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妇重生记事》第2/71页


这条后来命名长水街的河岸路,现在只不过是一条能容拖拉机通过的土路,遇到大雨便泥泞不堪,杂草从中的垃圾引得苍蝇蚊虫盘旋不去。大约在一年后,河边院子沿长水往下不到一百米的地方会修建一个简陋的客车停靠站,再过半年,河边院子所在的地方将修成大鼓村卫生站随着时间流逝演变成园里镇卫生站再变成长水县人民医院,再过一年,这条土路会变成宽三米的柏油马路,再过十几年,柏油马路变成了水泥公路,长水上游的土坝变成了长水生活广场……地价一年年的涨,农田变成了高楼,租金贵死人,就是和罗家没什么关系。
罗丝丝初初醒来听见村支书和罗于平商量的事正式劝罗于平发挥干部榜样作用,带头将自家屋子迁往下游,让出修建人民医院的底盘。
如果没有罗丝丝那顿闹的话,按照原来的轨迹,今天下午这件事就应该敲定,明天村上干部们就会挨家挨户宣布这件事,过不了多久,罗家就会按人头领上两千块的补助搬到下游。那里有罗家的田,将在田边修建罗家的新房子。
七八十年代的两千块是一笔大数目,罗家修新房子,地方、木头都现有,其余砖瓦人工是大头、然后归置家具有旧的,就算新添也花不了多少,能余下一半的现钱,而且能把旧房子换成新房子。上辈子,罗家全家人都没反对,欢欢喜喜的答应了。
罗丝丝恨恨的想,这辈子可休想。她知道按现在的情况来说罗家算不上吃亏,谁能料得到后来的发展呢?谁知道罗于平发扬风格惯了,会弄到罗家后来那种状况呢?不过,罗丝丝彪悍了一辈子,她可不管什么对错什么公平合理,她只知道当年让房子那事成了她一辈子的执念,不管这是一场梦还是别的什么,她都做不到任这一切发生。
在外面晃荡了不知道多久,夏季白天长,日头还挂在西天,没有手表什么的,罗丝丝也不知道时间。不过肚子咕噜咕噜的叫,闻着空气中若隐若现的香味,罗丝丝按着肚子,拖着两条腿往回走。
离大门口还有几步远,就听见门内传来的欢声笑语。
“爸我听刘叔叔说能赔咱家两千块?”
“小孩儿管那么多,吃饭!”
“哥,两千是多少啊?”
“两千咱全家能吃一辈子。嗯……全买白糖糕的话能把十个你十辈子都吃不完!买鱼儿糖能吃两辈子。”
“哇……那我可不可以不上学了,反正一辈子的白糖糕都有了?”罗文康满脸憧憬。
罗丝丝怒上心头,砰的推开门,大声叫道:“做你老娘的白日梦!”
坐在院子里的四个人全转头看向气冲冲的罗丝丝:“敢不去上学打断你的腿!”罗丝丝冲小弟罗文康吼。
六岁的罗文康反应不过来,端着饭碗傻乎乎的看着自己姐。
八岁的罗文健扯了个鬼脸刚要说什么,罗于平啪的把筷子按在桌板上,暴怒道:“死丫头片子嘴里说什么呢?谁是老娘?哪个嘴里长疮的教你的!”猛的站起来左看右看,走到墙角拣出扁担朝罗丝丝走来:“你要打断谁的腿?嗯?老子先打断你的腿!!!”
行动快于思考的罗丝丝见势不妙,在罗于平捡扁担的时候就冲到桌子边端起高云的碗筷子也来不及拿接着冲进自己的房间。把碗往立柜一搁,插上门栓,又觉不稳当,使出吃奶的力气把立柜退出来抵着门。
见罗丝丝跑了,罗于平已经从暴怒升级到暴怒4.0版本了,推不开门,暴怒新版又打了个补丁。
扁担砸得门噼里啪啦的响。
高云怯懦的劝诫小声得听不清楚,罗文健和罗文康乖乖的坐在板凳上,不吭声以免引火烧身,不过俩兄弟都暗自佩服大姐——罗爸打她居然敢跑!!真是太太太太……厉害了!
罗丝丝的房间其实是杂物房,西面墙堆着装满谷子的麻袋,占了大半个房间。东面墙是门和两个一米多高的立柜,房间正中搭了一张床,床头靠着北墙。南面墙隔开了房间和猪圈。整个房间没有窗户,闷得慌。
白米饭很难得,但是从上辈子重生回来的罗丝丝吃过比白米饭好吃不知道多少倍的美食,自然不觉得稀奇。
罗丝丝盘着腿坐在床上慢吞吞的“喝饭”。
说是床,其实就是一张铺着棉絮的木板,板子四角垫着砖头。夏天的被褥有股怪味儿,罗丝丝尽量忽略,来不及抓筷子,“喝”了一会儿饭实在费劲。安慰自己就当印度人的手抓饭了,终于克服心理障碍用爪子充当餐具了。
罗于平的臭骂和隔壁猪圈的猪哼哼都不适合下饭,再加上夏天闷热的天气,罗丝丝的心情不比门外气急败坏的罗于平好多少。

  ☆、第02章 堂叔

长水县园里镇大鼓村办公室,村支书、村主任、副主任三个人轮番劝说大鼓村九组队长罗于平。
“老罗,你好歹做了几年的队长,大小是个干部,怎么不知道起带头作用呢?”
“昨天咱们说好的,怎么能今天反悔呢?”
“老罗,你一向有觉悟,你要是不带头,下面咱们的工作怎么开展?”
罗于平低着头坐在窗边的长凳上,一语不发。
三人对了几道眼色,村支书冯卫国从抽屉里掏出旱烟,一人发了一支。罗于平接过烟,终于抬起了头,让大家看到他愁眉不展的表情。
冯卫国是大鼓村的村支书,整个大鼓村有十一个组,因为他家里河边院子近,所以河边院子的事务他接触得比正副两位主任多,多罗于平的了解也多一些。
罗于平脾气倔、但人老实,觉悟高,一向积极配合工作,而且信守承诺,看来今天空手而来是又隐情。
冯卫国叹口气,通情达理的说:“老罗啊,你是老党员了,一向配合工作,为群众起榜样作用。我相信这次是有难处,但你可以说出来,有什么难处大家一起解决嘛!”他注意到罗于平脸上出现愧疚的表情,试探道:“如果是补偿的事,还可以商量。你的为人我们大家都知道,不管多难,我们都可以向上面沈青——”
罗于平打断了冯卫国的话:“不是——不是!”他罗于平是贪钱的人吗?罗于平大怒,要不是他自己理亏,简直要和冯卫国好好表白一番自己红彤彤的心。可是……死丫头把家里的户口簿、土地使用证书、身份证这些证件偷了藏起来这么丢脸的事怎么说得出口!?
他一个做老子的,被十一岁的女儿威胁了好听吗?几辈子没听过的事叫他怎么说得出口?那死丫头竟然敢把刀架在脖子上,那么使劲的割,都见血了都,他能怎么样?
就算死丫头是装的,吓唬他的额,可是那是亲生女啊,万一争抢中出点意外可真么办呢?
这些“家丑”叫罗于平怎么说得出口!
在罗于平咬紧牙关装哑巴的时候,罗丝丝正在享受胜利的果实。
话说前一晚,罗于平提着扁担守在门口喝骂,奈何罗丝丝只当他在练单口相声,理也不理。双方耗了几个钟头,直到天黑了,没有娱乐夜生活单调的邻居们纷纷抗议他们家制造的杂音,罗于平才气哼哼的吃了些冷饭冷菜。
等到半夜所有人都睡着之后,罗丝丝悄悄的溜进罗于平和高云的房间——感谢闷热的天气,高云连门都没栓——她知道这个屋子里的东西放置的位置。最大的问题是如何让老旧的抽屉柜子不要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
罗丝丝一点一点的拉开抽屉,幸好夜里吹风,吹得树叶沙沙响,帮她掩盖了动静。她顺利的把柜子里带字儿的东西偷了出去。
早上醒来的罗于平并没有发现“内贼”,他还记着罗丝丝前一晚的大逆不道之举,醒来洗把脸抄起扁担就去砸罗丝丝的门,很可惜做了贼的罗丝丝颇有忧患意识,没有忘记栓门,深知罗于平性格的她照样把柜子抵在门后,罗于平使了吃奶的力气也没能撞开门,骂骂咧咧的回了屋子去取证件准备去村委办手续,然后,发现证件全部不见了。
两口子翻箱倒柜的找也没找到,他们根本没想到自家女儿胆大包天到夜半做贼。
不管罗于平多么窝火,总之罗丝丝由于自己够狠,小胜一局,喜滋滋的拨着心里的算盘珠子。
偷了证件不代表这件事就这么完了。
罗丝丝很清楚。不过不妨碍她幻想再过十几年,自家这一片成了繁荣商业区之后自己靠房租就能吃一辈子的美好生活。
八亩地呢,一亩地是多少平方米来着?
高云把一只碗递到咧着嘴笑的罗丝丝眼睛底下。“丝丝,你乖,告诉妈,你把东西藏哪儿了?”
罗丝丝贿赂照收,坦白?一个字没有。愁得高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丝丝,你真想挨打呀,当心你爸回来真打断你的腿!”她恐吓。
罗丝丝又不是真小孩,哪里会怕。
“妈,我也要糖水!”中午放学回来的罗文健大声说。
“你姐流血了才喝糖水,你又没流血。”高云拒绝。
“姐流血是自己做的,我不管,我也要喝我也要和——”罗文健不依。
他的跟屁虫罗文康也跟着起哄。
罗丝丝白了他们一眼,对着红褐色的液体吹了吹,小口小口的喝下甜甜的红糖水。从昨天到现在她只吃了一碗白饭,这个时候红糖水可是金贵东西,今天要不是她流血了,心软的高云才不会背着罗于平给她冲来吃。下一次喝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她当然要好好品尝。
罗文康年纪小些,看着大姐喝得津津有味的模样,不停的吞唾沫。
“妈,你不给我喝,我就告诉爸爸!”罗文健眼珠一转,威胁道。
高云没什么威慑力的瞪了他一眼:“告状精,烂嘴巴。”骂是骂了,罗文健却一点儿也不在乎,笑嘻嘻的跟在高云屁股后头看着高云冲糖水。
罗文健有了,小儿子当然也要有。
家里的红糖是去年过年时罗于平的堂哥送的,没剩多少。罗家两兄弟端着自己的糖水去了院子,高云把剩下的一两多红糖照旧用油纸、塑料袋、报纸层层裹好,放到一个约10厘米长5厘米宽的铁盒子里,然后塞到柜子最里处。
刚放好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健健、康康在喝糖水啊,好喝吗?”
糖水呛进气管,罗丝丝撕心裂肺的咳。
院子里的不速之客还在“贱贱”“糠糠”的喊。罗丝丝又笑又咳,状若疯魔。
谁这么有创意管罗文健叫“贱贱”?
罗丝丝把剩下的半碗红糖水搁下,蹟着鞋走出房间,就看见高云一脸掩饰不了的心疼端着两碗糖水出来,招呼道:“芳妹儿来啦,快坐,喝糖水。”
KAO!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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