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悠悠完结版》第31/42页


  “嗯,比刚来温哥华时好多了,亦江,我准备近期内回国!”
  要回来了吗?他会心地一笑。“订好机票后给我电话!”
  日子竟是这么地难熬,无论白天黑夜都变得漫长,仅撕下两张日历,就好似过了两年,亦江盼着盼着……然而,在接到电话的第三天,水悠第一次没有寄来邮件,也没有打来电话,以为她是在忙着回国的事情,他失望的看着手机直到天亮。
  第四天,仍是没有电话也没收到邮件,亦江按捺不住了,拨到诗莲在温哥华的住宅,没人接。
  第五天,十通电话都没有人接听,他开始担心,会不会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
  第六天,他安慰自己,也许是水悠想给他惊喜,故意不跟他联系,或许,明天,她就会来接自己下班。
  第七天,下班后,没有惊喜,只浓浓的失望和胆战心惊。
  第八天,第九天,失去联系后一星期,他开始害怕,开始惶惶不安,隔几分钟便检查一次手机,查看一次信箱,隔一小时拨一次电话留一次言,隔两小时寄一封邮件,却杳无音讯,而蓝仲云也在此时休了长假,蓝家空无一人……
  亦江在浓浓的不安中度过每一天,他一边让骆靖宇移民到加拿大的父母帮忙寻人,一边办理出国手续,准备前往温哥华,半个月后,他收到一个国际包裹,心被掏空了……
  包裹里装的是那枚他亲手给她套上的戒指,那枚他曾许诺一生的戒指……
  那一天,阴云笼罩在重案组,探员万般小心,深怕触到地雷,尸骨无存……
  那一天,被审讯的嫌犯坚持不到十分钟就全部招供……
  那一天,亦江虽生犹死……
  爱,从来就是一把双面刃,既能让你攀上幸福的颠峰,也能让你坠入恐怖的地狱,亦江每天如同被铁针刺骨,被刀叶林戳刺心脏……他不敢相信,幸福曾经离他那么近,转瞬间,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这一切的发生,竟然没有一个理由……
  他一天天地变得沧桑,变得颓废,变得不近人情。
  他开始没有节制地抽烟、酗酒……
  他开始不吃不睡地折磨、麻痹自己……
  他开始逃避现实,拒绝听到任何劝说他的声音。
  直到有天,骆靖宇从国外回来把他一拳揍醒。
  顶楼上的风在身边呼啸,亦江双肘支地,脸上那块骇人的瘀青隐隐刺痛,酒醒了大半。骆靖宇立在他面前,垂在身侧的拳头蓄势待发,只要那个萎靡的家伙再显出泥昏滥醉的神态便立即挥过去。
  多年的好友就这么冷冷对峙着,没有谁率先打破格局,或许,他们都在等待对方开口。
  喧哗的城市开始沉寂,空中偶尔飞过一架夜航的班机,亦江站起来,不理会骆靖宇,迳自往楼梯口走去。
  “楚亦江,你一定要这样糟蹋自己,是吗?”
  墙边的脚步停住,他没有回头,只用无所谓的语气说道:“糟不糟蹋,那是我自己的事!”
  骆靖宇被他的话激得怒火中烧。“那悠悠呢?你这样把自己糟蹋到死,她怎么办?”
  一语戳中他的痛脚,霍然转身,明白地警告骆靖宇:“不要再跟我说起那个残忍的人!”
  残忍的人?靖宇费了好大的劲才说服自己,没有对他挥出拳头。“你说悠悠残忍?”他深吸一口气,挪动脚步移到亦江身前,单手揪住他的衣领,狠推一把。“如果她残忍,就应该彻彻底底甩了你!她就应该……”
  一个踉跄,亦江单手支着墙才没让自己摔倒,苦涩地截断靖宇的话。“还要怎样才算残忍?还要怎样才算甩得彻底?”仿佛是在自问,又仿佛是在说给那个已经失踪的人听。“那枚戒指是婚戒,是我认定一生的信物,才离开一个半月而已,她竟然就要还给我!”愤怒的情绪还未退去,又陷入回忆中。“她曾经说过不会离开,即使要离开,也会先说一声,她失言了。我知道自己对她不够好,但她也说过不会嫌弃我,一直以为,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去呵护她,没想到这么快,靖宇,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她是那么地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连说一声的时间都不愿意给我!”
  没有情绪失控地怒吼,没有尖锐的恨意,只有一字一句的痛楚,骆靖宇无言地看着他,是太爱吧,所以被蒙蔽,否则,那么冷静、理智的人,怎么会想不明白?悠悠若是真的要离开他,说一声又何妨?
  “她既然没有跟你说离开,你就别再自以为是地下决定!”
  亦江闻言抬首,投去询问的目光,靖宇并不理会。“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有天她会回来?”丢下这句话后,不再看他,径直离去。
  拾级而下,骆靖宇回身看了一眼天台的铁门。
  亦江,以后你会知道,自己有多幸运!
  夜风越发清冷,体内残存的酒精渐渐消散,亦江仰望头上的深蓝苍穹,浓云被风吹开,一颗孤星闪耀天际,定睛细看,旁边还有一颗小小的星子,暗沉微弱,却如影随形。

9

  亦江消沉的这段时间,重案组成员风声鹤唳,压力倍增,除了更加卖力地工作外,也不敢出现丝毫差错,试问,谁有那么大胆子去惹火一个被女朋友抛弃的人?
  “小李,上个星期的偷车案,我让你去查的线索查到没有?”
  话音刚落下,其他组员长长地呼了口气,再怜悯的看向冷汗涔涔的小李。
  “报告队长,因为痕迹很难辩认,所以,目前还没有查到!”小李说完,大义凛然地站着,等待雷霆万钧的斥责。
  “知道了,线索我亲自去查!”交待完毕,亦江又埋首到案卷里。
  没有被炮轰?也没有斥责?完了,队长会不会把他退回给治安组?小李噤若寒蝉,连个单音都发不出。
  “愣着干什么?还不去联络事主?”
  “是,队长!”拉了引线,炸弹却没爆,难道说今天是他的幸运日?小李如劫后重生般,欣然领命而去。
  圆形花圃里的花朵在风中摇拽,身姿曼妙,柔风敛着花香扑鼻而来,亦江抱着那盆快要渴死的橙色花走进小楼房,找到一个正在修剪枝叶的年迈花农。
  “您好,打扰一下!”亦江有礼地打招呼。
  老花农身形枯瘦,黑黄色的皮肤因长年日晒起了许多色斑,有些浑浊的眼睛柔和亲切,他瞥了亦江一眼,没有停下手中的活。“你的花生病了!”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治好的?你放心,我会在你这里买花!”亦江挑明来意。
  “这花不是你自己的吧?”老花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丢出一个问题给亦江。
  “是帮一个朋友养的!”亦江钦佩老花农的犀利,老实答道。
  花农握着剪刀的手收拢,“喀嚓”,一节多余的花枝应声而断。“你在糟践别人的心意!”
  亦江被他指责得莫名其妙,他承认因为这段时间情绪低落,而没有照顾好花,但也没有糟践那么严重吧!何况,他也只是帮别人养而已。
  “有没有办法可以治好的?”亦江决定不理会他的无理谴责,先救花比较重要。
  “你回去吧,这花死不了。”下完逐客令,老花农往里走到一盆玉树前,打理枯叶。
  亦江趋步跟上。“但是叶子都已经枯黄了,花快也谢了!”见花农仍在弯腰干活不理他,只好央求道:“您帮帮忙,我不能养死这盆花!”
  花农停下手中的活,佝偻的身体面向亦江。“你朋友难道没跟你说过,这花只有最初三年难以成活,也只有在那三年需要花费很多心思,之后只要浇浇水就不会死?”他从亦江的花盆里摘下一片枯草叶,拈在手里。“你回去后每天浇水,会再发出新芽!”
  亦江心中一喜,感激道:“谢谢您!”转身正要离开,似想起了什么,回头,又问:“这花叫什么名字?”
  “孤挺花,原产自南非,花语是喋喋不休。”花农抬头看看亦江,意味深长地道:“我想,你朋友是怕你太孤单,所以把这花送给你!喋喋不休,心意却早已隐含其中,所以,我才说你糟践别人的心意!”
  亦江怔住了,那张毫不讲理的小脸在脑中闪过。
  “你干什么让我帮你养花?”
  “罚你呗!”
  事隔多久,他才明白她的心意?如果这花不枯败,他是不是永远都以为,那只是一个不讲理的惩罚?
  喋喋不休,就是她啊,一张小嘴永远闲不住,诱哄他吃东西,说服他逛街,算出一百年,也是那张小嘴说
出:
  “亦江,我喜欢你!”
  回忆如同潮水涌来,脑中浮现他们相处的每个情景,她令他头痛,令他快乐,令他想念,令他深爱,也令他痛不欲生,因为有了她,他尝尽了生活的各种滋味。
  凭着一片心意,她努力地为他驱走孤单,而他,给过她什么?就像她精心呵护才养成的花,给他以后,竟然连花名都不知道。
  有多糊涂!有多差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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