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凤凰》第57/88页


  「大家都看到了吧!二公主都已默认,还有什麽可质疑的。」人群中吵吵闹闹这一声音却听来格外的宏亮而又惊人,诸楚姬亦然没有抬头,此刻却是泪如雨下,无声哭泣,憔悴的脸更是白如冥纸。   
  见此情景,便又有人嚷声喊道:「这本来就是事实,如今百姓们都已得知,她还能怎麽赖。之前她欺骗百姓,说自己失踪的两年去了西域,其实在这之前她在赵国的红营帐下待了半年,你们看这般残破不堪的身体,怎有资格进入圣祖庙,这不是要玷污了本国人民敬重而又信仰的神圣之地?」此番话,顿时燎起了更大的骚动。原本欣赏与敬重诸楚姬的人,此刻也直摇头叹气,表示失望。   
  见诸楚姬未反抗,也未反驳,民众心中也明了了几分,原本对诸楚姬既欣赏,又敬重,还对她有着一份期望、外加崇拜之人,此刻也直摇头叹气,表示失望透顶。   
  如此情景,让躲在角落处已改头换装的林天祺不由的欣然自得,眉开目笑,得意之色更是染满他的嘴脸。这时一贼眉鼠眼、尖嘴猴腮之人匆匆从他身後过来,窃声在他耳边道:「丞相,小的做的如何?」   
  「恩!不错,最好激烈一点。」林天祺淡淡一语,只见那只狗腿匆忙应声离开。   
  圣祖庙前人越涌越多,已到了水泄不通的地步,众人脸上的表情不一,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指桑骂槐,还有人表现出一脸的同情与不解,他们不明白为何诸楚姬会沦落到军妓的地步,更不明白她为何会在同盟国的红营帐下。   
  「不管如何,做过军妓总是事实,所以大家务必阻止她进入本国圣地,本国圣地绝不能被她玷污。」一转起哄声打断了所有人的疑问,群众开始暴动,纷纷向前挤,似乎都想去把诸楚姬拉下台阶。   
  在千钧一发之际,眼看着众人要冲到她的面前,她这才抬起了泪眸,凄凉的看向众人,悲哀的嚷声道:「试问,自古以来,哪个女儿愿为军妓?」一句问话,瞬间止住了所有人上前的脚步。   
  诸楚姬没有再接着说,只是转身上了好几层的台阶。见她如此,众人又开始上前移动,可诸楚姬却又突然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的俯视众百姓们,说道:「更何况我贵为公主,身上承担的不仅仅是个人的恥辱,还关系着国家与人民的臉面。」忽闻此番话,顿时平息了民众的怒愤,他们都静下心来在原地站立,似乎有人对诸楚姬又燃起了信心。   
  此刻局势突变,站在暗处的林天祺忽地沈了脸,但是他却不死心的,阴声自语道:「今日没有诸敬烨在你身边袒护,看你能掀起什么风浪。呵!」他冷笑了一声,心想,一个女人遭受了那般耻辱,定是难以启口诉说,更何况要她在天下人面前承认,所以他对这步棋毫无疑问,也有着足够的信心。   
  林天祺躲在转弯处,再次转眸凝望诸楚姬,却见她一脸苦涩、泪流满面,看起来极其的凄惨落魄,与一贯沈着冷静的她截然不同、差异甚大,这让林天祺更多了几份自信,他得意的晃了晃身体,歪嘴阴险的笑着。   
  恍惚间,突然林天祺望见诸楚姬忽地一阵振作,她抬高下巴,散发着一股迫人的气势,而那流泪不止的脸,却愈加显得楚楚可怜,叫人不由的生起怜惜之心。他心中轻唤不妙,却见她开口道:「事到如今,楚姬也不想再隐瞒天下人,曾经我确实被误认为亡国奴,也因受了被侮辱的刺激而丧失记忆,从此不知自己是谁,而被迫沦落到赵国红营帐下,受尽侮辱与践踏。」她的此番话一出,顿时轰动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人不为她有如此勇气而感到讶异,如今百姓已不知要为诸楚姬曾经做过军妓一事而感到悲哀,还是为有这般敢作敢当的公主而感到庆幸与同情,但是也为她往后的名誉感到担忧。   
  天开始下起了几星雨,诸楚姬仍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白色的丧服被风吹的凄落落,缕缕青丝随风呼啸,她的身影显得更为凄惨落魄。   
  众人原有的怒气彷佛被这零零星星的雨熄灭,他们不再有怒火,只是带着异样的眼光抬头凝望着她,而每个人的脸也都阴沉沉,气氛变的异常沉重,与本该有的丧礼的死气融合在一起,也许这样的气氛更能体现百姓的心情,他们已不知该如何却表达心中的压抑。   
  不知过了多久,细雨蒙蒙抚过她苍白的脸面,一滴滴细小的水珠凝在了她细微的汗毛上,脸上的泪水与之泥泞不堪,她仍很优雅的轻轻撩起衣袖,稍稍擦了擦臉上的湿漉,便又端正脸面,似有苦涩的说道:「不管曾经我经历了如何不堪的事实,但是在红营帐下我从未屈服过,为了逃出赵国军营,我累受折磨,生不如死,但是我从未放弃过挣扎,总有一股信念支撑着我继续的活下来。」她说着,再次忍不住泪崩,已是泣不成声,不管她此刻的情绪是否发自内心,但是她想起军营里那段还算平静的生活,便无法抵制住心中的悲痛。   
  诸楚姬迎着风,仰头面朝着雨水低落处,她痛苦的闭上了双眼,接着便又叙述道:「在一次机会我得知自己的身份,但是我却不敢跟任何人透露自己就是诸国的公主,因为我怕让诸国子民蒙羞,更怕让诸国脸面尽失,所以我想尽一切方法,受尽无数磨难逃出了赵国军营,可我没有勇气回来面对任何人,所以我一人躲去了西域。之后我在西域见识了许多前所未见的物与事,还有西域繁荣与文化,因此楚姬便想把好的事物与文化传送回来,也就千方百计隐瞒着事实回到了诸国。」叙述完自己的故事,她哀叹着低了头。   
  雨稍稍下的大了些,圣祖庙前的百姓却一个未少。底下陆陆续续传来了哭声,诸楚姬的紧绷的脸却在此时稍稍放松了些,她没有再说什么,转身面朝圣祖庙大門,她踏开沈重的脚步往上走了几步,便又回头,问道:「楚姬跟百姓们说了如此之多,不知百姓们是否还反对我进去,如果反对,我便不再往前踏一步。」   
  「这不是你的错,这是赵国的错…..」诸楚姬的话音未落,便有名女子带着哭腔大喊出声。   
  这一语一出,顿时雷动全场,众人纷纷指责赵国。   
  见此情景,诸楚姬即便也未再多说,她向一旁的人点头示意,接着便静静的踏上了最后几层阶梯,踏进了圣祖庙。   
  哔啦啦!大雨倾盆随之降下,众人却依然立在雨中久久不见散去。   
始料未及
  在圣祖庙前所发生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天下,如今无人不知诸楚姬曾当过赵国红营帐下的人,而她勇敢坦率的面对诸国百姓,还有她为百姓谋福与设想之事,也就此成为了一代佳话,从此不但没有人诋毁她、侮辱她,反成为了万民景仰的奇女子。   
  林天祺输了赌注,甚是不甘心,不过他并没有气馁,因为他早已设计好了更大的陷阱,这次他有足够的把握让诸楚姬身败名裂。   
  在此时驸马府宅也已完工,诸楚姬便很快搬进了新宅。   
  时间带走了秋日,秋风吹落最后一片黄叶,丛林褪去了最后一丝金黄,天依旧是那样高,云也还是那样的淡,渐渐踏入初冬,但没有一丝入冬的迹象,凌晨雾气朦胧,能感觉到从窗外溢进的阵阵冷风,它犹带着一些些寒意拂过脸面,让人的精神为之抖擞。   
  那抹弱不禁风的身影依然坐在御书房内的书桌前,一双带着红血丝的眼眸显得十分的疲惫,还有本是圆润的下巴,如此也削尖了不少。   
  啊~ !一个长长的哈欠,从诸楚姬略失红润的双唇内溢出,打破了御书房内的宁静,她捂着嘴忍不住眨了眨涩涩的眼眸。   
  「二公主!」福田在她身旁一声轻唤,她稍稍扭转头睇望福田,却见他一脸不舍得说道:「奴才给你去备些吃的,你还是休息一下吧!」她没有说话,微微的翘了翘嘴角, 便又扭转头来继续翻看手中的奏折。   
  御书房内飘散着淡淡的薄荷味,丝丝诱进她的呼吸道,忽而一阵冷风抚过,倒是给她增添了几分精神。她垂着眸纤细的手只轻轻翻开奏折,忽而她漫不经心的说:「为了操办长公主的后事,积压了带多的奏折没能看。如今太子还未回来,父王又昏迷不醒,对此御医也是束手无策,若这事在此时泄露出去,朝中难免会乱成一团,所以为了先安定朝纲,有些奏折上的事项必须尽快解决。」此刻她真的好希望有个人能帮她,可亦薇儿却又不在身边。   
  「太子今日不要回来了么?」福田不由的问了句,而她却淡淡一笑并未回答。   
  矮胖的身影站在诸楚姬的身房,他微微皱着眉头,许久,他又忍不住说道:「你都一天一夜没有歇着了,就歇会儿吧!还有昨儿驸马府上下都搬进了新建的驸马府,而你也未能回去瞧一眼,这会不会让人……」   
  「不用担心!」她打断了他的话,却仍未停笔,稍顿她便又不经意的说:「只要你按照我的意思,把我的房间设在我指定的地方,那就行了,其余的一概不要管。」福田一脸不解,倒也没再多说,他仍忧心的低头站在一旁。   
  殿外的雾气被吹散,宫屿楼阁披上了金灿灿的一层光辉,耀出无数道淋漓瓦光四处窜流,皇宫内的各处也如昔日般幽静,偶而一阵阵侍卫队的脚步声却异常显耳。   
  侍卫们的身影走远,忽然从玉柱石台处转来一群婀娜多姿的身影,她们飘逸的衣衫五颜六色,似五彩蝴蝶般的飞来,但是她们的脚步却显得急促。   
  领头的是敏贵妃,她看起来神色慌张,愁眉不展。   
  当那群人走近,便听到她们莺声燕语喋喋不休谈论:「大王病了这些天,也没个消息,真是叫人急啊!」   
  「是啊!大王既不上朝也不出殿,臣妾真是担心呢!」   
  「二公主如今再怎么掌权,也不能不让我们知道大王的病情吧!敏贵妃,你看……」   
  「好啦!大家都别说了!」敏贵妃突地顿住脚步,赫住了众嫔妃的吵嚷。   
  虽她们闭了嘴,可这一群人来势汹汹,难免会让守在殿外的太监不知所措。领头的太监见来人,忙嘱咐一旁的小太监,道:「快去请二公主来。」   
  小太监刚急匆匆的离开,一群贵妇人便已堵在了寝殿门外,贵妇人们都花容失色的盯着挡在门口的太监,只有敏贵妃依然雍容优雅,她上前轻声巧语道:「不知公公是否可以帮我向大王禀报一声?」   
  「大王正在殿中休息,刚嘱咐奴才谁来了也不见。」太监给她们行了礼,似有慌张的回着。   
  敏贵妃垂眸一思,她仍波兰不惊,细声轻道:「我等嫔妃今日前来,并不想打扰大王休息,只想知道大王的身体是否安好。也不知能否向公公打听一下大王的病况?」她仔细的盯着太监的脸面。   
  「这……」太监一阵结巴,慌张不定,这让敏贵妃的雅容也随之失色。   
  寝殿外的气氛有些僵硬,敏贵妃也未再多问,她垂下了眼眸,静静的思索了片刻,而其它嫔妃却在此刻吵嚷了起来。   
  「大王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连病况都不让我们知道?」   
  「二公主在搞什么鬼?」有些对诸楚姬不满的人,也在此刻借题发挥,指责起她的不是。   
  一群女人胜过几面镗罗,她们的声音越说越大声,在寝殿外吵成了一团,彷佛要把诸敬烨从殿内惊出来般。   
  「你们在做什么?」突然一转冷冷阴声,瞬间平息了吵闹声。   
  嫔妃们回眸凝向声音传来处,却见诸楚安站在台阶下,他一身白色长裳,英姿勃勃、却又带着一份浓浓的寒意。   
  稍待,诸楚安悠然自若的走上了台阶,而众嫔妃们见状,便纷纷给他让了道,他一路畅通走到殿门前,漠然回身,对嫔妃们说道:「谁敢指责楚姬的不对?若不是楚姬,你们能过这么安稳的日子么?」他的声音越说越冷,最后又转过身去,两手放在身后,摆出一副帝王的正统架势,正言道:「敏贵妃留下来见父王,其它的人马上回去,不许再来这里吵闹。」他阴声利语,不仅让众嫔妃一阵多说,接着谁也不敢多出一声,低头似有不甘的匆匆离去。   
  诸楚安对敏贵妃倒是还有几分尊重,他请敏贵妃进了寝殿。   
  寝室内,明黄色的帐帘死静的下垂着,一丝光亮照帐帘上,显出一转转金晃晃的光芒,称的寝室内家具摆设光彩夺目。   
  厚厚帐帘挡住了人的视线,除了敏贵妃与诸楚安的呼吸声,殿内一片死静。敏贵妃心神不宁的看着帐帘,等待着诸敬烨的回应,可是她越等越心慌,最后便急上前拉帐帘。   
  「诶!不急!」诸楚安拦住了她,却见她猛地抬头睇望,眸中似有愕然之色。   
  此时诸楚安变得淡然如常,他稍顿片刻,便意味深长的说道:「敏妃娘娘,你是皇宫内最得体的嫔妃,如今天下局势乱且不说,若朝中有所动荡,那就动了国本。我知道敏妃娘娘明白其中利害关系,所以我也不想瞒你,父王自那日长公主逝世之后,便一直昏迷不醒。」听闻此话,敏贵妃赫然一惊,她瞠大双眸紧盯帐帘,忽地她上前拉开了帘子。   
  宽大的刻花红木床上,诸敬烨身影平躺着,他安详的闭着眼,却是一脸的病态,而气息也薄如游丝。   
  「太子!可不可以让我留下来照顾大王?」   
  「恩!那你就留下吧!」   
  诸楚安淡淡的应了声,便转身走去寝室。刚踏出寝室的门,他便见诸楚姬低着头慌张的进了殿,之后见她抬眸往他这边睇望,见到他时,她先是一愣,随后便淡淡笑颜展开。   
  「楚姬!」诸楚安眉开眼笑、兴奋不已,他温柔的唤着她,朝她奔了过去,随即他伸出手来想去拉她放在墨绿色衣的裳袖口内的手,不料却见她手一缩,快速从他身边走过,朝着他身后道了声:「母妃娘娘!」   
  敏贵妃扶着门框低头欲出,听闻她的声音,便淡淡的抬起头来,她微微的翘了翘嘴角,说道:「嫔妃们都错怪了二公主,还望二公主别放心里去。」诸楚姬站在她面前,微微的点了点头,说了声:「放心,我不会计较的。」   
  「嗯!那就好!」敏贵妃冷冷的说了句,却听得出随意应付的味道,她说着直接走过了诸楚姬的身旁,停在了诸楚安面前。诸楚姬一怔,漠然转回身来,却见敏贵妃对诸楚安说道:「太子,是否可以多找几名御医来为大王诊治?」   
  听闻敏贵妃对诸楚安的问话,诸楚姬也并未在意敏贵妃的冷漠,心想,也许是她太过於在乎诸敬烨了,毕竟两人感情一直很好。   
  然而诸楚安微微瞇起双眸,他冷漠的轻瞄敏贵妃,卻没有很快回答,只是心中疑惑的转头望向诸楚姬,只见她她微微一笑,向他们走过来说道:「母妃娘娘,不用担心此事,楚姬早已派了多人暗中商讨与诊治父王的病。」闻声,敏贵妃回转身来,冷声道:「呵!是吗?那你是否有好好照顾大王?」   
  几语带着取笑之意的话,让诸楚姬猛然一愣,她抬起惊眸与诸楚安对望了眼,仍不敢相信往日那个优雅而高贵的敏贵妃,今日对他们说话的语气竟判若两人,难道是她对她不信任?   
  诸楚姬与诸楚安两人呆愣了片刻,却见敏贵妃又道:「若你真有好好为大王诊治,那你之前为何会说大王的病无药可施,御医也束手无策?」此话一出,诸楚姬骤然一惊,瞠大双眸,再次睇向诸楚安,却见诸楚安微微摇了摇头。   
  见此情景,诸楚姬垂下幽眸,抿嘴笑了笑,便问:「不知敏贵妃此话怎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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