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之殇》第4/251页



原本在车厢里一路摇摇晃晃地前行,名唤但以理的少年一刻都不得闲地滔滔不绝,

真是个活泼的孩子,而亚伯拉罕似乎对自己厌恶的态度收敛了一些,可能是因为之前帮忙把车子推出来了,他就再没有给自己脸色看过。

虽然与他们的交流仍成问题,不过为了能够知道自己身处的具体位置、以及商队将要前往的目的地,房廷还是使出浑身解数,又是用手势又是用石笔刻画,搞了半天,突然想起他们之前有提到过「耶路撒冷」,所以便抱著试试看的想法,说了这个单词,同时又用手指了指马车行进的方向。

出乎意料的是,少年似乎看懂了自己的意思,头猛点个不停,还挺起身子指天画地了一番。那模样让房廷猜想:应该是在形容耶路撒冷的壮美。

在去到加沙之前,他曾在耶城停留了一个礼拜,无论是古老的旧城还是后来兴起的新城,到处都透著浓浓的神秘味道,与那历经千年深厚的文化积淀。虽然时值今日,耶路撒冷仍是巴以争夺的焦点,可相对于硝烟密布的加抄,它还是「和平」的。

方才还听但以理兴高采烈地说著,大体上是听懂了,商队看样子应该是快要到耶路撤拎了。

自己一觉醒来,就莫名其妙地越地千里――好像做梦精彩一般。

只是此时虽然已知前途为何,但是房廷心中仍是惴惴不安,仿佛已经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

最开始感受到异样的震动,房廷和诸人都以为那是马车于崎岖的路面上疾驰所致,可是直到听见赶车人的预警,车里的人才意识到,危险正在朝自己逼近!

「怎么回事?」

「是迦勒底人啊!」

「主啊!难道是尼布甲尼撤的军队吗?」

即使是尚处在懵懂状态中的房廷,在眼前出现这种热悉的馄乱场面时,也本能地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人声骚动,即便不懂其中的含意,仍能感知到那仿佛每每在加沙街头听到防空警报时,所见识到的濒死前流露的惶恐。

马车就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斯了来路,硬生生地停下,惹得车内的人惯性地东倒西歪,然后还未待人们站定,便听到数量众多且诡异的马蹄音。

紧接著,隔绝内外的帆布帐篷被掀开,来人带著刺目的日光冲进了马车内,极其粗暴地将车内乘载的人们逐个地赶下车――比之前礼遇自己的犹太人相比,这些不速之客显然是充满敌意与攻击性的。

一开始还以为是碰上自卫队或者是巴方的士兵,可是很快房廷看清了来人的装束,便觉自己完全估错了。

那就像亲眼看到身著钢制盔甲、头覆黑色额冠的武士们,从两河流域古老壁画上骑著骏马跃然而下,几十……不,应该有几百个身著古老战甲的骑兵,以网兜状围住了小小的商队,房廷感觉就算现在有十辆坦克朝他直直地开来,也及不上这场景带给他的视觉冲击来得强烈!

天啊……房廷目瞪口呆,霎时脑中一片混沌。

虽然理智告诉他,这里是中东,是战场!好莱坞不可能选在这里拍电影,可……谁能向他解释一下这眼前的一切――这仿佛海市蜃楼,或者是穿越时空才能看得到的人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亲历其中,能看到他们活生生地走动,寒冷的户外,人和马的吐息接触到空气便形成一团团白雾,粒粒砂土如此细腻,这等逼真,应该不是梦境!

心中充满了疑窦,又不知向什么人询问,房廷此时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

无人反抗,每个人都是诚惶诚恐地依命行事。房廷也顺从地跟著下了车,一边竖起耳朵聆听,希望能找到可以解释眼前一切异景的答案,但让他失望的是,对方操著的语言,亦是自己听不懂的语言!

「把他们统统带回去!」一片混乱之下,从那些阻截者中传来一道命令,清亮而有力。房廷随著诸人的目光循声望去,但见骑兵中,有个面目俊秀的青年,一袭简单的白色大围巾衣,虽未着重甲,可那凌厉的气质一看便知是众骑的头目。

「这下完了……是、刽子手。尼甲抄利薛!」「天啊!那个杀人狂!」「主啊,请护佑您的子民吧……」

身边的骚动,即使有著语言的障碍,可房廷仍感受到商人们明显的恐惧与惊惶,可以想见这个青年在他们心目中并非善类。

遥遥地看到他目色冷冽,嘴角挂著一副意欲不明的笑容。

确实,他的微笑,让人不寒而粟呢。

耶路撒冷城外。

「将军,都已经过了十八个月,为什么到现在都不正式攻城,」

「犹太佬们根本就毫无反击之力!乘胜追击吧!」

「再不行动,会被其他三位将军占了军功的啊,将军!」

正午时分,头发披散的拉撒尼就坐在迦勒底驻军营帐的中门,悠哉悠哉地往嘴里丢著葡萄干果,围聚而来的副将们却各个都沉不住气地向他谏言。

看著那一张张或激昂或兴奋的面孔,拉撒尼觉得有点好笑,不过他始终保持沉默,眼见部下们围在身边替自己于著急,实在是非常有趣的余兴节目呢。

拉撒尼会这么无所事事,实在是因为军旅生涯真的太无聊了!

回到王都巴比伦城最长也待不过半年,又要回来继续东争西讨;六百多个日夜,在西奈到新月沃地那狭窄的天然通道来来回回上千次,守株待兔般狙击那些顽固的犹太人,这期间连个用来舒解欲望的女人都无暇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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