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烟总有花》第63/115页


  蓝宁嗤:“鬼。”
  关止就问她了:“那么你说该怎么办?”
  蓝宁把眼珠子一转:“如果我出几个主意给你妈,最后你妈亏本了,那我岂不是要糟糕?你都知道你妈的脾气。”
  关止笑答:“反正当妈的亏本,当儿子的出账,我又赖不掉的。”
  这便算是共识了。
  实在是蓝宁也想跃跃欲试,做一番策划。
  她连严宥然那头都打过招呼:“瞧瞧你们时尚版有什么好栏目能给民族艺术留一席之地?”
  严宥然嗔她:“你又来坑我免费广告了是吧?你怎么不在‘叹为观止’投上一稿,你知道本城女青年女中年对某秀才笔下的观点视为真理。”
  蓝宁只答:“要循序渐进。”
  第一炮便先让陈思的新栏目尝试。
  蓝宁那天还是早早去了那间咖啡馆,陈思派遣的编辑正在小店里同王凤闲聊,有摄影记者里里外外的拍照。当他们工作结束,王凤送了他们出门,蓝宁也打算起身离开。
  但她被人叫住了。
  “天天往这里跑,都不知道进来看看。”
  蓝宁硬着头皮只得跟着王凤进了小店。
  她还是头一回进这店,虽然这段日子把这小店的门脸看了一个烂熟。
  里头布置得很雅致,用仿古的玻璃柜,商品陈列得整整齐齐,再整片墙整片墙的挂着皮影,温馨融融的黄灯一打,真真一个灯光戏影的世界。
  王凤讲:“现在的人,都快忘记这门手艺了。刚才采访的那个女孩十问九不懂,讲起来真累。”
  得,蓝宁在心里给自己翻一个白眼。
  对于王凤,她不是争锋相对就是厚住面皮。这一回她选择后者。
  “皮影都陕西进货的啊?”
  王凤答:“陕西的最讲究,刻工细腻,线条流畅,施色考究,又精巧又别致。”
  可不正像王凤讲的,正如蓝宁面前这一墙壁的皮影,执旗横刀的军人、巧笑倩兮的女子、文质彬彬的书生,各有各的情,各有各的美,端的一个栩栩如生。还有一组金陵十二钗并贾宝玉,在怡红院里头掷签,真个脉脉情语谁诉。
  蓝宁忽然就能明白为什么关止他能写一手好文章了。
  王凤执起一支仕女皮影,眉是眉,眼是眼,桃腮微红,口角噙情,手挽团扇半遮羞。举起对灯影,恰如月亮侵到衣裳上。
  太清丽,蓝宁也快要爱不释手。
  王凤把这支皮影细细的看,说:“瞧这衣裳的染色,现在等闲匠人是做不到的。以前村子里过节热闹,演一出《红鬃烈马》,相府千金王宝钏一亮相,大家都赞这手艺绝了。王宝钏妙龄嫁给了薛平贵,原本也不是指望妻凭夫贵,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大过年的看这出戏,没大意思。”
  王凤也对着灯影,眉是眉,眼是眼,桃腮微微红,半忆半羞。
  关止长相俊秀,全赖这位容貌出色的母亲。蓝宁想。
  或许时光倒流三十年,王凤这一副情态,把乌油油的发扎成两条辫子,往柳树下头一站,月亮侵到衣裳上,肤色必然白皙如凝脂。她对面的人,怕是走也走不动了。
  这想法冒昧,蓝宁顿觉面红耳赤。
  王凤也回过神来。
  婆媳二人各自遮掩窘态。
  蓝宁问:“妈,你也会演皮影吧?”
  王凤答:“现在手生了。再说这些老套的戏本,谁看?”
  “那为什么有人买皮影?”
  “图新鲜呗!这门手艺是真能发扬光大,老匠人老早不用愁找不到徒弟了。”
  说起来就伤感了。
  这婆媳两难的没有针尖对麦芒地把话讲下去,蓝宁倒结结实实在王凤跟前乖乖上了一堂课。说到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她才恍觉这段时间她同王凤融洽的过分。
  差不多是她约了陈思吃饭的钟点,她向王凤道别,迎面遇到外头走进来的关冕。两人匆匆打个招呼,就听关冕问王凤:“小婶婶,上回我跟你提的事情,你觉得能不能做?能做的话,我就去找人家好好合计了。不过奶奶那里还是要关止去哄哄的。”
  看来王凤另一个棘手事情自有人去解决,关冕算得关家内一比较圆通又不呆板的人士。蓝宁便将王凤的另一个任务放下心头。
  等她抵达和陈思约的餐厅,陈思已经到了。
  蓝宁因为心里几回错看老同学,又受老同学相帮指点,这一次请客便慷了他一慨,选了浦东滨江大道的一间西餐馆。这里视角好,晚上临窗而坐,可以看到对面灯火连绵的万国建筑,价格自然也是不低的。
  陈思一见她就笑:“这个地方一般情侣来搞搞情调,我们俩来吃饭,这叫什么事儿?”
  蓝宁笑笑:“餐厅门口又没写非情侣不得入内。”
  其实这间餐厅还是关止带她来的。那时候他们在谈恋爱,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蓝宁在这里很有情调的小木桌上跟关止算婚后生活费划割,水电煤物业费伙食费,她一个人絮絮叨叨讲了半天,一抬头,关止对着对面的万国建筑打哈欠,上眼皮就要搭住下眼皮。
  她心头不禁有气,关止被她一瞪,倒是清醒过来,第一个动作就是往她脸上亲一口,搅乱此地一池春水,其他情侣看到有现场秀,兴奋地直接拍手。让蓝宁当场发飙都发不得。
  现在旧地重游,蓝宁也觉得好笑。
  不过她确实觉得关止带她吃的玩的,都挺不错。他一贯是个注重生活情调和享受的人。所以她带想要好好款待的老同学来此地,一定不会失礼。
  两人这一回说话比年初在同学会上放的开了,也许其中经历了几次交锋,有了些惺惺相惜的旧交之念。
  不过在席间,陈思讲了一桩事情,让蓝宁心情陡然沉重。
  是这样的,有一家同“美达”规模相当的国内饮料集团,新近被卫生部门查出,他们制作矿泉水的源头水水质大有问题,含菌量严重超标,相关的政府部门已经进入企业内部调查。这一次着实悄无声息又雷厉风行。
  陈思讲:“这次是这个公司要去竞争世博会的服务商资格,谁知道撞到枪口上,他们平日不整改,一碰到严格的检查,措手不及。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美达’浇灭了那次火,不是次次都能幸免。恐怕这个行内也的普查,为时不晚。”
  蓝宁闭牢唇。
  自从同罗大年矛盾日益表面化之后,她只是听从了关止的建议,在公司一贯公事公办,视实际情况再行打算。在其他业务上头,罗大年并不做落井下石或鸡蛋挑骨头之举。当做一份工作,她还是能够胜任。她也想往后退一步,就当一份工来对待。
  但听到这样的讯息,她的心就往下沉,沉到底,到了底,她知道自己担心什么。
  她问陈思:“‘美达’的事情包不住了,会被抖出来?”
  “如果相关部门在那个公司查出来的全部落实,行业受到震动是正常的。他们这行里,低成本高毛利,产品原料取用简单,卫生资质,则难说。”陈思重重叹息,“许多家食品企业,他们怎会管‘民以食为天’的天理。”
  PS:拔毛拔毛筒子们拔毛!

  十七(下)

  然菜式上来,西冷牛排五分熟,肉里带血丝,但是烹饪得宜,非常美味。
  认真做好的菜式,各个环节严格把控好的,会好吃的不差分毫。
  蓝宁抿一口红酒,讲:“至少我们现在还有这么安全美味的佳肴享受。”
  陈思同她干杯:“是啊,至少我们还可以有一些希望。”
  她们喝掉一瓶干红,话也多了些。陈思叙起了旧:“转来转去,没有想到你最后还是和关止在一道了。以前你和他在一道就像是谈恋爱的,你跟时老师,是拘谨了你。”
  她讲完才噤口,意识到多了嘴,又补救:“哎哎,不谈了不谈了。”
  没想到蓝宁坦然微笑,只是想,原来许多人都没有忘记时维。她问陈思:“你还记得时老师的课吗?”
  陈思笑:“那时候我整天想着奖学金,两耳不闻窗外事。倒是你为了学市场营销,去选了高数课,还和我搭档同桌。”
  蓝宁吐舌头:“我考试瞄过你卷子,可叹我真没有数学细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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