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侠心》第57/100页
纪昭洵连忙恭恭敬敬的拜了四拜,叫道:“师父……”
甘江钓叟唇角间再度露出一丝笑容,道:“徒儿,为师有四句格言,现在用来做你的处世之心……”
纪昭洵忙道:“但凭师父教训,徒儿无不谨遵!”
甘江钓叟慢悠悠的念道:“长剑挥处寒光起莫将侠心比邪心惩奸除恶务须尽始知武林正气好!”
纪昭洵连忙复诵了一遍,道:“徒儿记下了!”
甘江钓叟面如淡金,挣扎着道:“老朽心事已了,可以……瞑目了……”“瞑目了”三字甫行说完,人已颓然而倒,气息渐微,终于一命呜呼。
纪昭洵大哭失声,虽是相处了不过一个时辰,但师徒之间却有了深厚的感情。
正当痛哭失声之际,忽见两条黑影一晃而至,抬头看时,正是那甘江钓叟的老仆罗晞与慕容筠两人。
罗晞哭得更是伤感动人,直到次日凌晨,方才把甘江钓叟葬在世外桃源般的山坡之下,墓前立了一方巨大的石碑。
墓碑上刻着“先师甘江钓叟罗讳恒山之墓”,下面的署名则是小徒纪昭洵敬立。
当这些事情办完之后,已到了翌日晨间。
老仆罗晞已把茅舍中的杂物料理清楚,此刻只见他手中捧了一把宝剑,递于纪昭洵道:“这是我家家主传下的湛卢宝剑,能够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就请相公收去。”
纪昭洵皱眉道:“先师垂死之前,并未提到什么宝剑,尊驾是跟随先师多年之人,就请你收下此剑,以为拒盗防身之用。”
罗晞老仆道:“不,不要说在下应该把家主遗物交了给你,就算他老人家不曾吩咐,在下也可以依据一般规矩惯例,交你收用!”
纪昭洵知道推辞无用,只好硬行接了过来,细细观察了一遍,双手捧到桌前转了两转,方才小心的佩于腰间。
在晨风料峭之中,那桃源仙境一般的山坡之下,却显得一片冷落,纪昭洵仰望着飘浮的云天,向老仆罗晞问道:“先师已然人士,你……今后做何打算?”
老仆罗晞忍不住双泪交流,道:“老奴受家主大恩,早已发誓长侍终身,如今虽然他已不幸而死,但老奴不愿离开此处,老奴愿意终身居住此间,每日陪伴着家主人的坟墓,直到老死!”
纪昭洵长叹一声道:“前辈志节可风,请受在下一拜!”
说着果真施下礼去。
老仆罗晞大惊道:“这个如何使得,折杀老奴了!”
连忙跪下还了一礼,纪昭洵心事重重不愿久留,于是仍由罗晞驾舟相送,由那山道中驶了出来,直奔桃花渡。
纪昭洵与慕容筠辞别老仆罗明,在桃花渡住了一宿,第二天却联袂向甘心山山下的鹰愁谷奔去,黄昏之后,两人已到鹰愁谷外。
纵目看去,只见鹰愁谷四面皆是高山,山势险峻,步履艰难,鹰愁谷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倒是盗匪集结的一个理想处所。
慕容筠首先收住脚步,道:“慢行……”
原来前面已到谷口外围,神戟魔尊既以此谷做为一统教的总坛,谷外不远势必有布桩设卡之人,再向前走,势必要被发现。
纪昭洵神功大增,豪气凌云,淡淡一笑道:“鹰愁谷已在眼前,咱们何不一鼓作气,就此杀人谷去,把一统教踏成平地,诛除了神戟魔尊……”
慕容筠面色一凛,冷笑道:“甘江钓叟罗老前辈不惜牺牲了自己的性命,把毕生真元内功移注给你,若因而养成了你的傲气,却反而害了你了!”
纪昭洵怔了一怔,面孔红红的道:“在下并没有恃技凌人之心,只不过一时气愤难平,恨不得立刻就把一统教捣毁,把神戟魔尊诛除……”
慕容筠幽幽的嘘了一口气道:“一统教如今已经成了气候,还是小心为是,神戟魔尊不但心性残酷而且诡计多端,不是一个易与的人物……”
微微一顿,又道:“何况,令堂还在他的徒儿娄傲物手中,倘若他用令堂的性命生死加以威协,不知你又该怎么办?”
纪昭洵大是敬佩的道:“姑娘教训的有理,在下的确过于鲁莽了……依姑娘之见,不知咱们应该如何应付眼下之局?”
慕容筠也粉脸泛红道:“教训二字,万不敢当,我不过对你明利弊,接纳与否,仍然是在你自己……”
纪昭洵忙道:“姑娘才智过人,只要有所安排,在下无不言听计从!”
慕容筠苦笑道:“安排两字,我也是不敢当得,如眼下之避,只能随机应变,到哪时说哪时话了……”
眸光瞄了纪昭洵一眼,又道:“眼下至少有一点该做之事,改易容,不要被娄傲物,吕雪庵以及崔九龙等人认出是你!”
纪昭洵皱眉道:“此事说来容易,做着却难,在下别无衣物,更没有足以改变颜容的人皮面具,要怎样改法……”
慕容筠噗嗤一笑道:“我身边随带了一份,不知你是否合身?”
说着由腰间解下了一个白绫小包,把一套男用衣物,及一副人皮面具双手向纪昭洵递了过去。
纪昭洵怀着奇异的心情伸手接过,试着穿戴起来,竟是合身无比,顿时变成一个面色姜黄的中年大汉。
慕容筠噗嗤一笑道:“成了,咱们可以闯上一闯了!”
纪昭洵不觉也有些好笑,与慕容筠缓步而行,迳奔谷口走去。
正行之间,忽听一声断喝,一名青衣劲装,年约五旬左右的持剑大汉,已然捷如飞鸟由数丈外的一株巨树上疾扑而下,大叫道:“来人止步!”
纪昭洵收步一笑道:“这里是鹰愁谷么?”
那持剑大汉上下打量了纪昭洵与慕容筠一眼,道:“你们要问鹰愁谷怎的?”
纪昭洵淡淡的道:“找人!”
那持剑大汉悚动了一下,道:“你们找的是谁?”
纪昭洵忽然大笑道:“一统教主神戟魔尊严那汉子面色大变,道:”你敢直称敝教主当年的名号,如今本教主是神戟天尊!“
纪昭洵淡然一笑,道:“魔尊也好,天尊也好,他在么?”
那汉子困惑不解的道:“且说说你们的来意为何?”
纪昭洵冷笑道:“谅来尊驾不过仅是一名布桩设卡之人,与你又有什么好说的……”
慕容筠连忙赶上几步,笑道:“我们听说贵教主志霸天下,目前正在招兵买马,有意投效摩下……”
那汉子立刻面色一变道:“原来你们是投教来的……”
声调一沉,喝道:“你们可知道投效的规矩?”
纪昭洵笑道:“就因为不懂,才要来找你们教主当面问上一问!”
那汉子冷冷一笑道:“凭你们一般投效之人也想见到教主,那未免太自不量力了,不要说你们,就是本教之中外五堂的堂主,平日也难得见上教主一面……”
目光看看天色,道:“今日天色已晚,你们明天来吧……”
纪昭洵借与那汉子谈话之间,早已把附近情形察看清楚,除开三丈外的两株巨树上各匿藏有一名暗桩之下,就只有那拦住去路之人!
当下暗暗示意慕容筠,侧身一闪,道:“既是如此,打扰了!”
慕容筠是何等聪明之人,见状当下不容迟疑,出手如电,迳向那大汉的前胸数处大穴点去!
那大汉不虞有此,加上慕容筠又出手如电,登时被点中三处大穴,一声未吼,摔于地下!
就在慕容筠出手的同时,纪昭洵以目不接暇之势,一跃三丈,振臂出指,两缕指风利箭一般向树丛中射去!
也是蓬蓬两声,两个大汉同样的摔了下来。
纪昭洵一手挟起一个,飞驰而回,笑向慕容筠道:“第一道暗桩只有这么三块废料,应该怎样处置他们?”
慕容筠眉梢一扬,道:“把他结果子算啦!”
伸手摸出一个白瓷小瓶,在每一大汉身上撒了一撮!
只见那三名穴道被闭的大汉,登时全身一阵抽搐,衣履尽消,眨眼间俱皆化成了一滩清水。
纪昭洵不禁凛然一惊,转头看去,只见慕容筠俏脸上忽然浮起了一层极为怖人的神情,那仿佛是杀了三人之后仍不能满足欲望的一种贪婪表情。
纪昭洵心中吃惊之余,正欲出言询问,却见慕容筠已然神色恢复了正常,略带歉然的一笑道:“手段虽狠,但对付这些狠毒之徒,也并不算过分,大概你总不会忘记令师‘惩奸除恶务须尽’的话吧!
纪昭洵默然颔首道:“姑娘这言有理,咱们是直闯入谷,还是……”慕容筠方欲答言,却听一阵脚步声遥遥传了过来。
纪昭洵视听之力,此刻已较慕容筠强了甚多,侧耳略一倾听,悄声道:“来者只有两人,而且是一男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