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尘寰(女尊)》第2/71页



☆、第二章

    南疆大营内,帅旗迎风招展,辕门外护卫肃列,见到带着谢逸华前来的黑衣女子,似见到救星一般,目光热切望住了她。闻讯赶来的几名身着铠甲的将军皆出帐迎接,当先一名紫色脸膛的中年女将率先开口:“牟旋,可是找到了救少帅的灵药?”目光从谢逸华面上滑过,迟疑道:“这位是?”
  牟旋向她介绍:“钟将军,这位是沧浪崖弟子——你姓什么来着?”
  “姓齐,家中排行第二。将军唤我齐二就好。”谢逸华不假思索的说。
  她跟牟旋等人一路快马赶回南疆边境,沿途所见皆是饱受战乱之苦的百姓,不得不让人慨叹一句民生之艰。
  钟将军显然是个急性子,上前就将她往主帅营房里拖:“齐先生既然是沧浪崖的弟子,想来于医药一途也颇有研究,我家少帅中毒数日,性命垂危,还要劳烦齐先生伸出援手!”
  “中毒的可是燕少帅?”
  钟将军很是意外:“先生知道少帅之名?”
  谢逸华点点头,神色凝重了起来:“既然是燕少帅中毒,烦请前面引路!”牟旋与其余将士们众星拱月一般将谢逸华给请进了帅帐门口。帅帐之内的人听到外面乱纷纷的脚步,便从里面走出来两名小侍,皆做护卫打扮的小子,大约只有十五六岁。
  其中一名瓜子脸的小子眼眶红红,见到牟旋就跟见到了主心骨似的:“牟姐姐,少帅都两日水米未打牙了!”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牟旋将谢逸华推到前面:“我请了齐先生来为少帅解毒,你别哭了,让齐先生进去为少帅解毒!”
  那小子虽然哭的伤心,但站在帅帐门口,却不肯挪开脚步:“可是……少帅是男子!齐先生若是要为少帅解毒,就必须要娶了少帅!”男子清名若毁,将来不但嫁人无望,恐怕还被世人多诽谤,难以立足。
  整个大烈朝无人不知,燕云度以一己男儿之身,花嫁之龄便上了战场,如今早就过了嫁杏之期了。
  燕家世代将门,乃是大烈王朝的开国功臣,且大烈王朝自开国数代至今,边疆战乱不熄,燕家一门数代大多马革裹尸,由来子嗣艰难……大多顾着打仗了,哪有时间生孩子?
  这一代燕家人口最是凋零,老将军燕奇两位妹妹皆战死沙场,无有遗脉,唯燕奇正夫生了一儿一女,女儿燕云清却在十五年前战死沙场,连成亲也未来得及。老将军燕奇无奈之下,只得将自小作女儿养的独子召至边疆。
  少将军燕云度从花嫁之龄便上了战场,后来顶替受了重伤的老母,独掌军权,这一耽搁,便是十年。
  谢逸华哭笑不得:“在下是来解毒救命的,却不是来娶夫郎的!”她后退两步,摆出“救命我来,娶夫郎你们自己上”的架势,令跟过来的将士们都傻了眼。
  牟旋朝守在门口的小子吼了一嗓子:“钱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纠结这些?若是耽误了救人,你要赔一条命给大帅?”
  燕奇虽早就离开了南疆军营,但积威犹盛,在不少军中将士心中都是神衹一般的存在。若是在燕云度这辈绝了燕氏血脉,那真是没办法向燕大帅交待。
  钱方不情不愿的挪开了脚步,让谢逸华进去,随后将其余人等都拦在了帅帐外面。
  帅帐之内铺着厚厚的羊毛毡,人走在上面听不到脚步声。整个帅帐一分为二,前面议事,后面起居,中间由屏风相隔。
  谢逸华绕过屏风,才算是第一次见到了闻名大烈的燕少帅,她初次对大烈朝传闻的“燕家男儿都愁嫁”有了深刻的认识。
  大烈王朝女子为尊,读书入仕,光耀门楣,在外行走都是女子之事,男子只负责在后院里相妻教女,绵延后嗣。
  京中许多贵公子出入香车宝马,养在深闺细细教导,生怕皮肤不够白,性情不够温婉,将来嫁不到如意女君。
  但燕家男儿尚武,跟女子一般教养,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就连男子也要上战场御敌,岂能只关在闺房绣花理家?
  眼前静静躺在榻上的男子似乎身形比之一般男儿家要高出许多,面泛黑青之色,嘴唇灰败干裂,身上盖着薄被,谢逸华也只注意到了男子长而密的睫毛。
  “燕少帅伤在何处?”
  “伤在……伤在腰腹。”钱方咬唇,倒好似谢逸华正在做的事情侵犯了他的贞洁一般,满脸戒备看着她。
  谢逸华上前去,一把掀开了燕云度身上盖着的薄被,钱方几乎都要恼怒了:“你……你做什么?“薄被之下的燕云度只着一条及膝衬裤,光裸的上身肌肉光滑,即使躺着也能看得出身体线条的流畅,相对于男子来说,称得上太过有力,反而失了柔顺之意。
  “我自然……是救你家少帅。难道你以为我是跑来轻薄他的?”谢逸华实在烦透了钱方这种不知轻重的行为,跟老母鸡护崽似的。
  她心中却觉得,燕云度能够抛弃男子的身份上战场,也许是内心强大到早就不再顾忌世俗礼法的人,钱方的行为反而有点不可理喻。
  钱方气的脸都红了,瞪着她胸脯一起一伏:“你……你……”
  谢逸华忽的促狭心起,说:“你这副模样气性,就算你家少帅对我以身相许,恐怕你连个通房小侍都捞不到。我可不喜欢刁钻蛮横的小侍!”
  “谁稀罕给你做通房?!”钱方气的口不择言,说出来才大是羞愧,窘的低下了头,忽然激动的叫出声:“少帅,您醒了?”
  谢逸华正垂头专注的观察燕云度腰腹间的伤口,但见那伤口泛着黑色,已经开始溃烂,可是创口却似乎是被刀削去了好几块皮肉,完全瞧不出当初是如何伤的。
  她还当钱方骗人,头都没抬:“就算是搬出你家少将军,也休想我纳了你做通房!好好改改你的性子吧!”手指头在伤口溃烂的边缘轻按了一下,意外的听到轻微的吸气声,这才循声而去,与一双眸子视线相触。
  燕云度睡着的时候,紧闭双眸,只能看到他粗砺的皮肤,以及深密的睫毛,安静躺在那里,似乎也与一般人并无区别,但是等他醒来之后,目光却锐利无比。谢逸华总觉得他的目光里带着审视与厌烦。
  “你……是谁?”他缓缓试着往起来坐,钱方已经激动的不能自己,上前去将他扶了起来,又试图拿薄被将燕云度的身体遮盖起来,反倒是燕云度神态要坦然许多。
  “齐二。”谢逸华答他,往床头挪了两步,利落的一个手刀将燕云度砍晕了过去,钱方顿时尖声大叫:“来人啊抓刺客——”他耳边只听到了抽剑声,然后脖子上就架了一把冰凉的长剑:“小子,少啰嗦,别耽误我救命!”
  谢逸华已经收起了玩笑。
  如果她判断没错的话,燕云度身上所中之毒却与她师门中人所中的乃是同一种毒。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奶奶烧一周年祭,回乡下上坟去了,家中兄弟姐妹全来了,今天从乡下赶回来就很晚了,刚想起来更新,大家晚安,明天会规律更新的。


☆、第三章

    钱方的尖叫声让外面的人听见了,牟旋已经手举弩机冲了进来,隔着屏风谨慎的问:“钱方,怎么回事?”朝着另外一名唤钱圆的小侍使眼色,让他进去瞧瞧。
  钱圆绕过屏风,顿时被眼前的情形给吓住了。
  钱方脖子上架着一把寒光四溢的长剑,而前来为少帅解毒的齐先生左手提剑,右手清理燕云度的创口,见到他烦躁的骂了起来:“你家少帅再耽误下去就成死尸了,怎么身边跟着侍候的一个二个都这么没眼色?”
  外间候着的牟旋还没问里面的情形,钱方跟钱圆就被人丢了出来,似乎里面的齐二心情极度不好:“想要保住你们少帅的命,就滚远点,别打搅老娘救人!”
  钱圆性子温和,跌在柔软的羊毛毡上,默默的爬了起来。但钱方被人扔出来,却不依不饶的要进去找谢逸华理论,还没爬起来就开骂:“哪里来的不知礼数的野人?我……家少帅岂是你说轻薄就轻薄的?”
  牟旋拦着他急问:“她没有好生解毒?”
  钱方性子有棱角,自恃出身燕府,乃是燕云度贴身侍候的人,寻常在营中众将军都要给他一二分体面,今日却被谢逸华一顿羞辱,面上挂不住,更是对她诋毁有加:“牟姐姐你这是哪里找来的骗子?我看她根本就不会解毒!”
  他许音才落,竟有一物洞穿屏风,擦耳而过,“铮”的一声钉在了帐中柱子之上,却是一枚柳叶飞刀。
  钱圆声音都颤抖了:“血……”
  钱方只感觉到耳垂凉痛,下意识伸手去摸,触手濡湿,竟是摸了一手的血。
  “滚!”谢逸华的暴怒几乎要透过屏风溢出来。
  钱方心尖一颤,竟然不敢再回嘴。牟旋将他推出了帅帐,自己手持弩机与钱圆守在里面,侧耳细听里面的动静,心里在猜测齐二如何解毒。
  过了足足有三个时辰,天色全暗,钱圆蹑手蹑脚进去,但见燕云度身上穿着中衣,瞧不见伤处,盘膝闭目坐着。
  谢逸华端坐在他背后,亦闭目双掌抵在他后心之上,黑暗之中猛的睁开眼睛,钱圆瞬间竟然在她眼中瞧见了杀机,便似燕云度每次大战过后睡一觉醒来的同时,似乎整个人都还未从战场上的拼杀之中回神,被惊醒的瞬间将他错认为敌人,刀抽到一半凛冽的目光才会转缓。
  钱圆不敢再与她的目光对视,忙将里面的灯烛点燃,但见榻边小几之上原本放置着药杵药碗白帛水壶等物,都有用过的痕迹,地上扔着许多用过的染着黑血的白帛,而燕云度的面色已然好转,青黑之气褪去不少。
  他轻手轻脚绕过屏风出来,迎上牟旋询问的目光,示意她去帐外说话。
  牟旋手持弩机始终保持着警戒的状态三个时辰,臂肌僵硬,跟着钱圆出了帅帐,才吓了一大跳。
  帅帐门口乌压压一片人头,竟然也沉默着站了许久,见到她们走出来纷纷围了上来,询问燕云度的病情。
  钱圆长吁了一口气,安抚众人:“小的方才进去了一趟,少帅面色好了许多,少帅有救了!”
  “齐先生——”钟离激动的恨不得进去向谢逸华叩头,她性格爽朗,嗓门又大,这一声可谓是响彻帅帐内外。
  钱圆急了,一把扯住了她的袖子,小声制止:“钟将军,别吵到齐先生!”他虽然不知齐先生盘膝坐在那里是在做什么,但她方才的眼神就说明不愿意被吵到。
  不过一刻钟,齐先生从帐内出来,下巴胸前都有血迹,牟旋忙迎了上去:“齐先生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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