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汉屠龙》第45/263页
“是野鼠求食的吱吱声。”一个三角脸老人说。
“也许是狐狸。”一个大马胜中年人接口:“冰冻狐狸解冻狼。此城地近庐山,城里狐鼠多得很。”
九江城有狐,并非奇事。京师帝王之都,居民数十万,宅中有狐狸的人家比任何城市都多。
“会不会是飞天狐?”中年文士惊跳而起。
灯火摇摇,眨眼间,厅中除了伏案发抖的炼魂真君之外,所有的人皆形影俱消,应变行动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搜遍整座独院,毫无所见,一场虚惊,这些高手中的高手,被飞天狐的名头弄得心中忐忑不安。
第六章
庐山向东北伸出了一条脉,那就是天花井山。
天花井山是庐山的末支,形成一连串山岭冈阜。东北行一支叫乌稍岭、丫髻山。丫髻散出九条支脉,稍大的是凤凰、栗树。长岭。
长岭支脉向西途磨刀涧,从府城东人城,尾端尽于城西的湓浦港。
磨刀涧东北一带山坡,建了不少大户人家的名园别墅,是有名的富豪缙绅城外玩乐区。
追魂一剑吴会昌,既不是缙神,也不是名流,他是颇有名气的江湖大豪;一个毁多于誉,并不怎么季人望的大豪。
九江城内城外,京师来的办案人员大捕疑犯,闹得满城风雨,草木皆兵,腿快的先一步逃之夭夭,于外埠避风头,腿慢的大遭其殃,死亡与失踪的人日增。
人人自危,追魂一剑也不例外。他家大业大,想逃也逃不了。
但他并不怎么害怕,因为他的事业在外地,与本埠的江湖豪强没有利害冲突,与五爪故或者雷霆剑,也只是点头之交,平素并无往来。因此,他相信这次可怕的风暴,不会波及他追魂一剑。
当然,他不至于愚蠢得毫无应变计划。他在江湖称雄多年,自然有几个朋友,其中不乏有过命交情的知交,消息是颇为灵通的。
可是,狂龙的搜捕计划,只有中枢核心的少数人知道,执行的人根本不参予决策。到了本地的人手,更是一无所知,不可能提前获知行动的细节。
五更三点,天将破晓,奇寒彻骨,全城仍在沉睡中,城郊也一片死寂。大冷天,勤快的农民也不见出外活动,这是农暇的季节。
道上如果有人行走,必定是问题人物。
小径沿溪右岸上行,左面是凋林密布的山坡。一个穿了老棉衣像个农民的人,手点罗汉竹制的问路杖,迈开大步往上走,口中呵出的雾气阵阵冲出,说明这人赶路赶得急,很可能衣内已在出汗。
前面里余,路旁出现一座歇脚亭,亭内有人,但赶路的人如不接近至五步内,决难看得到亭中的人。
山坡并不峻陡,山脊顶也不高,半山以上是不凋的松林,枝头积雪未解,人行走其中,不可能无声无息必定擦撞着校杆,校头的积雪也必定纷纷下坠而发出声音。有时一阵稍猛的罡风掠过树梢,积雪也会掉落。
一个内穿蓝色紧身衣,外穿老羊皮袄,像个村夫的壮年大汉,手中挟了一根斑竹手杖,以相当快速的脚程,在仍的凋林中纵高纵低,居然没发出声音。
他不走小径而越山而走,去向是长岭。
他就是假病避客的王国华。
不同的是,唇上多了假的大八字胡,脸色也深些,显得老练。稳重。成熟,与江心洲的渔郎、江东门的泼皮。无论气质或风韵,皆截然不同,完全是迥然不同的两个人,即使是最精明的人也不会把他们联想在一起。
总之,目前他似乎年龄增加了十岁,除了那双明亮的虎目,仍可看出依稀的神韵之外,其他已经全部改变了,恐怕连他老爹在街上劈面相遇,也认不出是他了。
距上次武昌三霸天二死一残,刘粮道翰香阁奇珍异宝失窍,距今已有四个月以上,飞天狐应该作本年第一次惊世大案了。
但这次他来九江,并非为作案而来。
柳依依壮烈殉难,死前,国华曾经向她表示过,要为她担负默默地传播火种的工作。
默默传播火种,这种工作是不容易从表现看到成绩的。向一两个人提一提民族大义;大庭广众问讽刺当政满人的奴化手段;向三两个人挑泼满人人关的国耻仇恨;都算是传播火种工作。这些,他都在默默地进行。
现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工作,他必须暂时放下,加有更重要的事等等他去做。
柳依依、高文玮、满天花雨那些人的死,在一个志在光复大汉河山的仁人志士来说,壮烈牺牲视死如归,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并不是难事,可说死得其所,含笑九泉。
可是,像雷霆剑范大鹏那种苑才是真正的了不起,令人肃然起敬。
而今,京师大批高手南来,旧案重追,第一步追查的线索,是搜捕雷霆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