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女神探》第134/199页


  穆铭动了手,并且很快便有暴露的嫌疑。
  而保住向家的地位便也是在帮自己的儿子铺就锦绣前程,所以已经以身犯险的穆铭为了粉碎逸王一党放出的有关向家和向桓的流言蜚语,宁愿牺牲自己的一世英名,自尽而亡。
  人只有死了,在生前留下的话才让人无法反驳,唯有相信。
  “在他临死之前,我将这件事情的真相告诉了他,并向他表明而来自己的身份。”云宣有些失望地道,“可纵然如此,他也不愿告诉我当年我父亲的死是否如师父所推测的那般,更不愿为做南罗旧案的证人,依然平静赴死了。”
  苏蔷微微一愣,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么说,他也知道其中一二?”
  “大抵是都知道的吧。”云宣几不可察地微蹙了蹙眉,“他早就察觉到向家有除去他的意思,但却还是按着他们的意思知法犯法,因为他希望他们能留他的儿女一条性命。至于向卉的磨镜之好,他也是知道的,他之说以要如此大费周章地除掉金不离,一是因为她是睿王府的人,二是因为他觉得如果向卉误以为金不离其实也与男子纠缠不清而欺瞒了她,那她便会在伤心之下改掉喜欢女色的怪癖。”
  苏蔷恍然大悟。
  原来在这件案子里,最大的赢家便是穆铭了。
  他是个心智无双的人,却愿意为了自己的一双儿女掩下锋芒设局赴死,怎能说父爱不如山。
  可正因他默默的一意孤行,即便在他死后,他的亲生骨肉都会怨恨他,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苏蔷知道,痛失这次机会,云宣定然十分失望,问道:“他拒绝了你的提议,难道不怕你告诉向桓和向卉真相吗?”
  毕竟他最担心的是向桓的前途,倘若他和向家决裂,那他只怕以后会前途多舛。
  “他不认为我会那么做,因为我没有证据,更重要的是,向桓是个人才,决不能送到逸王那一边。”云宣感叹着,似乎在提及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或是可怕的人,“他能看得懂人心。”


第160章 烟花迟暮(一)梅岭
  后来, 苏蔷才听云宣提起,其实在欧阳慕出事之后,他的父亲欧阳默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京城。他应该也是听说了此事可能与向家有关,所以几经周折后求助了逸王的人, 而苏复便是在那时开始参与这件案子的。
  虽然元歆逐渐因急功近利与自作主张在逸王洛长策面前失了信任,但苏复却显然比他更胜一筹,更不容易对付。自他到了轻衣司后, 那里便风波不断, 据说他总是独断专行,轻而易举地便能惹了众怒, 与众人皆格格不入,即便对与自己同属逸王账下的肖子卿也不留有情面, 所以在那里人缘极差, 但奈何他似乎本事通天, 行事虽然不合常理, 但结果却让人寻不到一点错处, 所以即便是云宣, 也不得不对他戒备几分。
  而且他果然毫不避讳地来明镜局来探望了她几次, 只是她每次都不曾路面, 所以也有数月都不曾见到他, 但虽然没有人当面提及过此事, 但她也知道宫里已经流传了有关他与她之间吗的流言,只是好在她处理得还算妥当,再加上有云宣在暗中相助, 那些流言才不至于太过分。
  莫说轻衣司,即便是整个大周宫城,那个冬日都不甚平静。
  首先,是睿王大婚,朝野轰动,就连一向都对洛长念并不上心的皇上也亲自下旨来年减赋三分以普天同庆,而这桩婚事自然更坚定了向家拥护太子的立场,以至朝堂上的诸多势力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发生了变化,一时间暗潮涌动,让人应付不暇。
  随后,前太子妃即将重回宫中的消息也在宫城不胫而走,据说是那些日子里,太子将皇帝交代的几件差事都办得十分妥帖,所以龙颜大悦,对他的婚事也不再那么苛刻了。
  而在接近年关时,轻衣司查处了凉州城府尹趁着民间大旱而贪赃枉法一案,结果在抄那府尹的家时找到了他向肖家送金上千两的账本,虽然在回京途中,凉州府尹饮毒身亡,那些证据也被不知什么人用一把火焚烧殆尽,但逸王指使肖家在私下敛财的消息还是被传得满天飞,自然也上达天听了。
  虽然并无凭据,皇帝也下旨杀了几个散播谣言的宫人,但他心中对他那个一向以大局为重的二儿子生了几分不满,毕竟借着百姓疾苦而中饱私囊的事太容易引起民怨。
  后来,洛长策为自证清白,亡羊补牢地将家中金库中的大半都捐了出来,还以此为借口主动请了户部去逸王府稽核他的家产,虽然若是他真的有心私藏钱财,户部也不可能查出任何问题,但他如此高调行事,反而让有意想要借此机会弹劾他的人不好再轻易开口,所以也算是躲过了此劫。
  在风云诡谲中,转眼间便到了年关。
  那个冬日经常下雪,难得有几日晴朗的时候,听说百花苑梅岭的梅花开得正好,因着王子衿的提议,苏蔷她们借着午后的清闲去了一趟百花苑,但却不想在离梅岭不远的地方竟碰上了许诺和柳如诗。
  比之上次在万福宫时,她似乎发福了一些,皮肤白皙面色红润,举止也颇有几□□为主子的气势与威严,看起来似乎天生便是个有福气的大家闺秀一般,分毫不见当初她在浣衣局做宫女时的怨气与卑微。
  她与柳贵妃携手同行,两人有说有笑,看起来关系十分亲密,一如宫中所传的那般。
  虽然还未看到梅花,但苏蔷她们垂首立在通往梅岭的必经之路上,等她们一行人先行过去再准备离开。
  不料柳贵妃却瞧见了她,笑吟吟地拉着许诺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哟,这不是苏蔷吗,本宫记得,她应该是妹妹的故人,是吗?”
  并未留意到她的许诺毫不掩饰眉目间的不虞,勉强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姐姐真是好记性。”
  “苏蔷也是要梅岭吗?那当真是巧了,不如一同去吧,你与妹妹应该也多日不见了,也好叙叙旧,”柳贵妃将目光转向苏蔷,盈盈一笑,似乎全然不记得她们之间因织宁而生出的仇怨一般,“再说,本宫从未去过琉璃别宫,妹妹她又说她离开太久,将那里的事大多都忘了,不如你来讲给本宫听听,毕竟明天夏天咱们就要过去了……”
  说着,她似是着了凉一般,捂着嘴打了个喷嚏。
  她的贴身宫女北药见状,连忙上前替她裹了裹披在肩上的上好狐裘,劝道:“娘娘既然身子不适,还是莫要在外面待得太久了,否则若是得了风寒,可就麻烦了。”
  柳如诗似是听进了她的话,面露为难:“可本宫已经约好与妹妹一同赏梅,岂能出尔反尔?”
  “娘娘言出必行,岂是无信之人?娘娘已经来赴了约,只是身子抱恙,不得不先回去而已,这梅岭的梅花一时半刻是不会凋零的,过几日娘娘身子好了,再与许妃娘娘相约便是。”北药轻声细语地劝她道,“再说,还有苏姑姑在这里陪着许妃娘娘呢。”
  柳贵妃听了她的话,转眸问许诺道:“妹妹当真不介意?”
  许诺自是不好直言心中不悦,只好道:“姐姐若是不适,那今日我们便先回去吧,赏梅之事以后再来也不迟……”
  “妹妹如此善解人意,本宫怎好坏了你的好兴致?”柳贵妃劝她道,“既然苏蔷恰好在这里,让她陪你过去便是了,毕竟你们也许久不见,也好说说话。”
  余光瞥了一眼垂首不语的苏蔷后,许诺微微蹙眉,似乎并不情愿,看向柳贵妃的眸中好像更多的是意外与惊讶,但在她开口前,柳贵妃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掌,眸光似另有深意般,她这才勉为其难地微一颔首:“既然如此,那姐姐便先回去吧,我与苏蔷随后四下走走。”
  众人送走柳贵妃后,许诺便瞧了一眼苏蔷,冷声吩咐众人道:“你们都在外面等着,只让苏蔷一人陪我进来。”
  进了梅岭,只见朵朵红梅迎风傲雪,的确是难得的美景,但只可惜无论是许诺还是苏蔷,都无心于欣赏眼前的景色。
  梅林深处,一直在前方默然而行的许诺突然顿下了脚步,跟在她身后不远处的苏蔷也随之停了下来,仍是一言不发。
  “我听说,你一直都在暗中调查织宁的事,”许诺缓缓回过了身子,看向她的目光疏离而冷漠,“你都知道些什么?”
  苏蔷声音冷静,淡然道:“无论我知道什么,于许妃娘娘而言都不重要,于我和织宁而言才重要。”
  许诺的眸底似是掠过一丝恨意:“你究竟想要怎样?无论如何,织宁她已经死了,就算你再是不甘,她于你我而言都再无任何用处,为何你仍会心心念念地忘不了她?如今我已经是这宫中最得宠的人,只要你愿意跟着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你实现,你是个聪明人,难道这样不更好吗?”
  苏蔷抬眼看向她,摇了摇头,虽然不徐不疾却毫不迟疑,简单而利落地答道:“不好。”
  似是想要回避她灼灼的目光一般,许诺转了头,抬眼望向眼前那一棵梅树上的簇簇梅花,沉默了许久,再开口时,语气中多了几分不同寻常的阴冷:“好,既然你不仁,那便不要怪我不义。”
  待苏蔷察觉到她今日的举止异于往常时,已经看到许诺突然猛然抬手,将什么东西刺入了腹中,并发出了闷地一声痛哼。
  她惊讶地向前快走几步,绕到了许诺的跟前,才看到她将一把剪刀刺入了小腹的位置,已经有鲜血从那里缓缓地流了出来,滴落在了地上,片刻间便将厚厚的雪地染成了殷红的一片,刺目非常。
  连忙扶住了摇摇欲倒的许诺,她惊疑地脱口问道:“你,你这是做什么……”
  虽然如此问着,但她如何不知道许诺以伤害自己为代价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将意图谋杀主子的罪名嫁祸给她,然后害她丢掉性命。
  而且虽然情况紧急,她也看得十分清楚,许诺小腹上插着的那把剪刀的确便是自己的。
  那把剪刀的把柄上有一个圆形的豁口,一看便让她认了出来,而且她前天还刚刚用过,它此时本应该待在明镜局青镜院她和李大衡的房间中。
  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许诺为了除掉她这个眼中钉,竟然会用这种手段。
  而且,虽然她很快便明白了她的意图,但却无路可退。
  外面那么多人都看到她单独陪着许妃娘娘进了梅岭,若是许妃出了事,即便那把剪刀不是她的,那她也难辞其咎。
  在她的怀中,许诺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骇人而又得意的冷笑:“苏蔷,你不是一向都很聪明吗?现在呢?”


第161章 烟花迟暮(二)梅枝
  苏蔷坐在雪地中, 抱着已经瘫软在地的许诺,仔细察看着她的伤势。
  虽然确实用了力气,但许诺刺她自己的那一剪子并不算深,可不知为何, 她似是十分痛苦,刚开始时并不明显,但在她说完那句话后便开始一直捂着小腹喊痛。
  当在看到她的下衣似也有鲜血流出时, 苏蔷终于明白了什么事。
  “来人啊, 快来人!”
  她一边高声向外喊着人,一边试图让许诺坐在她的身上, 以防她的身子碰到地上的冷雪。
  “你还敢喊人?”痛得额头冒着冷汗的许诺虽然还有意识,但已经毫无力气, 只能随她摆布, 可仍不忘气若游丝地道, “若是有人来了, 那你离死期便不远了, 你该不会不知道吧?莫不是, 莫不是你这么快便想到了应对之策?”
  苏蔷并不理会她的冷嘲热讽, 只是痛心道:“在将那把剪刀刺进去前, 你还有着身孕, 你应该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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