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六记 我等你到三十五岁》第2/6页


  老公吻了我一下,没说话,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浮生六记【三】
  一九九九年,坐在南下的火车上,为初次离家而兴奋不已。大学在我心中是辽远而神秘的,仿佛一座圣殿。
  入学后有几天空闲,利用这段时间走遍了全校每一个角落。只在中午和晚上留在宿舍。那时的我自闭而孤僻,不知道怎么应对陌生人,便永远绷着一张脸。
  隐约间听到老公是另外一个班级,也没兴趣去深究,要到半个月后才知道:原来他是二班,因为学校的疏忽而安排在了这个宿舍。
  还记得老公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欠我二十块钱。”
  ※ ※ ※
  因为写这篇文,最近常常在回想。这才发现,原本以为已经遗忘的许多细节,都在头脑中慢慢浮现。
  入学后第三天,电信公司派人来装电话,201的,一百六十块,每人分摊二十,正巧我不在,老公便先替我付了。
  这件事、这句话其实并无深意。若不是今天和老公在一起,绝不会还记得。但是隔了这么久再回头看,倒是让人印象深刻。
  对老公说:“第一次说话就是向我要债,真是现实。”
  可老公已经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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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人异常慢热,与人从陌生到熟悉向来要花费很长时间。而且最不擅长记别人的长相,见过面,心里有个大概印象,下一次见就会发现这个人怎么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曾经对同学抱怨说:“每次见英语老师都觉得她和上次不一样,整个一百变金钢。”
  只是再怎么不擅长,朝夕相对以后,还是轻易就能在心底描绘出老公的一张脸。
  短碎发,脸有点长,有很多痘痘和坑坑洼洼,霰弹枪打过似的。小眼睛,一边双一边单,鼻子不高不低,大嘴大下巴。
  只能说不丑,老公这样评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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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夕相对,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腻在一起。真的是只有“朝”“夕”而已。
  二十四小时,九个小时上班,一个小时坐车,八个小时睡觉,再扣除一些杂七杂八,真正相对的时间不足四个小时,很短。
  聊聊天,看电视,逛街,很快就没了,心中还是幸福得别无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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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视播广告,我侧头看着老公的脸,叹气说:“你就不能学学她,只留青春不留痘。害得我想亲你都找不到一块干净地方。
  老公瞪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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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像我千山独行没人相送,老公到学校报到是同他哥哥一起来的。
  三十岁,胖胖的脸,眉目之间有几分老公的影子。那时没预见老公会是老公,便将他哥哥只当作是同学家人一样处理掉了,没巴结,扼腕不已。
  有一次,正和老公聊天,老公忽然看着我笑了,我问笑什么。他说:“我哥和我说‘你们宿舍那个内蒙的最成熟稳重。’”
  “你怎么说?”
  “我说‘你看人不准,他这个人,幼稚、任性、孩子气、无法无天,七十岁也长不大。’”
  扑上去,我踢我踹我咬!
  ※ ※ ※
  一门语言就是一门艺术,老公的艺术细胞极度欠缺。英语回回不及格,他说:“甘肃学生英语好的没几个,每次英语重修,简直像开老乡会一样。”
  四级考了三次没过,第四次我披挂上阵冒名顶替。风声正紧,被抓个现行。我是从犯不予计较,老公被留校察看,检讨、撤销申请都由我捉刀代笔。
  鉴于长沙比较严,我们转移阵地,去天水考。他的哥哥姐姐都知道他四级没过,但父母不知道。
  在火车上,我问:“我要管你妈妈叫什么?”
  “叫阿姨,你还想叫什么?”
  我撇撇嘴,人家明明是枕边人的说。
  到了楼下,老公的哥哥迎出来,神秘兮兮地说:“我跟妈说你是工作压力大,回来住几天。你这个同学就说是一起来玩的。”
  什么“这个同学”,我是枕边人!
  我们的关系依然保密,于是一对有情人被生生拆散,老公住父母家,我住他哥哥那里。
  给老公发短信,说我想你。听到他哥哥在打电话给老公的姐夫:“你明天来家,别说四级的事。”
  在一旁偷笑,觉得这简直是中国版的谍对谍。
  我们玩地下情,他们玩地下党!
  陌生的环境,没有老公的夜晚,很难熬。十点半入睡,凌晨一点时突然醒过来,然后睁眼到天亮。
  ※ ※ ※
  考完四级出来,看见老公正和一个人寒喧,打发我先回去。
  后来从老公的哥哥那里听说,和老公说话的是高中同学。最好笑的是,两个人都对彼此宣称自己已经过了四级,这次在考场意外遇见,情形之尴尬可想而知。
  真实往往比小说更富有戏剧性。
  不过老公好一点,可以说是我考,他作陪。
  但我没想到的是,除了老公的哥哥姐姐,他对别人都说自己过了四级。
  想想也算了,决定不揭穿,就让他保留这一点小小的虚荣心。
  浮生六记【四】
  昨天老公有饭局,我边看电视边等他,有些困,就躺在沙发闭眼休息。听到有人开门,老公进来坐到身边轻轻叫我。
  我故意不答应,老公低声说一句:“怎么在这里睡?”然后轻手轻脚地抱起我向卧室走。当老公把我放在床上时,我忍不住笑出声,搂住他的腰。老公也笑了,说:“看把你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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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公平日里脏话不离口,“操”“日”“SB”轮着用,有时喜欢听他说脏话,觉得很男人。
  但最喜欢的还是他带一点无奈和责难地对我说“看把你美的”“看把你忙的。”“看把你X的”,这个X老公说出来总是带点鼻音,抑扬顿挫。
  去了天水才发现,原来那里的人都这么说,算是地方特色。心中庆幸没早来,不然喜欢上全天水的人该怎么办?
  ※ ※ ※
  我喜欢看《六人行》,美国的肥皂剧。老公不看,因为有些太曲折的笑料他体会不出来。
  可现实真的也有与电视不谋而合的情景。
  那天去散步,走到一个买旧家的具古董店,很古老的雕花木门,里面许多老旧的东西一一排列着,带着岁月的痕迹。
  角落里有一把椅子,说不上是什么年代,黑沉沉的红色,很古朴。老公弯腰欣赏,忽然低低地喊了我一声。我不明所以,后来还是老公示意,才发现他的裤子竟然撑了起来。
  二十来岁的人了,还能这样不分场合不分时间的自然BQ,真是禽兽!
  我在那把椅子和他的裤子间来回扫了几眼,取笑说:“哇,看来你真的很喜欢这把椅子。”
  老公没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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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抽去他谎称过四级那一节,我把写的东西给老公看。他看了,然后带点疑惑地问:“怎么给人感觉有点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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