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汉屠龙》第60/263页
殷姑娘却深深吸入一口气压下了回敬一剑报复的冲动,按理,她有权给小桃一剑的。
“你们走,我不喜欢再看到你们。”她不悦地继续说,剑徐徐收回。
一声龙吟,年轻女郎的宝剑出鞘,晶芒耀目的剑身似乎散发出森森寒气,与隐隐的风雷似的震吟。
“以神驳剑,妙到毫颠。”年轻女郎似笑非笑扬剑接近:“小姑娘,你下过苦功,必定出于高人门下,本姑娘领教高明。”
口气相当托大,起剑的刹那间,慑人心魄的气势即随之进发,胆气弱的对手必定心寒胆战,冷汗彻体,在这凌厉慑人的气势中崩溃。
殷姑娘不为所动,剑尖徐徐升回原处,对方强大的慑力气势一点也影响不了她,甚至先前被激怒而发的怒气也消失无踪,钻石明眸中的冷电寒芒也不见了,似乎任何强劲的外力,也撼动不了她的情绪。
她冷静的、不为外力所动的神情,与及并不庄严,但静如山岳巍然矗立的气概,却令躺在地上的国华猛然一震,脑中灵光一闪,有若醍醐灌顶。
“我缺乏的就是她这种内敛修养!”他心中几乎在狂叫:“心如寂灭,无怨无嗔;灵台空明,洞察幽冥。我必须达到这种境界,必须达到这种境界……”
必须达到这种境界,谈何容易?人,那能没有七情六欲?
仗剑行道的人,决难达到这种境界。
连苦行僧也不可能达到这种境界,成佛就是欲望之一。
“必须”就是欲望,有欲望何能寂灭?
不过,他总算有了追求的目标。殷姑娘的表现,打开了他智慧之门。
这瞬间,他洞察驭神的不二法门。
“铮铮铮铮……”一阵撕裂人心的铿锵金铁交鸣,在天宇下迸发。
黑衣年轻女郎展开了过分前猛烈的攻击,似乎在百十支剑同时向殷姑娘集中汇聚,剑气横天,气势有如排山倒海,锐不可当。
但殷姑娘的神情,却正好相反,左臂仍挂着她的披风,右手则有如灵蛇,身形在窄小的空间里轻灵的闪动,对狂野攻来的剑却无动于衷,当她的剑轻点对方攻来的剑身时,锋在立即指抽对方的身躯,几乎是从不可能的几微空隙贯人的,逼对方非封架不可。
只要对方攻第一剑,第二剑便不再是主攻了,完全陷入被动招架的困境。
所以表面上看,似乎黑衣年轻姑娘的攻势空前的猛烈狂野,其实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只有真正的行家才能看出,黑衣姑娘的攻势其实是迫转移的,是随殷姑娘的剑势意向而不得不动,有如被迫练剑,非如此不可。
一声异啸,黑衣女郎的貂帽,突然被挑飞出三丈外,飞行的快速说明被挑的劲道十分惊人,决非偶然被击中,也表示这一剑毫无疑问可以击破黑衣女郎的头颅。
黑衣女郎骇然飞退,一旁的小桃及时挺剑冲出,止殷姑娘追杀。剑上所发的剑气似乎比黑衣女郎弱不了多少,剑术也气势凌人,甚至更要轻灵一分半分,可能是剑轻而短的缘故,因而更见快狠。
“铮铮……”剑鸣乍起,小桃立即连人带剑震飘丈外,攻势一照面便瓦解冰消。
黑衣女郎重新扑上,主婢俩双剑合壁,时分时合全力进攻,杀着如长江大河滚滚而出。
殷姑娘依然沉静从容,手中剑挥洒自如。片刻之后,她改变了策略,不再接受对方的联手夹击,钉紧了黑衣女郎,加紧压迫侧翼,如影附形换而不舍,把对方副得无法移位到有利的位置,反而挤在一起章法大乱。
片刻间,剑阵瓦解,主婢俩一而再退步族走,逐渐远离现场,向北退往府城的来路。
宫一步终于从半错迷中苏醒,狼狈地爬起,抹掉头脸的鲜血,定下神举目察看四周。
激斗的三个女人已经不见了,北面隐隐传来间歇的金铁接触声。
路中间,四仰八叉躺着死尸似的王国华,两侧不远处,静静地摆着两件东西:国华的竹杖,黑衣女郎的貂帽。
“我要你的命!”宫一步发出兽性的怒吼,踉跄向国华接近。
“老狗,我也想要你的命。”国华笑容满面,神情显得开朗愉快:“你如果不死,殷姑娘麻烦大了。”
“你……”宫一步已来至切近。
“那是一位毫无机心,不知人世险恶的好姑娘。”国华的语气出奇地平静:“我想,她一定住在这附近,她通了姓,在附近一查便知。”
“这附近居民稀少……”
“是呀!所以你只要回去向狂龙如此这般一说……”
“这小女人的命运就可说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