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侠心》第33/100页


  急急道:“尘哥,我怎么办?你不会不顾我吧!”
  杨逸尘受到双方紧*的煎熬,意识又开始混沌起来了,他感到心胸间有一股气,几乎要爆炸出来,偏偏觉得胸前压着二块磐大石头,欲言不能。
  蓦地间,他狂吼一声,泪如瀑水而泻,大叫道:“我怎么办?怎么办?”接着又是一声震天狂笑,就在笑声中,人影平空窜起,向庄外疾掠而去。
  这突然的变化,使唐秋霞大惊失色,忙急呼道:“尘哥……尘哥……”人也急忙腾空追去。
  在庄门口的纪瑶屏自然也大吃一惊,也急急叫道:“尘哥……你要到哪里去……”身形如箭离弦,也急迫而起。
  可是唐义在一惊之下,眼见这种情,脑中蓦地掠过一丝意念!必须阻止纪瑶屏,否则自己妹妹必会吃亏。
  这念头不过电光一闪而过,他猛然一声大喝,身形也疾掠而起,扬手撒出一把蓝汪汪的唐家独门“七毒砂”。
  七毒砂像狂风中的尘雾一样,向纪瑶屏满身罩去。
  纪瑶屏想不到唐义会下这种毒手,而且身法这般快,要避已迟,被这把“七毒砂”十十足足,打中全身,一声惨哼,娇躯如风筝断线,坠落地上。
  一旁的少林方丈及达摩五老一见“毒神”唐义毒砂出手,神色不由一变。
  这刹那,百智方丈陡起杀机,也一声大喝,双掌凝足禅门无相神功,双掌进发,疾向唐义遥推而去。
  一代掌门,功力何等高深,这一记无相禅功,含怒而发,威力何异排山倒海,唐义毒砂出手,倏感一股重如山岳般的罡风,已压到身上,匆忙间,双掌一翻,硬拚一掌,但功力与少林方丈一比,何止相差二筹。
  只听得双腕咔喳一声,硬生生被震断,一声狂嚎,鲜血从口中狂喷而出,嘭的一声,也摔在地上,心脉五脏已震得寸寸碎裂。
  但是他倒在地上,双目余光望见不远地上躺着抽搐的纪瑶屏,嘴角仍露出一丝痛苦的微笑,双眼一翻,气绝而亡。
  在他心中,眼见纪瑶屏也将死去,他觉得死还值得,至少,自己妹妹可以去了一个威协。
  从杨逸尘旧病复发而遁,到唐义的死,这些惊人的变化,不过发生在一刹那间,却造成了二死二走的悲惨结局。
  见百智方丈低诵了一声佛号,伸指凌空指了地上要死未死的纪瑶屏周身七大主穴,沉喝道:“五位长老,快搜药,救人要紧!”
  阳光普照着大地,在阳光下,以毒名震江湖的四川唐家,呈现着一片凄惨景象。
  少林高僧带着中毒垂危的纪瑶屏走了,临走并且搜取了唐家独门解药,此刻庄门内的广场上,躺着“铁面毒神”唐义的尸体,及几个因阻挡少林僧人人庄搜寻解药时被击伤的唐门弟子。
  现在十余个未受伤的唐门弟子正目含泪水忙着为同门治伤,处理善后,有的正跪在唐义遗体旁,含泪吞泣,沉痛地致哀。
  他们不但悲痛欲绝,而且也有一份无法言喻的彷徨。
  三天前还热闹地办着喜事,现在却变得家破人亡,死的死,伤的伤,走的走。
  如今掌门人亡故,唯一继承人唐秋霞追踪杨逸尘,不知去向,正所谓群龙无首,今后该怎么办呢?
  就在群心惶惶之际,一阵衣袂飘风之声,凌空而降,那些已成惊弓之鸟的唐门子纷纷抬头,同时发出一阵惊喜的呼声:“师姑……”
  不错,白影如风而落,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担心着去向不明的唐秋霞。
  可是本来神色哀颓,秀眸含泪的唐秋霞一见胞兄已横尸地上,娇容更加灰黯苍白,扑身跪在唐义尸旁悲喊着大哥,放声痛哭起来。
  新婚的丈夫没有追回,现在却又眼见这种凄惨的情形,使她再也禁不住这份沉重的打击,于是四周一干唐门弟子也被引得放声痛哭起来。
  悲凄的哭声,在风中飘浮着,连天上的炎阳,都变得惨淡无光。
  蓦地,唐秋霞举袖拭干眼泪,霍地起立,由于她这一突然的举动,使得跪在地上的那些唐门子弟俱停止了哭泣,抬头注目。
  只见这位平素仁慈,从未发过怒的唐秋霞,脸色铁青,仇恨之气,充塞着她的眉宇,红肿的秀眸,射出令人悚栗的光芒,缓缓从每个人的脸上溜过,才苍哑地沉声道:“你们都是家兄的弟子,可是家兄已经亡故,从现在起,四川唐门,在江湖上已名存实亡,所以你们是留下,抑或离去,我让你们自己选择!”
  这十余名弟子未等唐秋霞说完,轰然纷纷起立,大声道:“我们要报仇,只要师姑在,弟子等誓死相随,为掌门人复仇。”
  壮烈的语声,显示出每个人内心的激动,这也是她平日待人宽厚,使人不忍相弃的关系。
  而现在,唐秋霞在听完后,脸上微微绽开了一丝凄楚的笑容,她心内终算感到一丝安慰。
  但在刹那间,这丝笑容不见了,变成了满脸阴霾,笼罩着一片寒霜,点点头说:“若各位真愿相随,以后就要听我的话,并且要不畏任何艰苦。”
  “喏!”众弟子轰然相应。
  “好!”唐秋霞的目光再度巡视一周后,沉重地道:“现在各位暂时听从唐辉的派遣,唐辉,你过来。”
  一位年约二十四五岁的剽悍少年,立刻疾步趋近,垂首躬身道:“弟子唐辉听令。”因为他正是“铁面毒神”的首席弟子。
  唐秋霞沉重地道:“现在我发出第一道命令,却包括着许多事,希望在日落之前,完全做好。”
  唐辉肃然道:“弟子全力去办!”
  唐秋霞道:“先派两三个,分头向亲友发出家兄丧讣,其余人请将家兄收殓,就在这广场中埋葬,这些事完毕后,吩咐各人收拾些随身简单行囊,于今晚随我离开!”
  唐辉听完最后一句话之后,不由大愕,抬头问道:“师姑,我们为什么要放弃这片基业?”
  唐秋霞悲沉地道:“要复仇就必须暂时放弃这片庄院,只要能够雪耻复仇,又何愁不能回来?同时你千万嘱咐发丧的同门,对任何人不准泄漏我们离开的消息!”
  唐辉神色益发愕然了,唐家至亲好友不少,要向势力深厚的少林寻仇,更应该向亲友求援,怎么反而要隔离消息,这么措置呢?
  唐秋霞见唐辉紧皱的双眉,似乎已知道他心中的疑窦,轻轻一叹道:“唐辉,你是不懂我此举的深意么?”
  唐辉情不自禁地点点头,唐秋霞凝重地道:“其实我此举是不得已的,凭四川唐门的力量,要向泰山北斗般的少林寻仇,无异是螳螂挡车,鸡卵碰石,就是所有的亲友俱肯伸手,也无法抗衡少林的深厚实力,所以若要复仇,必须自秘行踪,另出奇谋。
  “这样才能使少林无法找到我们,但我们却能随时随地使少林疑神疑鬼,寝食不宁,而且也不会连累别人!”
  经过这番解释,唐辉恍然而悟,连忙躬身道:“师姑果然智慧不凡,但是若杨大侠回来找不到师姑怎么办?”
  提起杨逸尘,唐秋霞悲声长叹道:“他不会回来了,除非我能找到他,唉,现在不是谈他的时候!”
  唐辉应了一声,又问道:“弟子请问目的地是何处?”
  唐秋霞想了片刻,才道:“伏牛山!”
  于是唐辉施礼而退,转身代唐秋霞发出了号令。
  唐秋霞也向后院走去,一进后院,只见银花与平素侍候自己的丫环们早已聚在院门口,含泪迎立。
  望着自些自幼相随的丫环们,再巡视这片经过自己精心布置,自幼居住的闺阁,唐秋霞不禁又潜然泪下。
  于是在伤心中,她吩咐银花遣散了这些丫环,收拾行囊……
  黄昏将近,红日崦嵫之际,唐家庄的广场中,已隆起了一堆新坟,竖直着一块墓碑,那些唐门弟子都显出沉重的哀伤,栅侍着唐秋霞,跪在唐义墓前,默默告别。
  没有人说话,气氛是低沉的,然而在这凄迷的气氛中,却可以领略出每个人的心声:“雪耻复仇,重振唐门。”
  在默祷片刻后,唐秋霞铁青着脸色,作了离开的表示,于是十余名唐门弟子随着她走向庄外,他们离开了唐家庄,开始神秘的复仇流亡。
  名震川中的唐门封闭了。
  大门口落了重锁,广大的庭院,变得寂无一人,只有那一堆新坟,对着落日凄迷的彩霞……
  然而这场悲剧,似乎没有结果,在第二天的下午,满脸风尘的纪昭洵,策骑直奔唐家庄而来。
  他是上少林得知少林掌门留下的消息,急急赶来,可是那位转告他的少林僧却语焉不详,使他一路上费尽猜测,不知母亲与少林掌门为何倏匆匆赶来川中唐门,难道父亲有了消息,或者又有什么要事故发生了?
  此刻,他疾驰来到唐家庄前,飘身下马,正欲上前叫门之时,目光一瞥之下,蓦地愕住了。
  名震川中的唐门怎会落了锁?难道唐门迁移了?
  这种情形使他更想不透是怎么一回事,当然,昨天早晨发生在此地的一切变故,是他无法意料的。
  是以纪昭洵怔怔站着,满腹迷雾,而且有着一份莫名的焦急。
  若唐家庄真的迁移了,岂不等于少林掌门及母亲失去了联络?千里迢迢,徒劳奔波,难道自己再回少林查询消息不成?
  由于怀疑而起好奇,纪昭洵心想何不进去一探。或许可以知道一些来龙去脉,心念中,他身形一长,立刻越墙而人。
  可是当他一人唐家庄,目光至处,顿时大震。
  一堆新坟,赫然人目,一块石碑上,刻着唐公义之墓,名震武林的唐门三十八代掌门人竟然死了,这种情形使纪昭洵大感意外。
  尤其令他奇怪的是唐门弟子在掌门人死后,走得一个不剩,这岂非大乖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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