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妇重生记事》第59/71页


董嘉和罗丝丝好歹也认识几年了,两人的关系不差。他对罗丝丝的性格又一定的了解。“我怎么觉得还有别的事啊?就算要把服装店都卖了你不是还开着冷饮店么?不是这么伤心吧?”
罗丝丝口气不好:“你懂什么!那是我的心血!心血你知道吗?卖的不是铺子,是我的心血!”
董嘉睁大了眼睛。除了当年食堂里不打不相识,他很少看见这么怒火冲天的罗丝丝。
罗丝丝大声嚷嚷了一句,不但没有把心里的郁气发泄出来,反而更堵得慌。
任谁知道自己是抱养的孩子也不会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尽管这些日子以来,她按部就班的睡觉、看铺子、接待有意向顶下铺面的人、做家务,好似那天一场谈话真的把所有都说开了似的。其实她、高云、罗于平三个人心里都清楚,事情说开了,疙瘩也留在了心里。
好多两辈子都想不通的事情在知道自己身世之后瞬间想通了。比如说为什么上辈子感情还行的姐弟俩,罗文健会对她越来越冷淡甚至见死不救。比如说上辈子她出嫁,罗于平夫妇不肯出嫁妆,不是她认为的家里穷父母重男轻女,而是因为她根本不是罗家的亲生孩子。还比如两辈子都隐隐戳戳的有些歪话,甚至不止一个人当面问过她,为什么她长得不像罗于平也不像高云。
“喂,我跟你说件事,你保证不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爸妈你奶奶!”罗丝丝在店门前停住脚步,转身直视董嘉,严肃的说。
她郑重其事的样子让董嘉知道自己即将听见一个大秘密。是什么呢?难道罗文健真的得到了世外高人的武功秘籍?
董嘉认真点头。
罗丝丝选择向董嘉倾诉只不过恰好碰上了,她是个藏不住秘密的人,能憋大半个月已经是极限了。今天问她的就算不是董嘉是别的任何人她同样会忍不住。
“我其实不是我爸妈的孩子。”开口说了第一句后面的就不再艰难。“我是我爸爸从外面抱回来的。他说我的亲生爸爸想生个男孩,可是连着生了五个都是女儿,我就是第五个,实在养不活了准备把我扔掉,就被我现在的爸爸捡回家去了。”
董嘉目瞪口呆。
罗丝丝咬牙切齿的说:“我都快疯了,我竟然是人家不要丢掉的孩子。你说这是当爸妈能干出的事吗?我真想糊他们一脸烂泥巴,或者一脸钞票,叫他们知道丢掉的女儿比十个、不、比一百个男娃还强,看他们后不后悔。还有我的亲生妈妈,她也是扔掉我的策划者之一,还是那个男人瞒着她才把我扔掉的?我爸说他根本不认识我的亲生爸妈,只是恰好碰上。也就是我想找都找不到,气死我了,憋死我了,我真想找个人打一顿!!!!”
董嘉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惹来罗丝丝的怒瞪,然后讪笑道:“那个……书上说养恩大于生恩……”
“废话!我现在的爸妈把我养大我当然记得,我又没说不认我现在的爸妈了!”罗丝丝烦燥的抓头发。
董嘉觉得既然罗丝丝这么想,那就没问题了啊。他的表情充分显示了他的心理活动。
罗丝丝有些气馁。“你不懂……就是……虽然我怪他们把我扔掉,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长什么模样,是不是……确实有苦衷,也许真的是穷得连饭都吃不起了。还有,他们有没有后悔过,有没有想起过我,有没有……试过把我找回来……”罗丝丝越说声音越低,连着脑袋也垂下,董嘉看不清她的表情,却被她的语气感染,心情仿佛也沉重低落起来。
大侠不都是喜欢帮助人,路遇不平拔刀相助么!罗丝丝这个算不算不平呢?董嘉觉得自己应该帮她,可是怎么帮呢?
作者有话要说:好困……

  ☆、第57章 差别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罗家的事挡不住地球的运转,妨碍不了别人家的婚丧嫁娶。三表叔的儿子结婚,三表叔专门上门来请,罗家当然要给面子。
这个三表叔也姓罗,和罗于平罗于富都一个辈的,叫罗于松,家住在另一个镇。罗于平骑着三轮车,车斗里坐着高云和罗文康、罗文健,罗丝丝自己骑了辆自行车。一家人早上八点过出发,差不多十点才到。
罗于贵一家和罗于富一家到得更迟些。
远房的亲戚们都不知道罗家的近况,他们大多数不识字,生活范围就是相邻几个村镇,一年到头也难得去一次县城,印象还停留在罗家供房子办席那回罗家兴旺的家业。缺乏娱乐的年代,人们聚在一起不是打牌就是聊天。男人们摆开几张桌子,有打麻将的,有打长牌的,有打扑克的。不打牌的男女们则各自和相熟的人聊天,东家长西家短,罗家的事便由知道的人传开。
落在罗家五口身上的眼光有点多。
如今罗丝丝大了,不像小时候大家以为她什么都听不懂,有些不那么难听的话也不会避忌,当着她的面光明正大的说。
罗丝丝心里憋着气。只恨这些无知的人嘴巴怎么这么碎呢,偏偏人家又没当面说,叫罗丝丝想大闹一场都没由头。眼珠儿一转,招来罗文康,不顾别人的侧目抓了一把花生一把鱼儿糖塞到罗文康的衣兜里,悄悄儿的叫罗文康去听大家都怎么说,被挨着她坐的高云听见了,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然后娘儿两个都愣住了,同时反应过来,同时不自在的把头转开。
罗丝丝觉得心里好没意思,对安插顺风耳没了兴趣,让莫名其妙的罗文康自己玩去。
罗文康没有被“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耻辱感,带着装的满满的衣兜高高兴兴混着不解玩去了。这小子和上辈子差不多,丝毫没有小朋友的求知欲,对不清楚的东西秉承着一个态度:你爱告诉我就说,不爱说就算了。反正他是一点儿不好奇的。
要说两辈子的差别,有。这辈子的罗文康胆子大、开朗、咋一看他那没心没肺的模样还挺憨实挺可爱的。
罗丝丝给罗文康抓糖和花生的举动落在众人眼里。
罗于平在外面场院里和男人们打长牌,罗文健和罗文康各自与同龄人混在一块儿。罗丝丝则和高云坐在三表叔家堂屋的条凳上。
三表叔家的房子是砖瓦房,和大多数农村住宅一样院子圈得很大,房间也很大。光堂屋就有二十多平米。就是地面没有铺水泥,只是夯实过的泥巴地。堂屋里摆着一根根临时拼凑出的长条凳、方凳、圆凳和方桌、圆桌。太阳升起高挂天空,来吃席的老老小小的女人们几乎都坐在堂屋里闲聊。
坐在条凳另一端的女人从桌子上抓了一把鱼儿糖塞到自己儿子手里。
然后另一个有样学样。
接着……
很快桌子上的两个搪瓷大碗空空如也。
有人便叫女主人的名字,罗丝丝应该叫三表婶的:“再抓点糖来啊,都没吃的了。”她旁边一个老人拉了拉她的袖子,不悦道:“饿死鬼投胎的!人家都没叫你叫,家里没给你饭吃还是怎么的!”
先前叫人的青年女人把自己袖子扯出来:“妈你干嘛,又不是我一个人要吃,再说,刚才我也没一抓一大把呀,凭什么说我?谁好意思说我!”
母女俩没有压低音量,挨得近的听得清清楚楚,有意无意的一些目光落在罗丝丝身上。
“唉……这人啊,吃多少饭都是定下来的。能享多少福也是定下来的。前半辈子吃多了,后半辈子就只能少吃了。”一个尖细的女音伴随着磕瓜子的咔咔声在屋子里响起。
有人打趣道:“那你这辈子还剩多少能吃?”
说话的那女的一张歪嘴咧开,两片瓜子皮粘在嘴角,眼珠子转到眼角:“呸!你管老娘还能吃多少,反正我没教小孩穷劳饿瞎的。”
穷劳饿瞎是长水的方言,形容人吃相很难看。
意有所指的话听见的,都明白她在嘲讽谁。有的人站起来,说出去走走,不想沾染别人家的矛盾。有些厚道的打圆场,把话题扯开,开始讨论新娘子的嫁妆和新房的摆设,于是三五两个的跑去看新房。堂屋里的人少了许多。
从罗家发家以来,不乏对罗家眼红心热,甚至妒忌的。一开始背地里偷偷摸摸的说嫌话,后来罗家渐渐发达,有点关系都指望着沾点光,也只能在背后嘀咕。
罗家的危机,似乎成了败落的预示。
凭什么大家都在吃糠咽菜,你家就能吃香喝辣。
嫉妒存在于所有人类的心中,鲜花着锦的日子一旦出现凋谢褪色的预兆,先前被光鲜景象掩盖的阴暗思想就再难压抑了。
罗丝丝冷笑,张嘴就要挖苦。巧了,在大多数连名字都记不住的亲戚里,她偏偏记得那个指桑骂槐的女人。
罗家当初招工时,这个女人和另外两个都来过。罗家要不了那么多人,短期工结束后从她们三个里面选择了家境最困难的刘彩凤留下来,另外两个就让她们回去了。
“走,我们也去看新房去。”知女莫若母,罗丝丝还没张嘴,高云就知道没好话。罗家最近遇到的事够多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顾不得心结,连忙拉住罗丝丝,强行把她拽出堂屋,数落道:“你跟她们争什么?争赢了有意思吗?再怎么说也是长辈,你就算嘴巴上争赢了别人也要说你不懂事不规矩。”
好像她不争别人就觉得她很乖很听话似的。
罗丝丝白眼翻了一半,暂时被遗忘的关系重新浮起,使得她形成一个十分奇怪的眼神。
高云撩了撩头发,目光在院子里游移不定。顿了顿,招呼罗丝丝:“去看看新房吧。”
高云娘俩在女人堆里没遇着什么好,罗于平在男人堆里也不开心。
开席上桌时,罗于平说,住在李树仁隔壁那家的男人今天也来吃席了,告诉他好从前天到现在都没看见李树仁。
要说两家虽然是隔壁,可是不是城镇那种隔堵墙或隔间屋的隔壁,而是隔着几块田的隔壁,没碰见似乎不稀奇。
可是罗于平告诉高云的时候两口子的强撑的平静的脸色不约而同的笼上阴影。
运气不好的时候,做什么事都倒霉,甚至什么都没做也会倒霉。
席上,几个男人轮流敬酒,把罗于平灌得晕乎乎的。罗家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中午高云也没去打牌,罗于平喝了几口浓茶醒了酒,一家人就跟三表叔告辞,别的谁也没招呼,回家去了。
至于晚饭,罗于平两口子都不打算过去吃。
罗于平醉酒,高云不放心他骑车,让他和罗文康坐三轮车车后斗,她骑着三轮车。她力气小,罗文健没坐车斗上,载着罗丝丝骑罗丝丝来时骑的那辆车。一家人慢吞吞的往家里赶。
回到家,罗于平一头撞进寝室睡过去,高云把院里院外扫了一遍,又找出抹布抹灰,把几间屋子的家具全抹了一遍,中间吵醒了睡觉的罗于平也没理。
不上学的下午应该是所有未成年人各自娱乐的时间。可是今天,三姐弟没有一个想往外跑,一个懒懒的趴在凉席上发呆,一个愣愣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一个傻乎乎的蹲在葡萄架下看蚂蚁搬家。
全家人心里面都挺不得劲的。
罗文康未必懂得家里的困境究竟意味着什么,可是受其他人的影响,本该无忧无虑的小孩也没有玩耍的心情。
这时,从半掩的大红色铁门走进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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