何,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两年的准备,汉中那边,黄忠五万大军的等候,不可能因为自己一时不忍而放弃,此时,郭嘉也只能自我安慰,同时准备好战后安抚的准备。
  这场战乱,绝不能持续太久!
  下了决心的郭嘉,开始不断写好一道道指令,交给秘卫,一只只飞鸽传书传向蜀中四方。
  阆中,作为蜀中屯兵之地,一直以来,囤聚着五万兵马,为的就是随时防备梓潼、白水、葭萌一带可能出现的敌人,对梓潼、白水、葭萌随时进行增援,作为这两年渐渐崛起的大将,虽然自张鲁割据汉中之后,并没有出现大战,但张任却没有丝毫懈怠,每日都会巡视营地,操练兵马,准备迎接随时可能出现的大战。
  这日,张任正在巡视军营,突然一名风尘仆仆的骑士飞马入营,远远地就大声道:“张将军,葭萌关急报。”
  “讲!”正在巡查军营的张任闻言目光一凛,朗声道。
  “喏!”骑士翻身下马,打开竹笺,沉声道:“葭萌关守关校尉泠苞上报,今日据斥候打探,汉中有大量兵马集结,动向不明,正向白水、葭萌一带近逼,据斥候探得,贼军足有五万,恐不可敌,请将军速速派兵驰援。”
  “五万大军!?”张任闻言挑了挑眉,汉中也是大郡,而且汉中平原也是水土肥沃之地,但饶是如此,张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养出五万大军也有些多了吧?
  “可曾知道对方主将是何人?”张任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出声询问道。
  “这……信笺上并未说。”骑士仔细的看了一遍竹笺,摇摇头道。
  “五万大军!恐是一场大战,命卓膺、高沛二将谨守阆中大营,孟达、杨怀二将于我即刻点兵两万,驰援葭萌。”张任思索片刻后,沉声道。
  阆中大军除了要坚固白水、葭萌诸关,更有拱卫成都之责,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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