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小故事》第2/7页



在这座城呆了三百年后,桃夭第一次看到这个花花世界,原来她一直深处这样的世界,只是术法太低,始终被圈禁在他的结界里。
那一日,两人并肩行走在这热闹的人群中,引来羡慕赞叹的眼光。
“公子,给你家娘子买上好的胭脂吧,这么漂亮的娘子,不配上好的胭脂,岂不可惜。”
他淡淡的笑,看到她眼里的喜爱,不动声色的买了。
这一幕,在以后的日日夜夜里,成为桃夭始终放不下的执念。
那一日,她缠着他问什么是娘子,他淡淡的说,是人间相伴一生过日子的人。她笑的特别灿烂“那我真的是你的娘子。”
他却脸色大变,“不可胡说”那么严肃的表情,让她一惊“只是凡夫俗子不懂,胡乱称呼而已,不可当真。”反而引起她更多的好奇。
在术法修行不断的提高,接触到更多的东西以后,她不禁红了脸,原来人间的夫妻不是自己想的那样简单单纯。一份执念同时也不知在何时深深的植入在桃夭的心中。从此,她开始慢慢的变的沉静,喜欢发呆,喜欢看这人间百态,悲欢离合,喜怒哀乐。开始看他的眼神多了说不清的东西。
沉浸在修行中的他,终有一天还是发现了桃夭的变化,这个丫头,沾染了太多的人气,看着镜像里的人间,很容易动情,为素不相识的人感慨叹息。日子久了,准会坏了修行。他开始有意的给她讲更多的道,更多的镜花水月,加倍的督促她的修行。反而,让她的眷恋更深。



他们相处四百年后的某一日,他带回了一个女子,那样妖媚有风韵的女子,“上仙”从她的口中呼出有着道不清的陶醉。“这是牡丹,以后同我们一起修行”他只淡淡的一句,人已远去。
桃夭的日子越来越煎熬,她什么都不怕,就害怕他的疏远。他依旧督促着她的修行,各种各样的术法,不同种类的书籍,一如往常的那样全面周到,只是不再轻易的出现在她的面前,所有一切都通过牡丹传递。
桃夭郁郁寡欢的日子越来越多,修行不见增长。她时常在两人以前常坐的亭台里发呆,“他这么怕自己爱上他,那好,我假装从来都没有爱他”可下一刻,明明假装的情绪却是怎么也装不住,毕竟快五百年的岁月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对于修行的人,执念太深,不是想放下就可以放下的。能参破的早就已经参破了,剩下的不是时间就可以参悟的,这就是劫吧。




第五百年,某一个深夜,牡丹笑盈盈的与桃夭一番促膝长谈。第二日,桃夭终于见到了久未见面的他,那时的桃夭,眼里没有了哀怨,没有了痛苦,没有了惆怅,而是异常的坚定,如同他初见时那样的明亮。他内心轻松的笑了笑,看来这丫头终于参悟了。也不枉他的一番苦心。
他深深的嗅了嗅手中的茶,不经勃然大怒,狠狠的摔了手中的茶盏。
“你怎会用如此手段?”那明显愤怒的声音打到桃夭的心中,一闪而逝的恐慌,随即,她笑了,笑的是那样的畅怀
“我为什么不能用?”看着眼前这陌生的女子,早已没了初见时的单纯,更多的是妩媚,他的心境泛出涟漪,忍不住苦涩,有多久自己没有这样的心境了,几千年了,久的连自己都记不清了。自从成仙,早已波澜不惊的心境,此刻却让他突然间恐慌。
“你是我的劫,我却甘之如饴。我什么都不怕,就怕这么一天,你的视而不见。既然得不到,那就让我毁灭吧。”桃夭专注的看着他的眉眼,嘴角的笑容却是那样的坚定。有种解脱。
她在他的面前自毁内丹,他一惊,大怒“大胆,没我的允许,你凭什么毁灭?”那一刻,他慌了,淡定如他的上仙,慌了。直到这一刻,才敢承认,他的心里何尝没有眷恋。可是,还是迟了,在他的面前,她毁了自己。他整齐的束发乱了,随风那么肆意的飞扬,那种暴怒,瞬间摧毁了周围的一切。
远处角落偷笑的牡丹,看着这样从未见过的上仙,嘴角的笑容还没有来的急落幕,不可置信漫上眼里,错愕的表情在那张美丽的脸上显得那样的奇怪。
他疯狂的将自己的修为注入她的体内,一点爱惜都没有。偏执的恐怖。怎么可以这样灰飞烟灭,即使逆天,我也要你活着。




又是十里桃花,乱发在风中飞扬的他,却没有初来时那种吟诗的情调,周身是落寞而又沧桑。看着这十里桃花,说不尽的酸涩,桃花依旧开的灿烂,可那个女子,早已没了气息。那碗茶中,明显的春药浓郁的出自牡丹的手笔,而她却拒绝解释,却是那样的决绝,轻易的毁了自己一千年的修行。那么久的相处,他还是不懂她呀,执念居然那么的深。这回是换他等了,在她自毁的那一刻,那份执念移植到了他的心中。顾虑重重,掩饰感情的上仙,那一刻却是那样的坚定,即使逆天又如何,也抵不过执念。
不就是在等五百年,重新开始,等待毫无记忆的她,到底谁是谁的劫呢?
“我本想渡你成仙,却被你渡成了人。”望着那十里桃花,他苦涩的喃喃道




不曾想到,习以为常的孤单,有一天会是这样的蚀骨。曾经两个人的城,如今只剩下他在等待,那些不曾在意的日子突然间显得那么漫长。虽然思念蚀骨,幸好还有一份等待。
一个人,一座城,一生等待


桃夭之书生(二)【江湖小故事】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耳边温文尔雅的声音唤醒了沉睡中的她,这句诗听上去却是那样的熟稔。她看到眼前的书生,一袭月白的长衫,貌似洗了又洗,泛着陈旧,却是给人感觉特别的温馨,舒适。他的眼里,倒映着自己的影子,那株桃花,开的是那样的灿烂肆意。他染满桃色的眼里有着欣喜,有着朝气,有着不易察觉的豪气与张扬伴着隐忍一闪而逝。那张脸虽然简单,却是那样的生动。
书生小心翼翼的折了一枝桃花,微微的疼痛让她皱了一下眉,不过看到他如获至宝般笨拙的捧在手里的表情,她的心情却是特别的愉悦。她把精魂寄在了书生手里的桃枝上,第一次,睁开眼看到了自己的这片十里桃花,也是第一次走出了这片桃林。
远远的回望了一眼,看到了远处土地公公,那样复杂的望着她,微微的叹息被风吹到了她的耳里“捉摸不透的命运”那句话是那样的轻,轻的让刚获得意识的她没有在意。

她很喜欢这个书生,他是上京赶考的,住在廉价的客栈,日复一日的读着已经滚瓜烂熟的书,甚至不惜挑灯夜战,她被他小心翼翼的插在花瓶里,看着他趴在书桌上沉沉的睡去。然后她化成人形,轻轻的为他披上衣衫,看着他读过的书,那样好听的声音仿佛依旧在耳边。
好几日,发现未凋谢的她,他显得那样的兴奋。
“这花依旧开的这样绚烂,看来很有灵性”从此,她似乎成了他的陪伴。累了,看看眼前的这枝桃花,对着她念诗,和她讲着琐事。窗外吹出来的风,微微的摇曳,都让他感到欣喜。白天出去的时候,她总会偷偷的跟着他,看着这繁华世界,惊艳感慨,让她这个小妖长了很多的见识。
那一日,他喝的烂醉,她跟在身后,想扶却又怕吓着他。前一刻,他义正言辞的拒绝了替人作弊,那么诱人的条件,他拒绝的人足以影响他的前程,但他还是拒绝了。始终是心里不舒服,这个笨书生使劲的喝酒,看的她都担心,却又无可奈何。跌跌撞撞的回去,一腔不满借着酒劲骂的是那样的畅快淋漓。她惊叹,那样斯文的书生,原来也可以如此随性的大骂,吼出心里的不痛快。
那一晚,客栈起了火,这把火是冲着这书生来的。看着醉的不醒人事的他,她无奈只能施展术法救他。他看着扶起自己的女子,居然是那样的欣喜,“真的是你,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句诗又一次打在了她的心上。
第二日,在破庙中醒来的书生,隐约的记起昨晚的事情,他貌似看到一个惊艳的女子在大火中救了自己。可是想不起很多细节,书生急切的想回到客栈。当看到眼前已经烧的七零八落的客栈,挤在人群中的书生,疯了似的往客栈挤。“我的桃花”,心里焦虑急了,那枝桃花不知道是否毁于这场大火中,不管怎么,他都要找到。可是他如何努力都无法移动自己的步伐,反而不受控制的退出人群。“笨书生!”耳边有女子恼怒的声音,却是怎么也看不到人。
在没有人迹的深巷中,突然间,眼前显现一个粉衣的女子,精致的面容,让人惊艳。重合了昨晚的那个身影。“是你”书生显得异常的兴奋,“你是那枝桃花”她的心里很是抑郁,这么突然的出现怎么都没有吓到这个凡人,还这样高兴。“你救了我”书生想到这救命之恩,立马整理了衣帽,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看着这样一本正经的书生,有点呆气,她不由的笑了“你不怕我”
“你救了我,我怎么能怕你”书生有板有眼
“可我是妖。”她看着他笑,提醒书生貌似忽略的问题,这回总该吓到了吧
“妖又怎样?我只知道你救了我,哪像有些人,是披着人皮的豺狼!”书生有点激动,一腔愤懑激的面红耳赤。
看着这样的书生,她没有忍住笑出了声,使书生更加拘谨,一言不发,那脸却红透了。
她陪着书生,在破庙里把四书五经翻了又翻,科举如约而来,果不出所料,书生名落孙山。看着才华横溢的书生,她都感觉有点可惜,可是这自然的法则,她没有勇气以身试法,刚修炼成妖的她,漫漫的长路,可不能因为一时的愤懑给葬送了。

三年的时间,她跟着书生回到了他的故乡,他是孤儿,在小小的私塾教着不多的孩子,家乡人拼凑的佣金刚够他自己果腹。他在自己的竹楼前种了一株桃树,成为她的栖身之地。他读书,教书,她静心的修炼,偶尔出去散散心,或是细心听村民们见人就说的家长里短。然后再眉飞色舞的讲给他听。日子过得安静美好。
三年后,书生再一次上京赶考,低调了好多。那一场场试题,他做的轻松舒畅,慷慨激昂。她帮他在三年前得罪的权势之人手里查卷时做了悄悄的掩饰,金榜题名,他意气风发,有人却恨得牙痒,责怪自己的一时疏忽。她始终未告诉他,因为他始终相信天地自有公断。
出入官场的书生,意气风发,本以为所有的抱负与梦想可以实现,可当重重莫须有的借口阻碍在这新状元郎面前演变为官场老手的一声“不懂事”,刚开始刚正不阿的愤慨咆哮越来越低,仅仅几年官职越迁越低。她风轻云淡说出口的现实,他不再如刚开始时的反驳。那个年少轻狂的书生,终于在几年的宦海沉浮中成熟。学着去强赋诗词,学会宴会装醉笑容亲切,初时常翻得十几万册平戎策,终是压在角落盛满灰尘。终有一日,守着一座县城,做着闲散的县官,好歹尽力保着一方土地的平安祥和。

幸福的日子总是那么短,那一日,雷神带着滚滚雷鸣一脸正气的打乱了所有的一切。
“大胆小妖,蔑视礼法,和人类长久相处有何居心?”
“我从无害人之心。”她坦然而立
“废话少说”话音刚落,一声惊雷迎着她劈下来。法力相差过多,即使死,她也想狠狠的和仙较量一番。火石之间,书生却把她护在怀中,受了那致命的一击。那一刻,她看着那尽在咫尺的眉眼,所有的声音都咔在嗓间。“是否安好?”四个字益处的血腥味抵不过她五百年的修行,那一刻,心境一向平静如水的她却搅得混乱无比。倒在身上的书生,让她第一次感觉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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