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第一媳》第630/755页


  说罢她又转向董贵妃,肃然道:“董贵妃,你一失足成千古恨,前事不提也罢,眼下还不认罪,难道连小公主也不顾了?你这样激怒皇上,有何益处?”
  董贵妃浑身一震,呆呆地看着她。
  梁心铭道:“微臣刚才去了昭阳宫,见到了小公主。小公主很可爱,惦记着皇后娘娘安危,亲手做了平安符,穿了皇后娘娘送她的紫貂做的斗篷,说要来看望皇后。微臣劝了好一会才劝住她。她还等着娘娘回宫呢。”
  梁心铭觉得,董贵妃是个聪明的女人,因贪生怕死铸成大错,却懂得审时度势。她的所作所为不可避免地要连累清平公主。作为一个母亲,她此时应该痛快招供,至少还能为清平公主争取一些同情,不然能死的安心吗?
  董贵妃顿时泪如雨下。
  她明白梁心铭的意思了:为了清平公主,她实在不该丧失理智、激怒皇上。她让清平公主亲近皇后,不就是怕有一天事情败露,皇后能看顾些公主吗?
  她转向靖康帝,正要说话,却听靖康帝问“清平是谁的孩子?”他眼底光芒闪烁,如同暴风雨来临之际,闪电撕裂长空,她不由大骇,浑身颤抖起来。
  梁心铭急道:“皇上息怒。微臣刚见过小公主,眉眼很像皇上,皇上万不可被怒火蒙蔽了双眼,迁怒小公主!”
  王亨也躬身道:“微臣也担保,清平公主肯定是皇上的血脉。皇上,梁心铭所言字字珠玑。皇上不该为了无情无义的人动雷霆之怒,却辜负了皇后娘娘如海的深情。皇后娘娘尚未脱险,也许正念着皇上呢!”
  董贵妃凄声道:“都是臣妾的错!皇上的董贵妃早已经死了,苟且偷生的只是一个龌龊的女人……”
  靖康帝也冷静下来,被梁心铭一席话给警醒了,想起皇后,忽然就对董贵妃失去了兴趣。
  他对梁心铭和王亨道:“按律法处置!等她招供了,赐一杯毒酒。还有林子程,尽快想法子令他招供。若他冥顽不灵,也不必与他耗,一并处置了。”
  说罢,转身就走。
  沈海急忙打起帘子。
  董贵妃急叫:“皇上!”
  靖康帝脚下一顿,却没有回头。
  董贵妃伏地道:“臣妾……叩别皇上!”
  皇帝这一去,再也不会见她了。
  她想要再多说点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
  他是天子,她爱过他,也怨过他。因为怨他,才报复般委身于林子程。她又想摆脱林子程的掌控,每日如履薄冰,周旋在一龙一虎之间。她一面在林子程的暗中扶助下稳固荣宠,一面又和林子程暗通款曲。林子程总能想到绝妙的幽会方式,花样翻新。他们的每一次幽会,都充满着刺激和惊险。他把这违反君臣纲常的不伦之情,生生演绎成了刻骨铭心的爱恋,扬言要带着她冲破命运的桎梏,走向另一个人生巅峰。每次幽会,他都毫无惧色、从容不迫,将这巍峨的皇宫当成自己的宫殿,将来要做它的主人。渐渐的,她沦陷了,被林子程的霸气所折服、痴迷,同时滋生出邪恶的野心:不想再循规蹈矩,要做一个颠覆大靖王朝的妖姬!给谁不是一样做妃子呢?因这段心理过程的转变,她自己也不清楚到底爱这两个男人谁更多一些,满心迷茫。
  靖康帝想起董贵妃初进宫时,抱着琵琶、操着吴侬软语的弹唱,瞬间将他带到草长莺飞、桃红柳绿的江南……对照眼前情形,他心锐疼,疾步离开了。
  董贵妃没有抬头,听着脚步声远去,仿佛回到江南,在绣楼上凭栏远眺,看江面上杨帆远去的大船,消逝在天尽头;又像一缕箫音,袅袅散入碧空,曲终人散……
  内书房,皇后还昏睡着。
  这毒,一时除不尽!
  他在炕边坐下,握住皇后的手,贴在面颊上,喃喃道:“皇后,别睡了。宫里出事了,皇后该拿个主意,写个章程,拟份折子给朕。朕想看你写的折子……”
  一滴温热的泪水滴在皇后手上。
  皇后眼睫毛颤动了下。
  皇帝未发现,依旧低声倾诉。


第707章 靖康帝的决定
  靖康帝去后,董贵妃就像枯萎的花,忽然间就失去了颜色,也没了之前的温柔婉约。
  梁心铭则松了口气,总算制止了一场雷霆风暴,避免了天子震怒带来的血腥杀戮。她可不认为是自己口才好,不过是动之以情,戳中了皇帝的软肋:董贵妃越不堪,越衬得皇后情深不悔,偏偏皇后现在生死未卜,皇帝才格外紧张,才没心情和董贵妃计较,交给他们处置。
  王亨看着梁心铭“谦虚”地想,他家馨儿才智还在其次,尤为突出的是这以柔克刚的手段,常能扭转局面。一面想,一面扫一眼萎靡在地的董贵妃,十分看不上,哪比得了馨儿品格高洁。一面又同情靖康帝的遭遇,一面又欣慰自己的福气,心想若是馨儿遇见这样事,定不会像董贵妃……啊呸,他在想什么呢?馨儿怎会遇见这种事!就算遇见了,以她的才智也能化解,林子程又怎是馨儿的对手!
  他暗骂自己不想好事,却打这个晦气的比喻,收拾一番心情,对梁心铭道:“青云来主审,为师录口供。”
  这件事是绝不能记入刑部卷宗内的了,只能秘密处置,因而无法让其他人参与,只好他和梁心铭自己完成。之前他装病,靖康帝钦点了梁心铭主审;再加上梁心铭奔忙了这半天,他早替她感到累了,便主动揽下文书的差事,让她主审,只动动嘴就行,坐在椅子内能好好休息。
  梁心铭也不推辞,便坐到上首桌案后。
  王亨在下面椅内坐了,铺开纸笔。
  董贵妃这才醒过神来,看二人这架势,明白自己已经走到末路,没有害怕,反叩谢道:“多谢二位大人。”这是谢刚才他们为清平公主说好话。
  梁心铭道:“贵妃先别急着谢。”
  董贵妃疑惑地看着她。
  梁心铭道:“贵妃还是先招供吧。若说的清楚,本官或许会向皇上陈情,建议将小公主交给皇后抚养;若还敢有所隐瞒,只怕会祸及小公主。娘娘可想仔细了!”
  董贵妃惨笑道:“本宫还有什么可瞒的?”
  梁心铭淡声道:“那可不一定。怎知你不会留一手,期望白虎王能善待你的父母家人?若有这想法,本官劝你及早打消。白虎王多年计划毁于一旦,现只剩下残余势力,朝廷兵锋所指,必将烟消云散。你父亲参与谋反,已无幸免。贵妃娘娘最识时务,别抓了芝麻丢了西瓜。”
  董贵妃怔怔道:“本宫……明白!”
  静默了会,又道:“外面的事,他自不会告诉本宫;宫内的事,本宫不会隐瞒一字,请大人放心。”
  接着,她便说起来。
  王亨奋笔疾书记录。
  董贵妃招供:上次林子程从皇宫逃走,是她和龙禁卫联手做的。这次她又接到白虎王指令,为了配合他在宫外的劫囚行动,要她在宫中制造混乱。她便精心策划了这件毒杀案,利用左贵人的怨恨心理,唆使左贵人报复。
  为了迷惑人,她做足了功夫:让人偷了皇后身边掌事宫女善玉的鞋子,她的心腹宫女明雨穿着这双比自己脚大的鞋子和左贵人联络,故意在冷宫窗外留下了脚印。
  这些事,梁心铭在审左灵珑时已经清楚了,只有些细节还不明白,便问道:“你怎知将毒药撒在巴儿狗身上,一定会被四皇子抓到?四皇子身份尊贵,伺候的人也精心,断不会任由他随意去抓狗毛。万一被别人先碰了那狗呢?比如照顾那狗的宫女若是先碰了,必然会死。”
  董贵妃垂眸道:“四皇子很喜欢那狗,只要醒着,那狗总在跟前逗乐。一刻也离不得。”
  梁心铭问:“所以呢?”
  董贵妃道:“本宫便令人在她们去寿康宫探望敬懿皇贵太妃时,半路上用香料将狗引去了冷宫。”
  梁心铭又问:“然后呢?”
  董贵妃道:“左贵人将毒药撒在狗身上,那狗又被引出来,被永福宫的宫女找到了。这时,她已经落后吴贵人一大截了,急急带着狗赶去寿康宫。”
  梁心铭再问:“然后呢?”
  她从未想到自己竟这样笨,董贵妃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依然不明白如何让四皇子抓这狗。
  董贵妃道:“敬懿皇贵太妃不肯轻易见人,却喜欢四皇子。皇后定会亲自抱四皇子进内室给贵太妃问安、陪着说几句话。四皇子骤然到了陌生人手里,定然不依,那巴儿狗便起作用了。有狗狗在,小皇子是不会闹的。”
  梁心铭:“……”
  这算计也真绝了!
  她很想痛骂人。
  刚才敬懿皇贵太妃身边伺候的宫嬷来作证:那日,皇后抱着四皇子进了贵太妃内室,贵太妃很喜欢,便接过小皇子抱在怀里。小皇子扭来扭去不依。皇后忙抱起巴儿狗凑近了,逗弄小皇子。小皇子在狗背上抓了一把,薅下一簇狗毛就往嘴里送。皇后吓得忙丢了狗,去掰他的手,贵太妃忙让人打水来给小皇子洗手。那狗趁机就跑了。
  小皇子和皇后应该就是那时沾染上了毒药。小孩子柔弱,只吸入一点点便药石无医了。皇后大人,身子又康健,拖延了一段时间,幸被王亨救了回来。
  梁心铭又问了几个问题:如震天雷是如何偷运进内宫的,宫内还有哪些侍卫、太监和宫女是内应。
  董贵妃都一一回了。
  梁心铭想起无辜的小皇子,还有自己也差点被这女人算计死了,心情十分不好。
  她不想同董贵妃说话,便对王亨道:“自古以来,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就多不胜数。瞧瞧,从孟清泉到林千梓,再到贵妃娘娘,哪一个也不比左相逊色,人不在朝堂上,一样能搅动朝局。”口气满含讥讽。
  王亨淡淡道:“任她们如何巾帼不让须眉,还不都败在青云手下?连左相也被青云正法。”说罢起身走到梁心铭身边,将供词交给她道:“好了。”示意她结束审问,因为他留意到她摸了好几下肚子,算算她早该饿了。
  梁心铭听他变相宽慰自己,心里好过些,想:算了,同一个将死之人置什么气呢?结束吧。肚子饿得咕咕叫了。等会还要审林子程呢。审完了回家看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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