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若卿》第74/111页


楚安吃惊地看向绣玉,这可不得了,他费了好大力气才压下心头惊惧,故作平静地回道:“好的,我已知道,你请公主放心。”
绣玉再看向楚安一眼,向着两人深施一礼,有点依依不舍地离开。
楚安一直看着绣玉走远,才向着楚泰一笑,继续赶路,楚泰看他神色极不自然,又回味着绣玉刚才的神情,总觉得两人之间非同寻常,他突然想起在昭国时,收到母妃的消息,公主也随军出征夷狄兴化草原,莫非楚安这厮趁公主不在和那宫女有奸情,他嘴角溢出一丝冷笑,楚安在后唐燕都宣誓此生只爱公主一人,若被人揭穿背誓,只怕公主不会轻易干休。
日上三竿,绣玉还懒洋洋地呆在室内,也许是因为怀有身孕的缘故,她近来做事格外的倦怠。自从那日在萧珉面前戳破她和楚安之事,她便没有再去见过萧珉,而萧珉也没有再召她服侍。
她也不知道萧珉所言会奏请楚王封她为楚安的侧妃,是否当真,也不想再去恳请她,越和萧珉接触的时间长,反而越没法估量她的心思,揣测她做事的意图。绣玉不想再去求她,便一心一意地在室内等楚安的消息。
她坐在桌案旁用着绷子绣两只鸳鸯,却是心思混乱,集中不了精神,不小心扎了一下手指,立刻冒出血珠来。
她将手指含在口中,突然听见室外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她站起来,刚要打开门看个究竟,一群粗鲁的宫人猛地推开门,险些将她撞到,看到她,只喊了一声:“楚后命我们捉你去。”便用力地将她双臂一扭推推搡搡地走出门外。
绣玉大惊,也从来没有被人如此羞辱过,挣也挣不脱,只能任人羞辱。
她妙目向四处一扫,总算看见这个庭院中还有一名公主的粗使侍女躲在一边偷看,连忙哀求地说:“姐姐,快告诉公主救我啊。”
她说完这番话,自己也是一阵慨然,她认为她是敌人,却想不到事到临头能求救的人唯她一个而已。
一个须发洁白的御医替绣玉把了脉,当着众人面前向着楚后禀报道:“王后,这个宫女的确是怀有了身孕。”
绣玉紧咬嘴唇,她以未嫁之身珠胎暗结,被一众宫人知道,实在是羞于见人。
那里楚后已经施施然来到她面前,命人抬起她垂下的头,冰冷严厉的眼光好似刀子在她秀美的脸上刮来刮去,张口问道:“你可知道秽乱宫闱是何罪?”
绣玉紧咬牙关,不知该从何答起。
楚后看着她微扬脸庞,十分清丽可人,一双眉目眼波流动,惶然之中也是楚楚动人,心中更加认定楚泰说的没错,她和楚安有奸情,只要逼得她供出楚安,便能够让楚安难堪,不只是萧珉不会放过他,只怕楚王也会治他的罪。
她安排人埋伏在周围,本想等两人相会时上演一次捉奸在床,不料楚安十分机警,竟然没有来相会过绣玉。幸而她安排的手下,发现绣玉有妊娠迹象,否则事情倒是难办了。
她看着绣玉一笑,说道:“你已经有了孩子,铁证如山,你承认不承认都无法脱罪。这件事你一个人做不来,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你的罪名反倒轻些。”
绣玉看着楚后美丽却狠毒的眼睛,如果是别人询问,她当然可以说出孩子的父亲,可是楚后是楚泰的生母,一心想要置楚安于死地,若是她供出楚安,会不会连累他。
若是楚安没有前程,她和腹中的孩子又能有什么前程。
她一念及此,便低头不语。
楚后没料到,绣玉居然如此固执,自被捉来便沉默不语,她皱下眉头,便大声宣布道:“来人,用刑,直到她招出奸夫为止。”
绣玉身子颤了一下,仍然是沉默不语,她平时待人宽厚有礼,那个侍女想必不会不帮着她传个话,只希望公主能快来,不管怎样,她是绝对不会损害楚安利益的。
楚后一声令下,那些宫人已经将她拖到堂下,楚后说道:“杖刑。”
绣玉被推在板凳上,随即那沉重的板子狠狠地打在身上,她疼得身子猛然抽.动一下,便疼出豆大的汗珠,禁不住呻吟起来,那恶狠狠的板子却不给她喘息的时间,便继续啪啪地大力打在她身上。
绣玉何曾受到这么大的委屈,板子打在身上,她无比疼痛,众人围观那嘲笑挖苦的眼神更让她觉得生不如死。她的眼泪如断线珍珠串串落下,牙齿咬破了嘴唇,却不肯张嘴求饶,只是心里激起了惊天的仇恨,若有一日,手掌大权,便要眼前这些人十倍奉还。
那行刑的宫人打了十几板子,再听不到绣玉的声音,向着楚后禀报道:“王后,这个丫头昏过去了。”
楚后一挑眼睛,说道:“难道还要我教你们吗?”
一桶凉水浇在绣玉的身上,寒冷的刺激,和水沁到伤口的疼痛,绣玉又醒转过来,她睁开眼睛看楚后,那种冰冷仇恨的眼光竟然将楚后看得脊背一凉,这个丫头若有翻身之日,只怕会对自己不利。
她想到此,也不管她招供不招供楚安,一心想将她置于死地,只是命令道:“好刚强的骨头,你们是饿着肚子没力气。”
那行刑的宫人听楚后如此说,不敢一丝放松,都尽全力,每一下都疼得绣玉要晕过去。
楚后嘴角溢出一丝冷笑。
这时殿门外传来一阵喧哗之声,几名宫女张皇失措地进来禀报:“楚安世子妃带着人不经通报闯进来了。”
楚后一怔,随即笑道:“她来的正好,这是她的丫鬟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原本就该她来审理。”
萧珉已经带着几名宫人从外面急步走了进来,她一眼看见绣玉趴在板凳上,后背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湿透,衣服上滴答地躺着凉水,心中猛地痛了一下,一下子捏紧了拳头。
她心中虽然激动,却是十分有礼地拜见楚后,问道:“玉儿有罪,不知道母后将玉儿的侍女压来用刑为的什么事?”
楚后看着她,冷哼道:“你的侍女尚未婚嫁,却有身孕,是为淫.秽宫闱之罪,你也有失察之罪。”
萧珉淡淡一笑,说道:“原来如此,母后您误会了,我出兵夷狄时,命绣玉待我身侍世子,并且禀明父王,只等王储返回后,便要择定一日正式给她名分呢。既然是误会一场,就请母后让我将她带回去吧,她伤势严重,一会儿损了世子血脉,耽误父王母后含饴弄孙,玉儿真是担待不起。”
她一面说着,一面使眼色,让琼章赶快搀扶起绣玉。
楚后听她说玉儿担待不起,其实是讽刺自己担待不起,她想不到萧珉如此大方贤惠到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居然一点妒意都没有,但是她还是说:“没有我的命令,谁敢动?”
她看着萧珉笑道:“此事关乎宫廷声誉,不能凭你一面之词,你也许是好心,却不知道是不是另有蹊跷,楚国王族的血统是十分珍贵的,可不能被人钻了空子。”
绣玉听楚后此言,分明怀疑她腹中孩子不是楚安的,而且头头是道,此时的羞愧之心恨不得一死了之。
楚后说完,不管萧珉言谈,向着手下的宫人,喊道:“打呀,给我狠狠地打,犯人自己没招供,只凭别人几句话你们便停手吗,你们的主子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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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 治病救人 上
楚后雷霆大怒,宫人们不敢疏忽,每一板子打在绣玉身上都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萧珉看着绣玉的惨状,恨不得将板子夺过来将楚后按在那里打一顿替她报仇,却仍然是客气地请求道:“母后,不如先停下刑罚,我已经命人去请父王和世子,很快就来,等他们来了,若真是绣玉的不对,再罚她不迟。”
楚后冷冷一哼,只作没有听到,那些宫人自然不敢停,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施刑。
绣玉一直忍在那里,只是小声的呻吟,却没有向两人求饶,这时却突然叫道:“别打了,你们别打了,我的肚子好疼。”
琼章眼尖,一眼看见绣玉不对,指着她身体下面说道:“别打,她下面流血了,她肚子里还有宝宝呢。”
绣玉挣扎起来,双手想去捂住肚子,两个按住她的宫人不肯松手,死死的压住她,她绝望地叫道:“求求你们,求求你们让我看看我的肚子,我的肚子疼死了,求你们别伤到我的孩子。”
萧珉着急起来,赶过去用手拉绣玉,想看看她的伤势,那些宫人不敢再动,杵在那里。
楚后一把夺过他们手中的板子向着绣玉狠狠地打下,萧珉眼见无法护住绣玉,生生替她挨了这一下,满堂皆惊,楚后更是气怒,叫道:“给我狠狠地打,谁愿意挡在那里替她挨打,便是阻挡行刑,甘愿受罚的。”
宫人们硬着头皮不敢停下来,萧珉的身上生生地挨了几下,尽管宫人们不敢下狠手打她,手下减了几分力气,她仍然是身子摇了一摇,几乎要痛呼出声。
琼章一看情势如此不好,心中大急,转身就想通知留在外殿的无锋进来帮忙,她转身就跑,却是被楚后一眼看见,命人拦了下来。
萧珉挨了两板子,直觉得痛彻心扉,想到刚才绣玉受到的折磨,比现在不知道还要疼多少倍,禁不住怒火三丈。一直撑着的绣玉到了此时,似已有些神智不分,费力地转过头,眼中含泪,看着萧珉凄楚地说道:“公主,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会不会没了。”
萧珉伸手一抹她的眼泪,安慰地说道:“你放心,等下我就找最好的医生来给你诊治。”
不能再耽误了,绣玉的情况十分糟糕,萧珉站起身来,想要带着绣玉硬闯出去。
几个人正在楚后的淫威下,疑无活路,无锋突然自外面闯了进来,他在外面越等越心慌,总觉得放心不下贸然闯进去救人的萧珉和被楚后捉进来的绣玉,于是将守在殿外的宫人都点了穴道,一个人径直闯了进来。

无锋刚一进入殿内,看见被棍棒鞭打的萧珉和绣玉,萧珉嘴唇上带着鲜红的血迹,而她身下的绣玉已经奄奄一息,立刻冲上去拉开行刑的宫人。
楚后大怒,责问道:“本宫内殿,宫廷守卫禁止入内,你是什么人,胆敢擅自闯入?”
无锋答也不答,理也不理,几招将行刑的宫人制住,扶起受刑的萧珉,抱起绣玉,转身向殿外走去,萧珉一顿,心思百转后,扭头说道:“母后见谅,玉儿安顿好绣玉后就来给母后赔罪。”
楚后如何答应,大声呼喝,殿内的宫人和外殿的守卫全部蜂拥过来,将几人团团围住,无锋放开萧珉让琼章搀扶,一面抱住绣玉,一面抵挡宫人的进攻,向外面闯出去。
绣玉清醒过来,看见被无锋抱在怀中,呵护有加的样子,羞愧交加,无言以对,闭着眼睛,睫毛上却挂着两颗泪珠,无锋心头一疼,没想到自己的拒绝会让这个自负的女孩子走上这条路,深宫如海,就算楚安真的封她为侧妃,也不一定能保证她的幸福。
楚后内殿正是一片混乱间,外面隐隐传来鼓乐之声,萧珉精神一振,说道:“无锋停止,父王来了。”
几个人精神振作,楚后心里一惊,随即挺直腰杆,她倒要看看在这么多宫人面前,楚王如何处治这几个人,他们不按照礼法行事,从她这里截人甚至殴打宫人,按照宫规应当重罚。
外面鸦雀无声,随后楚王、长乐妃和世子楚安从外面相继走进来,一眼看见无锋站在内殿,被许多宫人团团围住,怀中抱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美丽女子,萧珉站在他的旁边,衣衫不整略带几分狼狈地被琼章搀扶着,地上还有一滩水迹和血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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