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血神兵》第30/51页


卓清对赵仲谋轻声言道:“仲谋,迫于此处,你也只能出鹰爪了,若是再奈何不了他,那我们也只能自己从这崖上跳下去了。”赵仲谋点点头,心想:“这恶僧助纣为虐,若能死在岳叔叔的‘鹰爪功’下,原也甚合岳叔叔的心意,算不得滥杀无辜,只是这恶僧武艺高强,似乎更在岳叔叔之上,岳叔叔自创的武功能不能制得住他,却也难说得紧。”提起银枪,向卓清身前一横,说道:“你使枪吧!”卓清点点头,顺手接过,心想:“仲谋出爪近身搏击,我使枪在外牵制策应,已颇与先前茶楼中对敌时不同,一线生机,尽悬于此。”

卓清一抖手中银枪,但见得红缨闪动,身形急进,枪尖径向戒明胸口刺到;赵仲谋见卓清出手,当即也纵跃而前,身在半空,右手一招“飞虹指”直取戒明的咽喉。戒明见二人说打就打,心下倒也暗自佩服二人的胆量,当下身形一闪,避过二人攻击,双掌忽分,左拒右击,分拆二人来招。赵仲谋赶至近前,招式忽变,双臂分从左右划圈而至,聚力于胸前,径向戒明小腹攻到;卓清银枪轻收,转而向戒明右肋横扫而至。戒明双掌灵动,见招拆招,尤如怒涛中的中流砥柱,在二人暴风骤雨般的猛攻之下略无败相。戒明见二人出招之际,一个凝重刚猛,大开大阖;一个是轻灵飘逸,至巧至柔,合力之下确是威力不凡,自忖似二人一般年轻之时,却也无这等功力。

三人战到百余个回合,堪堪打成平手,清儿见戒明举手间信手自若,似乎未尽全力,心下不禁暗暗着急,不住埋怨赵仲谋为何只以新学的“惊天三式”和“风雷十三式”与戒明对敌,却迟迟不肯使出他的生平绝学“鹰爪功”来。戒明见百余招之中,自己已稳住形势,对方全力攻击之下,也只维持个平手的局面,心下不禁暗自得意,心想:“这二人的枪法拳法皆已使尽,各种招式无不在我掌握之中,似这般再拆得二百余招,他二人定会渐感不支,到时我掌下加力,定能将他二人擒下。”

正自神思,忽见赵仲谋身法疾变,如苍鹰凌空之捷,似灵鹫俯冲之迅,双掌化作爪形,招式大异于前,如风而至,左边五指径取对方的咽喉,右边五指直向戒明小腹攻到。戒明心底先入为主,只道二人已是黔驴技穷,再无厉害的新招可用,却不料在此僵持之际,他竟会奇招忽出,更何况还是这般凌厉的招数,不禁心下大惊,身形疾闪,同时双掌全力而出,攻击对方前胸,意欲迫他回爪自救。卓清见赵仲谋终于出爪,心下大喜,也料得戒明大惊之下,闪避不及之时,定会出招攻击赵仲谋要害,迫他回爪自救,当下手中银枪抖动,分袭二处,直向他双掌掌心刺到,定要逼得他收掌改招,若是不然,便要将他双掌钉成一串。

戒明无奈,双掌横转,齐格赵仲谋上下二爪。他虽是出手如电,但赵仲谋出招在先,攻了他个措手不及,一旁又有卓清出枪相助,故而这一格终究还是慢了一瞬,赵仲谋右手五指如钩,已在他颈间划下五条血痕,左手虽未抓破他的小腹,却也撕下了他一大片衣襟。赵仲谋、卓清二人不禁心下齐声暗叹“可惜”,心想在这般猛攻之下,再施展这凌厉绝伦的“鹰爪功”奇招突出,还是不能致他重伤,那么这一战己方实是再无胜算了。

戒明身形疾退,在一丈开外方才站定身形,凝目向赵仲谋注视半晌,伸手一拭颈间伤口,怒极反笑,大声道:“老衲纵横半生,从无一人能伤到我半分,不想却在此处被你这黄毛孺子所伤。”顿了一顿,又道:“老衲见你二人年纪轻轻便有这般武功,原也有怜才之意,不想你二人却定要逼得老衲大开杀戒,那就休怪老衲不客气了!”赵仲谋冷笑道:“便是你先前有意留得我二人性命,我二人又岂肯在你掌下苟且偷生!此时你手下也不必再留余力,还有什么看家本领,尽管使出来便是!”卓清也道:“不错,出招吧,臭和尚!”戒明冷笑道:“好!二位果不愧英雄本色!”当下双臂一振,疾攻而前。

戒明全力而出,攻赵仲谋为主,防卓清手中银枪为宾,攻守相辅,妙招叠出,内力运到了极至,拳风呼呼作响,直带得二人衣襟不住飞扬。赵仲谋见他大怒之下出招虽略有浮燥之气,失之凝重,但却也是凌厉异常,不禁气为之夺,不敢与之相抗,施展鹰爪功轻捷灵动迅猛之所长,遇强则退,寻隙而进,在对方暴风骤雨般的攻势之下,勉力应战。卓清见戒明凌厉的攻势尽数向赵仲谋身上压来,不禁心下大急,忙振作精神,施展家传枪法,全力向戒明身前攻到,以分赵仲谋之力。三人又拆得二百余招,卓清见赵仲谋败相已现,双爪攻守之际所占的范围比先前又缩小了半尺有余,心下大急,暗想:似这般再拆得一百余招,仲谋是非败不可了,他若一败,自己更挡不住戒明三招两式,看来我二人今日非死在这臭和尚的掌下不可了,这可怎生是好?心下虽是着急,但一时之间又怎思得脱身之计,转眼三人又拆得一百五十余招,在戒明凌厉的攻势之下,赵仲谋已是左支右拙,破绽渐生,不论卓清如何出招相助,都挽不回这个将败之局。

数招之间,果听得“啪”地一声轻响,戒明的右掌自双爪中透围而入,拍在赵仲谋的左肩之上。这招乃是戒明凝力而发,实是厉害非常,若不是卓清疾挺银枪攻其右胸,迫得他这一掌击中对方之后忙于撤掌回守,因而大半掌力未曾打实的话,赵仲谋非被这一掌打得重伤不可。虽然如此,这一掌却也打得他肩头剧痛,翻身直滚出一丈来远。

卓清急回身察看赵仲谋的伤势,却见他侧卧在地上,右手抚胸,神情极是痛苦。卓清忙将他扶起,问道:“仲谋,伤得重么?”赵仲谋吐出一口血来,轻笑道:“清儿,没想到我们刚订下婚约,却这么快就要死了,和你在一起的快活日子,我是说什么也没这个福份过了。”卓清知他一向坚强,从没说过这般丧气的话,今日如此言语,实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听他说出这两句话来,不由得想起与他同行数月间的诸般好处,热泪不禁夺眶而出,叫道:“仲谋,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就算我们都死了,黄泉路上,也有清儿伴着你。”言语间自知必死,也再顾不得诸般羞涩,张臂将赵仲谋紧紧抱在胸前。

赵仲谋听得卓清一番情深意重的言语,在此情形之下,却也不由得心中大喜,仿佛久旱之下得饮甘霖,不禁勇气倍增,当下一伸手从卓清腰间抽出紫电宝剑,轻轻挣脱卓清的怀抱,站起身来,便要与戒明决一死战。却见戒明一掌得势之后,却也不再乘势进逼,站在原地注视着二人,双掌蓄势,直待与二人再战。卓清见赵仲谋右臂持剑直指,左手捏个剑决,一收一放间余意未尽,蓄势无穷,似欲将生平所学,在这危难之际,发挥到极至,当下也提枪平指,直欲与戒明一决生死。

赵仲谋缓缓向前跨上一步,正欲将“风雷十三式”中最为凌厉的“风雷震九州”疾向戒明胸前递到,忽觉脚下一软,右足所踩之处,似乎不是坚硬的山石,忙低头一看,却见落脚之处荒草藤蔓丛生,藤草之下,隐隐是条长约数丈,宽不愈尺的大裂缝,裂缝黑黝黝地,深不见底。赵仲谋心想:“与这臭和尚对敌自己二人绝无胜算,天幸此处有个山岩裂缝,何不下去一躲,下去之后虽然也是吉凶难料,却也胜过白白死于这和尚的掌下。”当下回头向卓清使了个眼色。卓清顺着他的目光一看,也看到了这条裂缝,暗想万般无奈之下,这儿倒是一线生机,便向赵仲谋微微点了点头。二人当即枪挑剑砍,将蔓延在裂缝上的藤枝荒草尽数割断,一纵身,钻入了山岩之中。

戒明万万料想不到竟会有如此变故,急赶上前来相攻,双掌凝聚十成功力,欲乘二人入洞不深,身形闪避不得之机,立毙二人于掌下。赶到裂缝之前,戒明低头一看,正欲提掌下劈,忽见红缨闪动,寒芒飞驰,一杆银枪自下而上刺到,疾取自己咽喉。也亏得戒明武功深湛,临敌经验又极为丰富,危急之际双足疾点,身形后仰,凌空翻出一大个筋斗,这才堪堪逃过这利刃穿喉之难。

戒明站定身形,回想适才惊险之处,却也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大怒之下又再赶到裂缝之前,只见二人身形随着山缝一转,已不见了踪影,大笑之声却不绝从里面传来:“臭和尚,你在上面慢慢等着吧,待我们在里面玩够了,再来跟你较量。”戒明见这山岩裂缝仅比身形略大,若是下去追杀二人,自己武功再强也是半分也施展不得,二人有兵刃在手,说不定自己还先让他们给杀了。无奈之际,心下怒极,忙从四周寻来几块大石,从裂缝扔了下去,想将二人砸死,没想到那洞口太小,大石难以进入,十余块山石之中,只有二块刚能放入,这二块又只转得几个身便卡在了山岩之上,戒明无奈之余不禁摇头苦笑,暗叹二人际遇不凡,在这等不利的情形之下,居然也能逃得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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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回 绝处逢生
(更新时间:2007-3-9 17:03:00 本章字数:20818)

二人钻入岩隙之后,缓缓向下深入十数丈。那岩隙与东边悬崖相通,故而十数丈之下虽是渐暗,却也清晰辨得路径。二人又向下爬行数丈,那岩隙忽尔变得狭小了许多,二人慢慢下爬,费了好长功夫,这才勉强通过。赵、卓二人暗想,此处行来虽是费神,却也极为有利,若是戒明想要下来追杀二人,以他那般魁伟的身材,自是万难从此通过。二人又行二十余丈,忽见身侧岩隙渐大,不远处似有一个极大的岩洞,隐隐还有光亮从那边传来。二人顺着岩隙走入洞中,眼前所见,不禁目为之新。
但见那岩洞长宽各约十丈,高不过五尺,四四方方,一侧有许多大小不一的小孔,光线从孔中射入,将岩洞照亮。洞中石桌、石椅、石床一应俱全,似出于人手,但又绝无斧凿之迹,更不见半个人影。二人绝想不到在这山腹之中竟会有这等摆设,心下大奇。

赵仲谋朗声说道:“晚辈赵仲谋、卓清,无意中误入岩洞,尚请前辈见谅。”连叫三遍,却听不见半句回音。卓清说道:“此处一览无余,别无门户,就是先前曾住得有人,此时多半也已不在,你也不须再想其他的事了,先歇一会儿再说,你的伤不碍事吧?”说到这儿,关切之意不禁溢于言表。赵仲谋缓步走到石床边坐下,微笑道:“还好,不碍事。若不是你急攻他前胸,那臭和尚不及将这掌拍实,只怕我非受重伤不可。可真多亏你了!”卓清嗔道:“到这个时候,你还跟我这般客气么?”赵仲谋轻轻一笑,说道:“这个当然!就算是真有一日得偿夙愿,能与你喜结连理,我对你还是这么客气,想来这就叫相敬如宾吧?”卓清笑道:“还是不要了吧?你若太客气了,我倒反觉得过于生疏了。”心中不由得大为欣喜。

卓清扶着赵仲谋并坐在石床之上,二人一时无语。过得片刻,卓清说道:“仲谋,你说我们还能出去么?”赵仲谋道:“那臭和尚不敢冒然下来,此时多半已将上面那条岩道堵死了,我们若想出去,还须另寻出路。”说到这儿不觉向四周岩壁环视一周,继续说道:“不过我见这岩洞四周不似藏有路径的模样,便是先时有人在此居住,也必是从山顶裂缝中出入。”卓清苦笑道:“那我们是出不去了?”赵仲谋不答,轻叹道:“就算真的不能出去,我们也该知足了,老天爷不让我们死在那恶僧的掌下,让我们在临死之时能有这段相聚的时光,对我们已是不薄了。”卓清缓缓地点头,只觉生机暗消,心底的情意,却也不须再刻意隐藏,轻轻把头枕在了赵仲谋的肩上。

赵仲谋侧过头来,在卓清的耳畔轻声说道:“清儿,你心中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么?若能走出这个山洞,我定要帮你达成心愿。”卓清轻轻一笑,说道:“我也别无所愿,只求能找到我爹,早日与你结成连理。”赵仲谋笑道:“怎么跟我想的一样?”卓清奇道:“你也这么想么?”赵仲谋点点头,卓清又问:“那你还有什么其他的心愿么?”赵仲谋摇摇头,说道:“没了,若能达成此愿,我已是心满意足了,还敢奢望什么?”卓清问道:“你就不想破解‘沸血神兵’之秘了么?”赵仲谋说道:“能解开这个谜团固然极好,但现在想来却也不怎么重要了。”卓清奇道:“为什么?”赵仲谋道:“我想这沸血神兵中的秘密若不是兵法武功,便是神兵利器,我若身在岳叔叔军中,自是大有作为;我身在江湖,却也未有大益。我爹原是要我以天下苍生为重,破解沸血神兵之秘后投军报国,驱逐鞑虏,还我半壁河山,但我见岳叔叔用兵如神,兵威又是极盛,不出一年,便能将北方各州收复,到时天下太平,就算是沸血神兵之秘得以破解,只怕也无用武之地了。”卓清暗想不错,却见赵仲谋脸上诡异一笑,似是有话要说,却又缄口不言,于是问道:“你笑什么?”

赵仲谋指了指卓清手中的银枪,笑道:“我是想,我这杆‘沸血神兵’自先祖赵云公从三国时传下,至今已历三十八代九百余年,到了我的手中,若是没了传人,岂不大负列代先祖之望?神兵之秘未解,终有可期之日;但若是宗嗣自我而绝,纵悟神兵之秘,却又由谁来施展?”说到这儿不觉又是一笑,说道:“故而我才会觉得完成你我的心愿原比破解‘沸血神兵’之秘更为紧要。”卓清心想:“仲谋留嗣之意如此之切,若真能离此绝境,我也再顾不得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和自身的名节了,我非替他生个孩儿不可!只可惜此时一切已晚,洞中没有食物,我们最多也挨不过七日。”

二人在石床上坐得约莫半个时辰,赵仲谋道:“我也歇够了,不如在洞中仔细找找,看能不能找到出去的途径。”卓清点点头,二人下得石床,一齐细看四周岩壁。但见那岩壁上到处棱角丛生,又布满了裂痕,却绝无路径可寻。一侧岩壁上忽上忽下分布着十余个拳头大的小孔,光线自外而来,将石室照亮。二人又仔细察看了石桌、石床,也寻不到半分异常之处。在这山腹岩洞之中,寻不得路径原也是意料中事,但二人却也不禁大为失望,只觉脱困之机,实在是非常渺茫了。

又坐了片刻,赵仲谋道:“过得这么多时候,那恶僧多半已不在上面了,我爬上去看看,或许能找到一线生机。”卓清道:“仲谋,你受伤在身,还是我上去吧,你在这儿等我。”赵仲谋微笑着摇摇头,说道:“我又怎能让你孤身涉险,我的伤不碍事,还是我去吧?”卓清嗔道:“你怜惜我,不肯让我涉险,难道我便忍心让你前去涉险?”赵仲谋道:“你是姑娘家,又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自然要多护着你一些。”卓清听在耳中,不禁甚是喜欢,又见他执意如此,也不再强求,说道:“那你多加小心,上去看看便即回来。”说着把手中银枪递给了他。赵仲谋答应一声,接过银枪,出洞缓缓向上攀援而去。

过了不少功夫,赵仲谋返回洞中,说道:“上面的出口果然已被那贼和尚堵死了,用大石压得严严实实的,连条细缝也没留下。”顿了一顿又道:“下来的时候,这条山缝四周我也细细寻过了,也没找到什么路径。”卓清闻言,不禁心中一沉,暗道:“想来我们是真的再也出不去了。”此时身处绝境,已无脱困之望,心下反而更为豁达,均想:“我二人在这石洞之中既是再不能出去,便高高兴兴地过完这些剩下的日子吧,也不须去想其他的事了,能与心爱的人死在一处,也当无憾了。”赵仲谋心想:“我们在此山腹绝境之中,便是智谋再高也无计可施,现在唯一的指望就只在那两匹马儿身上了,清儿的坐骑虽是神骏,却没有灵性,但紫燕马灵异非常,若能逃出戒明的魔掌,必能赶回清儿家中求救,待得他们到来,我们自能无恙。”但继而又想:“先前我二人与戒明交战时,那两匹马一直站在山顶观战,未曾离去,我二人逃入岩隙之后,那贼和尚又岂能放过紫燕这等宝马,紫燕马多半还是被他骑了去,我们想仗它脱困,只怕是难以办到了。”

赵仲谋先前在山顶与戒明激战,出尽全力,后又在这深入山腹数十丈的岩隙中上下三次,着实甚是吃力,此时已渐觉疲惫。卓清看出他一脸倦意,说道:“仲谋,你在这石床上躺下歇一会儿吧。”赵仲谋侧头看了看卓清,轻轻一笑,说道:“我不累,还是你睡吧,我在这儿守着你。”卓清道:“你有伤在身,还是你睡吧,我在这儿坐一会儿便可。”赵仲谋不肯,正要再让,忽想起一事,不由得俊脸一红,欲言又止。卓清看出他神色有异,问道:“仲谋,你想说什么?”赵仲谋被她一问,脸更红了,说道:“没想什么。”卓清薄怒道:“难道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还对我有所隐瞒么?”赵仲谋急道:“不敢,不敢,只是说来却怕你生气。”卓清轻轻一笑,说道:“你只管说就是,我不生气。”赵仲谋说道:“我是想说:‘这石床这般宽大,原也容得下我们一起睡下,你我也都累了,不必再你推我让的,一起睡下便是。’却又怕你恼我有意轻薄,故而才这般欲言又止。”

卓清向他动颜一笑,说道:“我们原就是未婚夫妻,又陷身在这绝境之中,何必再去遵循什么世俗之礼,只教我二人喜欢便是了。”说着轻轻一拉赵仲谋的衣襟,二人一起并躺在石床之上。赵仲谋听得她温存软语,不禁心中大是喜欢,凝望着她俏丽的面庞,一时间,情欲从心而起,再也克制不住,侧过头来,在她朱唇上深深一吻。卓清俯嘴相就,似欲将这平日难以表述的万千深情,尽诉于这一吻之间。二人初次领略爱情的甜蜜,只觉心底欢喜无限,如痴如醉。一吻之后,二人心意已足,只痴痴地看着对方,相拥许久,不觉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二人相继醒来,见自己与心爱之人此时尤自相拥而眠,不由得欣喜不已,浑然忘却身在绝境之中。卓清心情大畅,说道:“仲谋,我从来没替你唱过歌,我现在唱一首给你听,好么?”赵仲谋喜道:“好!想来你唱的一定好听。”卓清道:“你若是喜欢,以后我天天唱给你听,只盼你别说我唱得不好。”赵仲谋伸手轻轻搂住卓清的纤腰,把头俯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你唱的歌又怎会不好听呢?”卓清心中更是欣喜,一时忧郁尽去,精神大振,轻唱道: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唱到这个“泪”字之时,歌声渐轻,绵长不绝,余音久久在洞内徊旋。

赵仲谋拍手赞道:“清儿你唱得真好,便是一百只百灵鸟的叫声加在一起,也没你唱得好听,若是早知你唱得这般好听,只怕我早要你唱给我听了。”又道:“这词也写得极妙,是范文正公的《苏幕遮•;怀旧》吧?”卓清微微一笑,说道:“正是出自范文正公的妙笔,你既是喜欢,那我就再唱一首,你猜却是何人的词作。”于是又唱道:

玉楼深锁多情种,清夜悠悠谁共?羞见枕衾鸳凤,闷则和衣拥。无端画角严城动,惊破一番新梦。窗外月华霜重,听彻梅花弄。

听罢,赵仲谋赞道:“好词,好词!只是我却未曾读过,不知是何人所作?”卓清含笑不答,说道:“那你猜是何人所作。”赵仲谋沉吟道:“这首词与先前那首意境到是颇为相似,但范文正公生平只填过六首词,这六首词我又尽皆读过,想来当不是他所作了。”赵仲谋又道:“这首词词意清新脱俗,想来必出于名家之手,倒有些象是东坡居士或是他门下四学士所作?”卓清轻笑道:“还真让你给猜对了,这首词正是苏门四学士之一的秦少游所作,词牌叫作《桃园忆故人》。”

赵仲谋心情也是极好,轻拥着她娇柔的身躯,微笑着说道:“我没听过几首歌,更不会唱,不过小的时候曾读过几年书,书上的故事倒还记得不少,你若是喜欢,我便讲一个给你听。”卓清喜道:“我最爱听人讲故事了,小时候就常缠着母亲,要她给我讲故事,后来年纪大了,母亲的故事也讲完了,又不好意思再在母亲面前撒娇,也就直都没再听人讲过故事,现在你肯讲给我听,那自是最好了!”赵仲谋微微一笑,说道:“只要你不嫌我说的故事无聊,就算让我连讲七日,我也愿意。”清儿听得他言语间的关怀亲切之意,心下甚是甜蜜,将头轻靠在赵仲谋的肩上,侧耳倾听。

却听赵仲谋讲道:“一个书生借住在庙里读书,每天却只爱游山玩水。一日午后回来,叫书僮拿书来,书僮拿来《春秋》,书生说:‘太低。’书僮又拿来《汉书》,书生还是说‘低’,书僮又取来了《史记》,书生仍说‘太低’。寺中的和尚见了,很是惊奇,说道:‘这三本书只须读熟一本,便是饱学之士了,为何还说太低?’书生答道:‘我要睡觉,拿来做枕头,总觉太低。’”卓清听后不禁大笑,说道:“你的故事真是有趣,再讲一个好么?”赵仲谋笑道:“有倒是还有,就只怕你以前听过。”卓清道:“不怕,你快讲!”

赵仲谋又讲道:“某人匆匆从街上跑过,不小心将一位江湖郎中撞翻在地,那郎中大怒,爬起身来,挥拳便欲相殴,那人自知不是,连声道歉,只求对方将手打改为足踢。那郎中大奇,忙问何故。那人道:‘传闻凡是经过您手的,个个必死。’”言罢二人一齐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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