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第一媳》第589/755页


  又一队官兵疾奔而来,疾驰而去。
  又过了一刻钟,又来了一队……
  几个时辰内,过了不下十几队官兵,都是一样的衣甲,一样的纵马疾驰,连队列都一样的。
  王亨到底在那一队?
  前面,中间,还是后面?
  汉子忍住骂娘的冲动,一拳砸在身边树干上,震得树上枯叶飘飘荡荡往下落。
  王亨快要到京城了,赵寅分了三千人护送他回京,又将三千人分成百人一小队,每隔五里路一队,彼此之间以烟花信号传讯,首尾呼应,提前警醒。护送王亨的全是精锐,前后几队也是精锐,再有烟花传讯,一路顺畅!
  京城,德政路。
  今天是在水一方开业的日子,梁心铭一早就起来了,在流年帮助下梳洗装扮,着男装、三品知府的服色。
  裹胸时,她吩咐:“不用太紧。”
  她不愿再折磨自己。她胸围并不算丰满,只需稍稍裹住就行,以她如今的身份地位,谁敢扒她的衣裳检查?至于她女扮男装的闲言碎语,都传了好几年了,“狼来了”喊多了,听的人不再吃惊,她更是坦然自若。横竖不久的将来她要恢复女装,皇上都已经见过了,有什么可怕的?
  她看着镜子里的红衣官员,俊面如玉,威仪天成,并不显女气,比大多数官员更有官威,很是满意。
  “都准备好了吗?”梁心铭问。
  “师傅刚来说,准备好了。”流年回道。
  “那走吧。”梁心铭道。
  辰正,一辆马车停在二院门口,梁心铭和流年登上马车,赵子仪和四个龙隐卫跟在车旁。这只是明面上的人,暗中还有不少,都埋伏在沿途街道两旁的酒楼商铺或者充作行人商贩,加上巡查的虎禁卫,德政路今天人格外多。
  除此外,赵子仪还另有安排:像梁心铭乘坐的同样马车,已经出去三辆了,梁心铭是第四个出的巷子,后面还有一辆。这和赵寅对王亨的安排不谋而合。难道因为他们都姓赵,连用的策略都一样,想到一块去了?
  梁心铭隔着车窗问外面:“皇上不会来吧?”
  赵子仪低声道:“大人放心。”
  今天德政路肯定不会太平,梁心铭生怕靖康帝来凑热闹,她便不敢放手施为了,所以特地给忠义侯传话:今天一定不能让皇上出宫。她怕皇上任性,又借口皇上和忠义侯若来,肯定会让她暴露身份,请皇上体恤。
  靖康帝果然体恤她,不敢出宫了。
  生怕皇帝出宫的还有左端阳,他已和反贼约好今天对付梁心铭,若皇帝微服去德政路找梁心铭,万一被反贼窥破身份行刺杀之事,或者受到误伤,那事就大了。
  昨天下午,他接到宫中暗线传来的消息,说皇上打算今天微服出宫。他忙赶在傍晚进宫,阻止皇上。为此,他罗列了好几桩要紧事:其一是玄武王预计今日到京;其二,他听到传闻,说白虎王林啸天混入京城了,故而匆匆进宫,要忠义侯谨慎保护皇上,万不可大意。
  靖康帝惊问:“左相听谁说的?白虎王――姓林的反贼什么时候进的城?现在哪里?带了多少人?”
  他立即想到梁心铭,十分担忧。
  梁心铭屡次坏林家好事,还杀了白虎王儿子,抓了他的女儿,皇帝将心比心,觉得白虎王对梁心铭的仇恨绝不亚于对他这个皇帝的仇恨,因为梁心铭阻挡了人家夺江山。若白虎王窥破梁心铭的行踪,梁爱卿危矣。
  左相见皇上神色焦灼,心一沉:他只顾吓唬皇上,阻止皇上出宫,却忘了皇上会牵挂梁心铭。这个妖女,明日就是她的死期,他绝不允许她活着蛊惑皇上!
  他忙道:“皇上不必担心,老臣急忙进宫,便是请忠义侯做准备,以免被反贼钻了空子。”
  靖康帝便看向方无适。
  方无适沉声道:“微臣这就给龙、虎禁卫大将军传令,令他们加强对京城的防护。”
  靖康帝忙道:“爱卿急速安排。”
  左相听后,暗暗松了口气。
  他将白虎王进京的消息上奏,一是真心为国,提醒忠义侯早作防范,不能给白虎王任何可趁之机。二是为了他明天的计划。他也有几个心腹在龙、虎禁卫军中,根据禁军各将领的能力和明日排班,方无适若要调用,必能抽中他心腹所在队伍,也许会是几个。到时,可方便他行事。
  见事情安排妥了,他便要告退。
  临走时,他看向靖康帝,脚下一顿,忽然心潮起伏:眼前年轻的帝王,浓眉星目,天威煌煌,是他一手扶持起来的。原本是个懵懂无知、只会跟在诚王身后当陪衬的璞玉,被他雕琢成了大器,君临天下!
  他腿一软,跪下道:“皇上莫要忧心,如今江南平定,水军有靖海大将军统领,朱雀王、玄武王也已回朝,加上忠义侯等,平定内乱指日可待。”
  靖康帝见他临走还不忘宽慰自己,心一暖,也有些感慨:从他师从左相的第一天起,这位老臣便站在他身边,用严肃却温和的语气鼓励他“莫要怕”“莫慌张”“莫气馁”;直至扶持他登上帝位,其后每次朝堂动荡、他心怯气虚时,左相便会宽慰他“皇上莫要忧心”。
  往事如白驹过隙,瞬息变换。
  靖康帝感激心起,把前日疑心左相的不悦心思抛开大半,对下微笑道:“左相放心,朕不是小孩子了,不会乱了方寸的。老爱卿快起来,地下阴寒,爱卿的老寒腿受不得寒气,若有话叮嘱朕,站着说就是了。”
  左端阳没有起身,继续道:“微臣谢皇上。微臣的孙女,蒲柳之姿,原不配进宫侍奉皇上,微臣见她心性纯良,才敢将她送入宫。她少不知事,还需皇上和皇后娘娘多加管教,不可纵容她,坏了宫中的规矩。”
  靖康帝忙道:“左贵人虽天真烂漫,却很懂事,朕很喜欢,皇后也很喜欢。老爱卿放心。”
  左端阳放心了,临起身前却又抬头,老眼中射出犀利的光芒,盯着靖康帝正色道:“皇上是天子,受命于天,不可因一人而废天下。微臣请皇上谨记!”
  他此去杀梁心铭,等皇上知道后必定龙颜震怒,这句话是他提前警醒皇上,为自己留的后路和辩解。
  靖康帝忙正容道:“朕记住了。”
  他心中有些沉,左相为何说这些?
  方无适则更加诧异――左相这举止,怎么像是跟皇上道别似得?御书房内气氛有些压抑。
  左端阳这才起身,不料他年纪大了,又有老寒腿的毛病,每到秋冬时节,这腿便不灵活,虽用尽了奇珍药材诊治和调养,还是不能断根,跪了这一会,便难得起身了。
  方无适见他挣扎不起,忙上前搀扶。
  左端阳谢道:“多谢忠义侯。”
  然后又对皇上躬身作揖,告退。
  看他步履蹒跚地离开,靖康帝心头忽然不忍,忙对方无适道:“忠义侯代朕送送老爱卿。”
  方无适忙道:“是。”
  上前搀扶住左相,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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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1章 奉皇命拿你!
  左相回府后,又临时起意:命人将最得意的小孙子左天松送走了,不是送往奉州左秋生那里,也不是送往祖籍湖州,而是送往西南雪州侄儿那里。
  自古以来,因功高震主而不得好下场的不知多少,因此他选了性格忠厚的侄儿左秋风,外放到遥远的雪州,就为了给左家留条后路。左秋风在雪州从县令做到知府,快六年了,他都没动用权势将侄儿调任回京。他想,若他在朝堂得势,哪怕侄儿地处偏远,依然可以借他的势步步高升;若左家失势,山高皇帝远的,侄儿逃走也方便,甚至可经海上逃去海外。这是他一早就叮嘱侄儿的。
  决定后,他便命夫人收拾准备。
  左老夫人被他吓着了,收拾了许多贵重珠宝等物,准备给左天松带走,左相忙拦住。
  他道:“不用带那些,只带几十两散碎银子,再一张百两的银票给他,多了反而不便。”
  明日过后,他若没事,定当派人追回左天松。若他不幸没能逃过这一劫,左家必将失势,昔日忠心的人未必会再忠心。左天松才十几岁的少年,带许多贵重珠宝在身上,难保跟随的人不心生恶念,害他性命;只带少少的银子,大不了抢了弃他而去,好歹能保住性命。
  左老夫人听了有理,忙又减去。
  左端阳送走左天松才惊觉:为何自己如此不自信,竟像安排后事一般?心中总觉不祥。他努力安慰自己:谨慎惯了,非关心态,明日再将天松追回来便是。
  一夜过去,他终于迎来了天明。
  德政路,五辆马车从梁家所在的街市出来,分别往不同的方向去,只有一辆驶进了在水一方。
  在水一方新开业,又是与伊人坊合作,虽然不接受定制衣裳,只卖成衣,然伊人坊的老主顾们都听说了:新铺子有极厉害的设计师,衣服比伊人坊有过之而无不及,让她们都去观看,若看中了某个样子,又嫌成衣太过简洁,可来伊人坊另行定制。遂引得无数豪门贵女前往。
  这是梁心铭对伊人坊提出的限制条款:用她的设计可以,但必须等在水一方的衣服上市以后,伊人坊才可以仿制,否则别人还以为是在水一方模仿伊人坊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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