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伊凡》第660/693页


在来到这里之前,维伦几乎以为战场上的这种供电方式是地球人发明了某种形势的“永动机”,就像他们的魔法发电站一样,用魔法完成技术上的巨大跨越,如果地球人已经通过魔法找到便宜廉价的供电方式,那么帝国也同样可以学习这种方式,来完成巨大的技术跨越――这段时间,光是制造发电机的问题,已经让维伦心力交瘁,尽管“项目”还在进行,但他内心深处已经隐隐承认,帝国虽大,人力虽多,但要造出真正能用的发电设备,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是不可能的。

在接手皇帝交给他这个任务之前,维伦本以为这只是一项具备难度,但最终会得以实现的任务――不管地球人的这些机器多么复杂难造,只要征服了他们的创造者,他就等于间接拥有了这些技术,在刚刚上任之时,维伦甚至想过让帝国军队也能像地球军队那样,每人拥有一把枪,让帝国的人民活的像地球人一样,每个人住进高大的楼房,家家户户电灯长明……

然而现在的事实是,快两个月时间过去了,他连一个符合标准的螺丝螺帽都造不出来,一段均匀的铜丝也无法拉出,正如参与帝国“现代化”的一名地球教授说的:“从农业时代进入工业,甚至信息时代,人们最需要首先不是技术,而是观念。”维伦之前对类似的话还不以为然,以为那是地球俘虏在坚持他们最后的骄傲,但是两个月下来,他已经隐隐感觉到,这句话似乎变得越来越正确。

在和地球俘虏们相处的这两个多月中,维伦已经察觉到这种所谓的“观念”不同,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思维的狭隘――几乎所有的帝国人都认为,种地,吃饭,生孩子,以及服从皇帝意志,是他们理所当然的一生,除此之外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当维伦向他们描述在地球上的生活时,他们会暂时表示羡慕和憧憬,但当他收住口的时候,所有人都会回到原来的生活惯性――没有人认为维伦向他们描述的这些场景会变成现实,对他们来说,那是“死后天堂”的世界。

技术的进步并不是说,给几张图纸,几个配方就能完成,最重要的是将这些知识具体到生产,以及产品中来,而这个过程就不可避免要培训一系列技术人员,本来维伦以为意识网会让培训的成本大大降低,他甚至觉得,只要教授在意识网里上几课,那些“听课”的学生们就都学会了,然而事实证明,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对于所谓的“课程”,大部分参与培训的工匠都仿佛是在听天书,什么欧姆定律、胡克定律、牛顿定律……对于帝国人来说,光是这些名词本身,就比他们一辈子接触的知识还多,面对这些海量涌入的信息,大多数人的反应都是“思维当机”,别说真正学会,就连最基本的理解,甚至想象都做不到。

相反,原以为能起到正面作用的意识网,却越来越开始凸显负面作用――在地球上,“思考”是一种非常自我的运动,每个人在生活中,会在任何时候,面对任何问题不由自主的思考――这种行为已经是本能,比如看见鸟飞,会想为什么会飞,虽然答案早已根深蒂固,这样的思考只是再一次加深这个知识点而已,但是在帝国,来自地球的教授们发现,帝国人“学习”不是这个样子的,在遇到一个具体问题时,他们更多的会倾向于搜索――就好像地球人在网络上用谷歌搜索问题答案一样,向他们能“联系”上的每一个人提问,而当他们的提问在意识网中无法得到回答时,他们就会选择放弃,这种“知识传递模式”已经伴随着帝国历史,延续了数千年,这种模式的优点就是如果“网络”中存在信息,可以很方便的传递到每一个节点,但缺点也同样明显,那就是每一个节点都无比依赖网络,因为对“旧”知识的深信不疑,个体缺乏创新能力,导致整个帝国的知识水平一直都无法进步,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帝国空有数千年历史,科技水平却始终在原地徘徊。

当然,此刻的维伦不可能有如此深刻的认识,但他也隐隐感到自己这项任务似乎比想象中要艰巨,但要他说具体的障碍在哪,恐怕他也说不出来,他只是觉得――尽管在这两个月里,所有人,不管帝国人还是地球俘虏,都对自己的吩咐丝毫不折扣的执行:地球俘虏尽心尽力的教,过程中绝对没有撒谎和误导,帝国人也努力去学,绝对不可能有像地球人学习过程中,开小差或者心不在焉的行为,工匠们挥汗如雨、没白没夜的去按照图纸造东西,但就是无法取得预期的效果。

所以就在这个刚刚胜利的日子,他向陛下如实说出了自己的困惑,并附上了他自己认为的原因――维伦觉得,与其靠帝国本身的力量从零开始,不如利用现有的“战利品”,这个战利品不仅包括现成的机器和厂房,还包括其中工作的工人――既然地球人天生擅长这些工作,那么为什么不索性将这些工作完全交给地球人来干,而帝国,只要控制着这些工作的人就好。

维伦不知道,他这个提议,在本质上和地球人控制ai的想法是一样的――让ai负责劳动,而人类只负责控制ai。

皇帝很欣赏这个建议,但在具体的实行上,皇帝觉得可能存在不小的问题――从目前地球俘虏们的表现来看,大部分人都无法适应帝国的意识网,而帝国的意识网同样也不适应他们――相对于帝国人,地球人的思维都太活跃,无比热衷于质疑和反抗,在古井无波的帝国意识网当中,他们是天然的异类,就好像被扔进沙丁鱼群的鲶鱼,对于如何净化他们思维,又保持他们原有能力的问题,帝国现在还没有拿出令人满意的方案,帝国丰富的“净化”经验能够轻易把正常人变成服从的机器,但被“净化”过之后的人大多有些神智失常,只能作为奴隶来使用,到所以皇帝把他派到了这里,准备尝试现在小范围呢,实施维伦的计划,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做到两全其美。

就目前来说,可供维伦“实验”的人数并不多,只有区区十几名俘虏,不过负责这场战争的亿夫长已经向他表示过,只要对地球的进攻发起,未来这里的将“多得装不下”。

维伦对此并不怀疑,但那毕竟是未来的事,维伦现在最迫切要做的,就是尽快让帝国完全掌握地球现有的技术,虽然他不理解什么叫夜长梦多,但他也知道,食物只有吃到肚子里,才能解决饥饿――对于帝国来说,敌人不仅仅是地球的军队,疾病,饥荒,天灾……在接触到地球之前,维伦一直觉得,这些灾难是无可避免,只能被动承受的,但是从地球人身上,他看到了人力量可以到达的程度――魔法只是真理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

既然这些俘虏是维伦此行的第一目标,那么在达到空间站之后,维伦在第一时间和他们见了一面,虽然据帝国的士兵讲,这些俘虏都是战场上凶狠狡猾的战士,但维伦并不以为意――失去了武器,地球人和帝国人在体制上没有什么区别,而他还有魔法的优势,所以他根本就不担心个人危险,除非这些俘虏中有真正的法师――但真正的法师会被俘虏吗?除非那位法师费劲心思就是为了杀自己。

对于他的到来以及主动打招呼,俘虏们并没有给他好脸色,其中有一个看到他手上戴着的电子表,还还不掩饰的露出了嘲笑――那是一种人看到动物犯蠢,发自内心的嘲弄,这种笑容他在那些被俘的地球人脸上见得多了,他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因为他知道这些人有笑的资格――和大多数地球人比起来,他的确是个无知的野蛮人,他有这个自知之明。

“我来是想告知你们一个事实,”维伦通过魔法,向他们每一个人开口――除了一个还在昏迷中的,“不管这场战争结局如何,你们都已经不可能回去了,你们之后的全部人生将在帝国的统治下度过,除了去死,你们没有任何逃脱的手段,但你们仍然可以选择,或是选择被强制接受帝国的生活节奏,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中世纪的农业生活,又或者,你们可以试着改变,就像你们历史上的前辈那样,改变你们生活的环境,以此来恢复你们曾经拥有过的生活。”


439 合作

对于维伦的所谓劝降,十几名联军士兵没有一个当真,即使是其中对地球政府最反感的那几个,也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开什么国际玩笑,投降?只要稍微想象一下帝国士兵的日常生活,就足以让任何一个正常的地球人发疯,吃穿住行,吃的是“纯天然绿色麦饼”,一年365天,天天如此,夜夜皆然,你甚至可以麦饼表面找到大块的绿色霉斑,穿的是“黑色亚麻制服”,没有任何“化工材料”,完全纯天然,不管天气是刮风还是下雨,不管气温是零上还是零下,就此一种,别无他选,住的是没卫生间,没通电的石头屋(许多俘虏之前在相互调侃时,一口咬定只有泥巴草屋),每天除了干活就是睡觉,什么电脑,手机,电子游戏,啤酒,狂欢派对……恐怕只有在梦中才能见到了。

事实上,当这些人得知自己被俘虏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必死无疑――不是死在敌人的处决中,就是某天终于无法忍受“中世纪生活”而自杀,在俘虏们被集中安排在这里的第一个晚上,他们都很悲观的讨论过这种可能,甚至还有人贡献了一些别具匠心的自杀方法。

不过这种讨论到了最后,还是不由自主演变成一场如何越狱求生的探讨――相关的电影和电视剧在座的各位都了解过不少,其中有一些甚至对其中每一个细节都了如指掌,在这次集体探讨中,每一个人都认真而荒诞的提出了一个又一个建议,他们甚至找来一块木板,凭借记忆描绘出了空间站的整个结构,但这次探讨到最后还是不了了之――所有的越狱都要有一个终点,然而在这里,他们失去了通讯器之后,就完全丧失了回到地球的可能,即使他们能够离开这个房间,甚至离开这个空间站,但他们是绝对没有可能回到地球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郭磊昏迷的这两天时间里,所以他现在看到的,都是一群垂头丧气的绝望者――只有一开始和自己交谈的那个z国人(郭磊现在知道他叫曾克群,是z国在联军部队中,由卡梅尔培养的第一批魔法军人)还不肯放弃最后一丝希望,即使在确认了郭磊身上没有任何他想要的东西,因为极度沮丧大肆发泄了一段时间后,还是慢慢开始振作起来。

“这个维伦对我们来说可能是一个机会,”曾克群对大家说,“你看现在他每天都会来和我们见上一面,说明他对他的这个提议还是很关心的,我想我们起码应该有点积极的表示,他昨天不是还问我们有关这里的电力恢复问题吗?我们大可以假装答应帮这个忙,只要我们在空间站里随便找到个通讯器,和联军取得联系,让他们知道我们还活着就行,总比在这等死要强。”

曾克群的话对其实是一句废话,就算他不这么说,大家在心底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没有一个人愿意说出来,倒不是说因为虚伪,而是所有人在精神上还沉浸在失败导致的低落情绪中。

所以当曾克群说完之后,大家既没有表示赞同,也没有表示反对,除了才刚醒没一会的郭磊口头同意了一下,其他人都一言不发,而曾克群也没有再问,大家似乎形成了某种默契――只用彼此的眼神就知道,暂时就这么定了。

到吃饭的时候,郭磊第一次见到他们一直在说的维伦,也就是那位企图“劝降”他们的帝国人,不得不说,看到他全身的装束,的确显得有些滑稽――他年纪看起来跟四十多岁的男人差不多,脸色看起来严肃而庄重,然而手腕上带的那块小孩用的卡通米老鼠电子表却破坏了他这种形象,更不用说身上完全穿反的衣服,以及牛仔裤――他竟然把拉链的那面穿到了屁股上,真如俘虏中有人说的,帝国人是把这拉链当做方便“大号”的出口了――郭磊自然不知道,维伦这么做,是因为帝国的“性”观念非常落后保守,而拉链太过明显的功能会引起其他人不必要的联想和反感,所以他明知这是一种错误,却还是坚持了下来,在他看来,来自地球人的嘲笑微不足道,但帝国同胞的看法才是他真正在意的。

维伦带来了他们今天的晚餐――正如大家之前形容过的,就是一块巨大的、表面已经发毛,如生日蛋糕大小的麦饼,据说那是帝国军队的“标准军粮”,尽管他们运输过程是“绝对封闭”,但因为缺乏杀菌技术,储存时间久了之后,还是不免会发生质变。

算起来,从昏迷到现在,郭磊有两三天时间没吃饭了,之前他还觉得肚子空空如也,但是一看到这块饼,并得知这就是自己要吃进肚子的食物后,胃部的蠕动突然就停了下来,仿佛它从来没喊过饿――他下意识的朝着其他人看了一眼,发现他们的脸色都有些发绿。

大家似乎对所谓的“晚饭”提不起一点兴趣,轻轻将众人的食物放在一旁之后,曾克群主动向维伦提起了“投降”事宜。

俘虏们的条件非常简单――他们愿意帮帝国在一定程度上修复柴油机――恢复完全正常是不可能的,空间站内储备的燃料本就不多,而且大部分可能在联军撤退时带回去了,剩下来的也被当做照明燃料烧掉很多,他们想要电力,还得从战场上那些被摧毁的残骸里,找出几台问题不是很严重的,曾克群向维伦保证,只要有10台以上正常工作的柴油机,他就可以让空间站恢复基本的照明,如果那些电灯还在的话――现在帝国的士兵全是靠点火解决问题,但随着空间站内可以烧的东西变少,就连生火也开始变得困难起来,虽说已经有法师准备制造专门引入光线的照明法阵,但这对帝国来说显然是大工程,还需要一段时间。

维伦倒不关心照明――在对恶劣环境的忍受力方面,联军和帝国士兵还存在着不小的差距,这点困难对帝国军队来说不值一提,对于俘虏们的“热情请战”,维伦只是轻轻一笑,然后不动声色的跟大家谈起另一个话题――他希望在这十几个人中,建立起基础的意识网结构,如果他们愿意,可以推选出一位十夫长,这将是他们“帝国生涯”的开始。

……

在意识网的比例问题上,维伦从善如流,批准了他们同卡梅尔百分之十的要求,只是有一点――他们推选出来的这位十夫长需要向他负责,如果十夫长的表现不能让他满意,那就另换一位,维伦说这是双方“合作”的基本前提。

这套把戏联军士兵当然清楚,这是典型的“伪军”控制办法,从被征服的人当中选一个代理人,作为征服者和被征服者之间沟通的桥梁,通常,通过这种方法可以分化被征服者内部,将他们对征服者的仇视,逐渐转移到代理人身上。

虽然明白维伦不坏好意,但大家没有任何犹豫,很快同意了维伦的条件,并在最快时间内选举出了他们的十夫长曾克群,二十分钟后,曾克群抱着一大堆单兵食品回到了房间――这些都是帝国从战场上缴获的战利品,看来这是维伦对他们热心合作的一点“小奖励”。

吃过饭之后,曾克群带着他们开始了第一项“正式工作”――也是目前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修复电力,但在参加工作之前,还有一件事必须先做,曾克群说完,转身打开背上的背包,然后从里面拿出一叠黑色衣物。

虽然郭磊从来没觉得身上的军装好看过,但真的穿上帝国军队那种不伦不类的黑麻布条时,却还是感觉到一种异样――仿佛他过去的身份随着外观的变化,永远离他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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