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闲记》第221/239页
晚膳前沈妈妈和惜竹回府,洗漱了一番,便过来给卫临潇回话。
“果真是皇家的婚娶,真真的十里红妆,场面热闹又壮观,妈妈我也是活了半世的人了,还真是没有见过。”
大皇子乃是圣上长子,陶晨芙又是宰相之女,如此盛景,也不足为奇,卫临潇笑问:“可见到陶小姐了?”
“见到了,”沈妈妈回道,“奴婢去给陶小姐问好时,我们府上的大少奶奶也在,正和陶小姐说着体已话儿呢,奶奶送的东西,陶小姐也很喜欢,还让奴婢给奶奶带话,得闲了再请奶奶去絮话。”
说着,拿了陶晨芙赏给她的一个碧玉镯子,“奶奶您看,这是陶家小姐赏奴婢的,要说奴婢跟着奶奶,什么样的好东西也都见过,可这镯子多好且不说,但是奴婢一个下人,能得这样的好东西,真真是福气呢,何况这可是未来的王妃赏的。”
萧子兄大婚,已择府另据,封了楚王。如今的楚王府,倒是离卫临潇住的地方不远。
卫临潇便接过那镯子也观赏了一番,赞道:“确实是难得的好玉。”
沈妈妈这才接着道:“大少奶奶也问了奶奶好,还说过几日来看奶奶呢。”
说了半响的话,卫临潇用了晚膳,便去歇下了,到了半夜,张掖才回来,满身的酒气,丫鬟们点了灯,上了醒酒汤,又服侍张掖洗漱了一番,这才退了出去。
卫临潇被吵醒,索性披了外衣依在床头等他。等张掖洗漱完了,还有淡淡的酒气,就见他微眯着眼,看着卫临潇笑:“吵醒你了吧?”
第一百五十五章节 临产(上)
卫临潇往床里挪了挪,给张掖让出位置,一连掀了被子让他进来,一边摇着头笑道:“可是闹的历害?看你倒是喝了不少酒。”
“我身上还凉着,等会儿再上床,”张掖只在床沿上坐了,帮她掖了掖被子,“也没怎么闹,毕竟碍着子元的皇子身份,都不能太过放肆,可我今日帮他挡了不少的酒,我们成婚那一日,因着他在,我也没有多喝,要不然,那天能不能洞房都很难说。”
卫临潇见他笑笑的,舌头还打着卷,两眼朦朦,显是还没太清醒,却又兴趣极浓的样子。和他平日的不苟言笑极是不同,两只眼睛深深的注视着她。
大概是外面还下着大雪,张掖的头发竟有些湿,虽然屋里极暖,却也怕他这样只穿着中衣坐着受了凉,因此柔声道:“就是想说话,也坐到床上来说吧,别冻着了。”
张掖看着她依旧笑,眼光片刻也不离,默了半刻,方上了床,又在被子里捂了会儿,这才伸手拥着她,叹息道:“临潇,你可曾后悔跟了我?”
这是什么话?他又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后悔过吗?亦或是,如果当初有别的选择,她可以嫁给别人,现在她会不会后悔?
卫临潇摇了摇头。
这一路走来,慢慢的,他在她的心里已经生了根,或者这并不是爱,只是两个人的相濡以沫,生出了一份难以割舍的东西,这并非是她的本意,亦或也不是他的。何况,他们渐渐习惯了彼此的相伴,放下了心防,还有她肚里的孩子,是他和她的,他们的。
张掖拥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下巴蹭着她的额头,半响方道:“其实,当初,我知道……只是这世上别的我都可以不争不取,惟有你不能。就是圣上的赐婚,也是我慢慢经营的结果。临潇,这一生一世,惟愿有你在身侧,有我们的孩子于膝边。那些让你觉得不快乐的都过去了,以后,我会让你开开心心生活一辈子,把我放进你的心里,好不好?”
当初,他不是不知道萧子元对临潇的那份心思的。可惜子元的身份在那里,且那时候的卫家又是那样的处境。子元便是有心,也无力改变。子元看临潇的眼神,张掖何其熟悉,他怎么可能不懂得不明白?可他惟有装着什么也不知道,因为,临潇是他要的妻子,早在很久以前,那时候她不过是个不足十岁的小丫头吧,她便象惊鸿般印刻在了自己的心里。
所以后来他才利用圣上对付卫侯的心思,成全了自己。
他不是不知道这样的婚姻,很可能会让他失了她的心。可是,他愿意冒险,他相信只要她在他的身边,总有一天,她会把她的心也交付给自己,象她在自己的心中一样,让他也驻进她的心里。
从开始时她平淡相对的背后深藏着的戒备,到后来慢慢的试着接纳,再到现在的信任,甚至有时候她对他不自觉间流露出来的温柔体恤和关心,他都看在眼里。他知道,离他们完全的拥有对方的日子已经不远。
“好不好?”
张掖再次柔声问道。
卫临潇心中百转千回,把脸埋在他的胸前,与他十指紧扣,低声道:“好。”
天和十九年的春天,四月,卫临潇即将生产,临产那几日,张掖不知在忙什么,连着四日没有回家,只在第二日遣了任生回来禀报了一声,说是大人这几日有特别差遣,大概过几日回来,别的话一概没有。
卫临潇见问不出什么来,只拿了换洗的衣衫,叫任生带过去,又嘱咐他告诉大人静心忙着公事,不必担心她。任生得令去了,接下来几日,便是任生也没了身影。
过了年,圣上的身体已越发不济,满朝各种流言充斥,正是紧张的时候,这会儿张掖不归,并且又没有解释个具体的原因,着实叫卫临潇担心,想了一日,终是忍不住,第二日一早便遣惜竹去了公主府,借着她要生产,请临尘过来说话。谁知惜竹回来后,却是紫瑞跟了过来,见卫临潇大着肚子,因着足月,人已极显笨拙,坐在那里微微向后倚背着迎枕,听说紫瑞来了,正要下了床塌来迎,就见紫瑞笑着进了屋:“姐姐还是坐着,我又不是外人。”
卫临潇便依言坐了回去,笑着对紫瑞道:“那我就不起来了,我这会动动都要费点劲儿,这笨拙的样子,倒叫你见笑了。”
“瞧姐姐说的,”紫瑞在她对面坐了,一脸的羡慕,“就这几天便要生了吧?我原是这两日便要过来看顾姐姐的,只是府里又离不开,刚好今儿惜竹过去,我便趁着这机会过来看看。”
边说,边看了正在沏茶的惜竹一眼,惜竹知意,沏好茶,便退了出去。
卫临潇便正了神情,问道:“临尘忙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