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天子》第42/467页
对于远在安定大营的张济而言,远在长安发生的事情根本一无所知,此刻正有些头疼的看着自己的侄儿。
“叔父,那李傕敢如此公然的闯入我府中,对婶婶欲行不亏,恐怕那郭汜已经默许,这等时候,您还犹豫什么?难道非得等那李郭二贼害了樊将军性命,再来对付我们的时候,您才能明白吗?”张绣看着一脸阴沉的张济,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开口劝说张济弃暗投明。
“佑维莫要胡言,朝中的事情,我们管不着,我会亲自书信郭将军,看他如何说,至于你婶婶……”说到这里,张济心中一阵憋得慌。
李傕父子什么德行,他自然知道,更知道自己妻子有多少魅力,当张绣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他的时候,对于这件事情,他就已经信了八成,心中虽觉得憋屈,但张济也没想过去报复,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婶婶如今托庇于宫中,叔父,陛下乃少见之明君,此时正是我等效力陛下之机,待他日助陛下除贼之后,怎样也比如今这般受气强吧。”张绣见张济不允,焦急道。
“住嘴!国家大事,岂是你一小儿可妄论?”张济恼怒的瞪了张绣一眼,闷哼一声道:“此事,我自有计较,这些天,给我乖乖的待在营中。”
“叔父!”张绣见张济转身要走,不甘的叫了一声,想要追上去,却被张济的两名亲卫给拦住。
“少将军,您还是早些歇息吧,莫要让我等难做。”两名侍卫一脸苦笑着看着张济道。
“你们……唉~”张绣指着两人,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坐在自己的营中,越想越不是滋味。
另一边,张济离开了大营,心中也同样不好受,虽说这时代,女人如衣服,但想想自己那千娇百媚的婆娘被人给惦记,甚至有可能被玷污,哪个男人受得了,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张济死死地握着拳头,虽说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跟掌控朝堂的李傕郭汜翻脸,但要说不怒,那是骗人的。
“将军!”一名亲卫过来,插手行礼道。
“何事?”张济将心底那股烦闷给压下去,扭头看向这名亲卫,淡然道。
“李蒙将军刚刚派人来,说有事相商,请将军前往李蒙将军大营一趟。”亲卫躬身道。
“知道了,告诉他,我稍后便至。”为了防备马腾、韩遂卷土重来,李蒙和樊稠的大军相隔并不远,互成掎角之势,若马腾韩遂想要绕过他们直击长安,他们的兵马会直接攻入陇右、金城等地,断了他们的根基。
“喏!”
“等等!”就当亲卫准备退下,前去回复之时,张济却突然将他叫住。
“将军还有何事?”亲卫躬身道。
张济皱着眉,没有回答,虽然不愿与李傕、郭汜为敌,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张绣的话,虽然没能让张济选择倒戈,但却并不代表张济丝毫没有戒心,若那李傕郭汜真想害樊稠将军,那李傕、郭汜恐怕已经准备着手收拢樊稠将军的兵权了。
如何收?
想想郭汜突然默许了李傕闯入自己家中,试图辱及自己妻子,往深里想下去,这是否代表着李傕、郭汜已经准备对自己动手,只要杀了樊稠将军和自己,军权自然易主。
想到这里,张济原本已经放松的拳头再次紧紧地握起来,指节因为用力而变得发白。
“将军?”亲卫疑惑的看向张济。
“嗯,你先将此人稳住,容我想想。”张济挥了挥手,示意亲卫离去。
“喏!”亲卫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真要走到这一步吗?
扭头,张济将目光看向之前出来的军帐,深深地闭上眼睛,他相信张绣不会欺骗自己,那这李蒙前来,多半没安什么好心,张济虽然在这些问题上有些软弱,但此刻被逼到绝境,却也不愿意就这么等死。
“来人!”犹豫了一下,张济并未直接去找张绣,这脸有些拉不下。
“将军!”一名士兵上前,躬身道。
“传我军令,多派探马,严密监视李蒙军营动向,但有异动,立刻来报。”张济沉声道。
“喏!”士兵闻言,连忙躬身答应一声,转身匆匆离去。
张济仍然觉得不太放心,又亲自巡视一番营地,加固营防之后,才算稍微放心一些,不管他李蒙想干什么,只要自己不去赴约,他又能如何?
其实内心里还抱着一丝幻想,希望李蒙真的只是找他参详军事,而非害他,这一切只是一个误会。
安排好一切之后,张济才回营休息。
另一边,李蒙派人去邀请张济,却迟迟不回,心中已经起了疑心。
“将军,那张济突然派了不少探马在营外盘桓。”一名将领挑帘而入,望向李蒙道。
“哼!”李蒙冷哼一声,冷笑道:“那张济果然是心中有鬼,不敢前来。”
“将军,张济既然不上当,我等如何完成车骑将军的交代?”另一名将领皱眉道,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刀斧手,只待张济入营,便乱刀齐下,将其砍死,只是如今张济有了防备,没准备来,这计划自然也就胎死腹中了。
“只要张济死了,自然便有交代,传我军令,三军饱餐一顿,一个时辰之后随我踏平张济大营。”李蒙冷笑一声道。
樊稠兵马虽多,但张济却没有那么大兵权,到时候只要以朝廷的名义发话,削去张济军权,便能乱其军心,然后强攻,没了樊稠坐镇,只是一个张济,李蒙还真没放在眼里。
“喏,末将这便去准备。”将领连忙答应一声,飞快离去。
第六十八章 被动
人,有时候面对问题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的向乐观的方向去想,聪明人,懂得防微杜渐,先做好最坏的准备,但遗憾的是,这世上聪明的人并不多,至少张济不是,虽然加强了防御,这在它看来,是最稳妥的做法,但他没想过,这些兵马,如今并不是完全受他调度。
所以当李蒙真的来攻之时,第一件事做的就是策反,樊稠犯上作乱,已经死在了长安云云,莫看李蒙能力不怎么样,但乱扣帽子这种事,西凉军没少干,而且作为一名将军,清楚士兵心里在想什么这是最基础的素养,在这方面,李蒙算得上是合格。
在张济看来,战争开始的很突兀,他甚至并不完全确定李蒙是否是真的要害他,虽然加强了防守,但终究失了先手,李蒙直接以朝廷的名义就策反了不少将士。
毕竟这大营是樊稠的大营,若是樊稠坐镇,那任李蒙如何巧舌,也不可能有多大用处,而张济在樊稠军中虽然有些威信,但终究不是樊稠本人,也不是所有人,在这种时候,都愿意去听他调遣。
辕门虽然没有直接被攻破,但军营中却是先乱起来了。
“少将军,将军有令……”张绣听到外面的混乱,第一时间往出冲,两名亲卫还想阻拦,却被张绣直接粗暴的打断。
“都什么时候了,先助我叔父退敌再说其他,若叔父怪罪下来,由我一人承担,拿我枪来!”张绣俊朗的脸上闪过一抹狰狞,一股子煞气透出来,直接让两名亲卫的话咽回了肚子。
北地枪王的名头,在这军中还是很管用的,况且,张绣的本事众人还是知道的,此刻遭遇大乱,正是用武之时,两位亲卫犹豫的瞬间,张飞已经出了营帐,有人迁来了他的战马以及长枪。
张绣将手中长枪一抖,扭头看向周围茫然无措的众人,厉声喝道:“诸位将士,敌人来犯,此时正是我等用命之时,都随我来!”
变故来的太快,加上张济此时在另一面组织抵抗,命令还没有传达过来,此刻张绣站出来,顿时让众人有了主心骨,数百名将士跟在张绣身后,朝着厮杀声最激烈的方向冲去。
辕门上下,此刻已经乱成了一团,辕门外,李蒙看着乱成一团的西凉军,嘴角噙起一抹狰狞的笑容,挥手道:“给我放箭,冲开辕门,活捉张济!”
“将军,那些归顺的人……”一名副将犹豫道。
“某说放箭!”李蒙扭头,看向副将的脸色更加狰狞。
“喏,放箭!”副将连忙扭头,不敢与李蒙对视,狠狠地挥动着手中的令旗,嘴里发出嘶哑的怒吼。
“咻咻咻~”
乱箭掠空而起,带着急促的尖啸在空中汇聚成一片黑压压的乌云,在抵达最高点的时候,如同狂风暴雨般朝着辕门落下,辕门四周,无论是已经决定反出营去的将士,还是奋力镇压混乱的将士顿时遭到无情打击,一时间,惨叫声接连不断的响起,只是一蓬箭雨便将辕门的混乱彻底扑灭,同时也让周围未受到箭雨波及的将士心底一寒,不自觉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尔等还不清醒些!”张济骑在战马上,看着只是这顷刻间,便化作人间地狱的辕门,心痛无比,同时对着那些兀自梗着脖子的西凉将士歇斯底里的怒吼道:“樊将军便是真的死在长安,我等此刻,更该为将军报仇,而非内斗,尔等便是愿意倒戈,那李蒙岂会将尔等当自己人。”
张济的话,多少还是有用的,尤其是在李蒙这种无差别攻击下,原本心思动荡的将士无论是否愿意,此刻在李蒙的压迫下,却是暂时不再动手。
“轰隆~”
也就在这片刻的时间,没有了人把守的辕门被李蒙的冲城锤轻易靠近,并不坚固的辕门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还不快上辕门抵御!”张济连忙指挥人马顶着盾牌冲上辕门,想要将攻城部队驱退。
只可惜,先机已失,李蒙那边的弓箭手不断地放箭,严重的阻碍了守营将士的效率,一名将士顶着盾牌刚刚冲上辕门,还没来得及做任何事情,身体连同手中的木盾便在瞬间被十几枚冰冷的箭簇射成了刺猬,惨叫一声栽倒下来。
“弓箭手压制,去几个人,给我将辕门给顶住!”这会儿功夫,眼看着辕门已经摇摇欲坠,张济终于将弓箭手组织起来,开始对着营门外的李蒙军队开始反击,同时派出十几名精壮的战士冲上前去,将辕门死死地顶住,避免已经摇摇欲坠的辕门被对方直接撞开。
有了弓箭手的压制,李蒙终于无法肆无忌惮的进行压制,看着一排排将士冲上辕门,对着辕门下的冲城部队以弓箭或者直接以长矛攻击,甚至连退回来的机会都没有,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废物!”李蒙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些倒在血泊之中的壮士一眼,骂了一声,同时一挥手,本已经准备好辕门移开就开始发动冲击的部队开始保护着弓箭手徐徐后退。
“张济何在,给我出来说话!”直到部队退出一箭之地,对方的箭簇再也无法落在军阵之上以后,李蒙才策马来到两军阵前,厉声喝道。
军营中,张济命令弓箭手停止无效射击,听到李蒙的声音,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上辕门,远远地看着李蒙的身影,将胸口的那股怒气压住,沉声道:“李将军,你我本是袍泽,今日你先是设计,引我前去,欲图加害,我未上当,你竟然直接挥军来攻,这是何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