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天子》第367/467页


  “庄校尉免礼,本宫没那般金贵。”吕灵雎从凤撵上走下来,又扶着唐妃下来,空气中刺鼻的血腥气息,令唐妃忍不住用手帕捂住口鼻,吕灵雎却没有多大反应,跟随吕布东奔西走,早已见惯了血腥,看着瓮城中满地尸骸,颔首道:“做的不错,这帮乱臣贼子,就该斩尽杀绝。”
  庄钟心中暗自抹了把冷汗,这位吕贵人不爱女红偏爱武枪弄棒,若非刚刚生产不久,保不齐直接拎枪就上了,不过却也有几分气势,不愧是将门虎女,就是彪悍。
  “此地杀伐之气过重,两位皇妃还是尽快回宫休息吧,长安城隐患已除,两位皇妃不必担忧。”庄钟躬身道。
  “有劳庄校尉了。”唐妃无奈的看向吕灵雎:“妹妹,看也看了,快回去歇息吧,你刚刚生产不久,身子虚弱,此地杀伐之气过重,莫要染了邪气。”
  “姐姐,我是想看看这贼人已除,我们何时起身前往洛阳?”吕灵雎叹了口气,悠悠道。
  “皇妃放心。”庄钟笑道:“陛下如今正在冀州与袁绍对峙,不久前刚刚打了一场大胜仗,待平定袁绍之日,将是陛下回朝之时,到时候,定会命人接诸位妃嫔前往洛阳。”
  吕灵雎在唐姬的劝说下,终于放弃了继续出来透气的打算,返回了宫中,也让庄钟松了口气。
  “庄校尉!”王双带着人马回来,脸上还残留着污垢,对着庄钟微微一拱手,有些闷闷不乐。
  “如何?”庄钟点点头。
  “司马府已经焚毁,我等虽然扑灭了大火,但找到司马尚书之时,已然是一具焦尸,若非司马敏,根本辨认不出来。”王双拱手道。
  庄钟点点头,没说什么,看着瓮城中残留的痕迹道:“此事至此已了,陛下之命已经完成,你我继续各司其职,莫要懈怠。”
  王双点了点头,朝着庄钟一拱手,带着城卫军返回驻地,庄钟一边命人将消息传到洛阳,一边派人安抚民心,自己则带着人来到司马府的废墟中,正看到司马敏跪在废墟之中,抱着一具已经面目全非的焦尸,空洞的目光无神的看着前方。
  心中叹了口气,庄钟上前道:“令尊生前所托之事,在下可以做主,公子完成学业之后,无论想入皇家商行亦或是工农二部皆可,至于仕途,在下无法做主,但会向陛下请命。”
  司马敏扭头,无神的双目恢复了一些焦距,有些干裂的嘴唇颤了颤,最终道:“其实父亲已经萌生了死志,可对?”
  “在下不知。”庄钟遗憾的叹了口气,按照刘协的意思,他只是要逼司马防站队,同时也是要进一步削弱司马家,毁掉司马家在士林之中的名望,只是未曾想到司马防会以如此一种刚烈的方式将这原本只能二选一的结果,生生想出了一个两全之策,而代价,就是他的生命。
  “不知?”司马敏惨然一笑:“那些世家,为何会突然叛乱,而且还如此愚蠢的陷入了包围?”
  “多亏了司马尚书之助。”沉默片刻后,庄钟沉声道。
  “哈~”司马敏摇头道:“吾父不可能做此自毁名声之事,定是尔等这帮鹰犬逼迫。”
  “看来……公子需要冷静一些时日。”庄钟皱了皱眉,事情的结果,他也不想,但既然已经发生了,他也只能表示遗憾,就如此前所说,有些事情,是没有对错的,司马防既想保全家族,又不愿意背上士林骂名,这是他的选择,庄钟无权干涉,看着司马敏激愤的样子,庄钟摇了摇头,道了句节哀之后,便带着人离开。
  “不劳庄校尉费心。”司马敏扭头,看向庄钟的目光有些阴冷,此刻的眼神,也不再如之前那般纯澈。
  正要离开司马府的庄钟闻言微微皱眉,扭头看了司马敏一眼,暗自叹息一声,没再理会,径直离开。
  司马八达,没一个庸才,司马敏虽然年幼,涉世不深,但却并不是死读书的书呆子,见事极明,做事颇有主见,司马防信中的内容并没能打消他自己的想法,再加上今夜发生的事情,司马敏很轻易的推断出事情的大概,只是终究年幼,如果是司马懿或是司马朗,此刻绝不会如此莽撞的去怒怼庄钟。
  离开了司马府后,庄钟忍不住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司马府的方向,遗憾的摇了摇头:“可惜了,通知暗卫,盯紧此子,不得出城,我当立刻将此事奏明陛下,等陛下圣断。”
  “喏!”一名护卫点头答应一声,匆匆离去传令。
  司马敏已经对朝廷心生怨恨,对于司马家的处置,毕竟是名士,影响力依旧不可小觑,庄钟虽然是长安廷尉之首,此刻涉及如此重大,他也不敢擅自做主,只能等刘协的决定了。
  司马防的死,是个大难题呢!
  庄钟有些苦笑着摇了摇头,原本完美的计划,因为司马防之死,蒙上了一层阴影,这却是他始料未及的,哪怕司马防最后的遗书中,已经撇清了朝廷的干系,但司马敏之聪慧,很轻易便联想到很多事情,也让庄钟有些头疼对司马氏的处置,果然,人有时候太聪明了,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第九十二章 戏志才死荐鲁肃
  日子在刘协与袁绍再度形成对峙局面之后,似乎过得有些快,感觉里,似乎没过多久,便已经到了兴平五年(公元197年)的初春时节,大地复苏,刚刚平定下来的清河、平原以及大半个魏郡已经开始了春种,朝廷与袁绍之间,似乎暂时取得了默契,各自埋头发展,一方开始消化这方面的成果,另一方面却是在舔舐伤口,准备积蓄力量,再来一次绝地反击。
  按照历史来算,如今应该已经是建安三年了,可惜,随着刘协的崛起,没有人能再挟天子以令诸侯,建安的年号,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
  司马防的死有些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那是一个很固执的人,也是很注重名声的人,家国天下的理念在心中根植了一辈子,自然无法忍受家族覆灭,但士林的声望,在这次的角逐中,也成了他的负累,杨彪的嘱托,中原世家的不断闹腾,让司马防左右为难,所以,他选择了这样一种方式,既能保全家族,又能保全自己的名声,如果司马敏的反应没有那般激烈的话,刘协不介意为司马家族留下一支血脉。
  只是……
  将庄钟送来的信笺方向,刘协叹了口气,老爱卿呐,有时候,这世上的事,真的半点不由人呐!
  “告诉庄钟,将司马氏一族……厚葬。”刘协扭头,看着身边的暗卫统领,淡然道。
  “喏!”暗卫统领恭敬地答应一声,默不作声的离开。
  看着空荡荡的大堂,刘协心中生出一股萧瑟之感,如果可以,他愿意放司马氏一条活路,毕竟司马防这些年来,不管心中怎样想,但在刘协最困难的时候,是这些人保了自己。
  但作为帝王,他首先要顾虑的,不是个人恩怨,而是整个社稷,司马氏一族的人脉太广了,这些隐形的资产,司马防这一死,全了自己的名声,在他想法中,这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但他没有想过,他的那八个儿子会怎样反应?那司马敏很聪慧,蔡琰不止一次写信向刘协夸赞,但可惜,有时候人太聪慧了,不是一件好事,司马敏看的很清,所以不管朝廷有怎样的理由,司马防终究是朝廷逼死的,也正因为看得清,所以对朝廷心生怨气。
  不止是他,司马防的其他七个儿子,或许不会如司马敏这般激烈,但怨恨是免不了的,这让刘协如何能放心再用,斩草需除根。
  只是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后,那股寂寥之感却发严重,当初自己初来时,那些熟悉的人一个个消失,钟繇、丁冲、司马防,这些人,在一开始的时候,可是他的铁杆支持者,在初期给过他很大帮助,到如今这步田地,虽然刘协不认为自己有做错,但那种孤独之感还是慢慢的萦绕在心头,不断地发酵。
  “卫忠?”刘协看了看天空,有些萧瑟道。
  “奴婢在。”卫忠连忙凑到刘协身前,躬身道。
  “朕明明没有错,但为何心中,却有些难受?”刘协皱眉道:“这样的感觉,让人讨厌。”
  “陛下乃仁义之君,定是陛下不忍如此。”卫忠躬身道。
  “哈~仁义之君?”刘协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皇帝,是没有仁义的,任何人挡在朕的前方,都会死。”
  卫忠没敢再答话,他知道,现在的刘协其实并不是需要一个答案,只是想要排解这份苦闷而已,等得片刻后,见刘协没有再说话,才小心的开口道:“陛下,徐州糜家的糜芳已经到了黎阳,是否见一见?”
  “明天吧,今日朕不太舒服,不想见他,就任性一次吧。”刘协摇了摇头,糜家,对如今的朝廷来说,是锦上添花,大局已成,就算没有糜家,徐州愿意与皇家商行合作的人,也不会少,只是糜家的地位最高,也最好用而已。
  不过这糜竺倒也聪明,竟然直接将糜芳派来,是想无后顾之忧吗?
  “青州战事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吧。”刘协负手而立,看着青州的方向笑了起来:“让工部再准备一批书籍,找时间运往青州,青州县学建立的条件已经足够,莫要耽误了时辰。”
  最后,刘协发现,他最终还是没能闲得住,开春以后,要做的事情很多,虽然大多数都被下放下去,但宏观上,还需要他来把握,最后索性带着卫忠和许褚,走了一趟工坊,春耕已经开始,但汉兴犁在这边并未普及。
  如今虽然打下了小半个冀州,但现在处在消化期,如果袁绍这个时候能够果断一点,发狠决战,将这三郡夺回来,或许还有一拼之力,但经过上次一场败仗之后,显然已经将袁绍的那股锐气给打掉了,如今袁绍的做法虽然可圈可点,但在刘协看来,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时间拖得越久,在冀州百姓渐渐适应了新政带来的好处之后,到时候,就算袁绍真的击败了朝廷兵马,但三郡人心已失,还拿什么去跟刘协争?
  更何况,袁绍就算是有冀州全境,但却也已经被刘协包围,青州、幽州、并州以及河内,四地同时出兵让手中已无大将的袁绍如何应对?
  而在刘协这边忙着春耕之事的时候,南方却是热闹起来,孙策回到江东不久,便得到了袁术战死,十万袁军灰飞烟灭,或降朝廷,或逃回治地,袁术之子袁耀在这个时候接手了已经被袁术祸害的差不多的家业,甚至没有坐稳,孙策在修养两月之后,便率军渡江,九江、庐江二郡尽数被孙策占领,坐镇庐江的刘勋三败于孙策,最终丢城失地,狼狈的逃回寿春。
  而孙策在占据两郡之后,并未停留太久,袁耀急调大军再度迎战,但这个时候,汝南人心已散,加上孙策昔日在袁术麾下时,本就颇得人心,此番在大败刘勋之后,再度在沘水与孙策对峙后,被张昭说降,率军倒戈,至此,寿春以南,尽为孙策所得。
  汝南三十七县,便被孙策一举占据了二十三县,集结兵马,准备强攻寿春。
  袁耀眼见孙策势大,寿春难以抱拳,急向曹操、陈珪求援,不管如何,三方都算是盟友,而孙策作为袁术的附庸,在这个时候暴起发难,算得上是以下犯上。
  陈珪沉湎于丧子之痛,加上徐州内部,陶谦二子最近闹腾不休,难以腾出手来,而曹操自然不愿意眼看着江东尽得汝南之地,命夏侯渊、李进率领三万大军出征寿春,助袁耀退敌。
  徐州内乱,袁、孙、曹三家会战,一时间,中原之地烽烟四起,孙策独对袁曹联军丝毫不惧,在淮河一带借助地势,与袁曹两家周旋,凭借过人的勇武以及周瑜的谋划,曾一度压得袁耀抬不起头来,若非夏侯渊与李进数次出手相助,怕是寿春早已易主,而最苦的,自然是中原百姓,大批百姓流离失所,也使得大批流民涌向洛阳或是荆襄之地。
  而也在这个时候,曹操最重要的一位谋士,戏志才在回到彭城不久之后,终究没能扛过天命,在夏侯渊出兵的第二个月,终于没能再支撑住。
  彭城,戏志才府邸。
  曹操行色匆匆的带着典韦进入府中,在书童的带领下,来到戏志才的房间。
  “如何?”看着面色苍白,奄奄一息的戏志才,曹操心中一痛,看向一旁的郎中。
  “主公,在下……已经尽力了。”郎中不敢去看曹操,低头道。
  “庸医!”曹操闻言,大怒,却被戏志才拉住。
  “主公,莫要责人。”戏志才喘息了两口,苦笑着看向曹操道:“生死有命,才知道自己的身体,不怪郎中,能够助我支撑这些时日,才已然满足了。”
  “先生勿要说此丧气话,听闻那神医华佗,就在洛阳,操便是不要这基业,也要向陛下将此人请来,为先生诊治。”曹操一把抓住戏志才的手道。
  “好不了了。”戏志才苦涩一笑,拉着曹操的手道:“主公,我有数言,望主公谨记。”
  “先生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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