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女神探》第98/199页



第118章 萍水相逢(二)下山
  临下山前, 他们相依偎着一起远眺离小北山山脚下并不太远的一片农舍。
  已近午时,村落的上空飘着袅袅炊烟,在明晃晃的阳光下透着与世隔绝的安宁。
  恍惚中,她似是想起了自己站在琉璃别宫的藏书阁前远眺整个别宫时的情景。
  那时织宁总是觉得那里的日子过得太清苦, 盼着能有大人物惦记一下穷困潦倒的别宫,好让她能吃上一顿肉,可如今看来, 与晋安城的宫城相比起来, 琉璃似乎真的算是世外桃源了。
  见她的眸底又掠过一丝哀伤,云宣心中一叹, 轻轻揽过她的肩膀,让她靠在了自己的怀里。
  听着他的心跳声, 虽然悲伤犹在, 但她却觉得自己已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现实了。
  自织宁去世之后, 许是因着怕她伤心, 无人在她面前提起过此事, 她亦以忙碌来掩下心中的诸多猜测与胡思乱想, 但在与已与自己天人相隔的织宁重逢之后, 在此时此刻, 她觉得她应该开始自己的谋划了。
  “许诺如何了?”
  那日清晨是她们两人一同去的白瑜宫, 但结局却天差地别, 一个险些死无葬身之地,一个却一跃枝头做凤凰。
  云宣似乎并不意外她会有此一问,平静道:“已被册封为妃, 皇上赐了万福宫给她,离皇上的乾坤宫比柳贵妃的白瑜宫还要近些。”
  这应该也是理所当然的结果,毕竟许诺的容貌的确出众,而且她极重视保养,即便在浣衣局时也只有双手看起来粗糙些而已。
  正如她自己所言,她只是缺少一个机会而已。
  如今她终于得偿所愿,那日清晨发生的事情看起来似乎只是一场各有天命的意外,可苏蔷却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这只是个偶然的巧合。
  云宣默了一默后道:“我原本打算先替你调查一番,但左思右想后还是觉得你也许更愿意自己解决这件事。”
  苏蔷很感激他未自作主张,语气虽然轻柔,但却透着几分令人毋庸置疑的坚决:“织宁以往总说我有几分旁人没有的小聪明,所以我定会以她总引以为豪的小聪明替她报仇雪恨。”
  他以更紧的拥抱支持着她的决定,将所有的忧心都藏在了心底。
  过了约有一刻钟的时间,她先行打破了沉默,离开了他的怀抱,问道:“时候不早了,阿宣,你该带我去谢一谢那位扫墓人了吧?”
  他微然一笑:“你猜到了?”
  “这里显然经常会有人前来此打扫,但此处离晋安城并不近,你身为轻衣司都统又分身乏术,不太可能对这里照顾周全,”她将眸光投向不远处的那一片农舍,感激道,“所以,经常来此丧扫墓的人应该就住在这里附近吧。”
  “没错,你我如今所看到的村庄是长德郡的刘家村,我师父便隐居在此,化名为于桑。”他的神色稍稍肃了一肃,眸底情绪万千,道,“今日时光难得,我想在离我父亲最近的地方将我的身世说给你听。这件事关乎二十多年的一桩旧案,牵扯到一些位高权重的朝堂命官,如今甚至还会影响到夺嫡之争,牵连甚广,我不愿再瞒着你。待你知道所有内情后,我们再去拜会师父。”
  苏蔷虽听说过有关他身世的一些传言,但也仅止于他是个自小便流落京城的孤儿而已,所以未免他又回想起伤心往事,她一直未曾问及过他的过往,如今听他主动提及,而且似乎并非寻常小事,心下一紧,凝神去听。
  扶着她就地坐在一块石头上,他徐徐开口道:“其实,我父亲名叫云景,他尚在人世时曾也是向家军的一员,与我义父云枕山、师父桑榆是结义兄弟。”
  只这一句话,便让苏蔷大为惊讶。
  她曾听说过云宣原本不姓云,而是在拜户部尚书云枕山为义父之后才随他改姓为云,他因此还曾背上为攀附权贵而连祖宗都敢忘的骂名,但原来他只不过是改成了本来的姓氏而已。
  可既然他亦然出身将门世家,若人生并无太大的波折,本不该在小小年纪便孤身一人沦落街头,其中的隐情定然包藏着天大的秘密。
  至少在现在,他的身世应该还不能随便为人所知,所以他这一路才小心谨慎,只走人烟罕至的偏僻小道吧。
  周围似乎连鸟鸣声都听不到了,安静得厉害,云宣正要接着说下去,却突然在抬眼间看到西南的湛蓝天空下有几只飞鸟形状的大红风筝随风飘荡,好像不知为何已经断了线。
  苏蔷意识到他的异常,问道:“怎么了?”
  云宣蹙眉道:“是轻衣司的紧急暗令,看方向应该是长德郡附近,但我并不记得轻衣司最近在那里有什么任务。”
  苏蔷明白,他的最后一句话才是让他不得不心生警惕的关键。
  既然是紧急暗令,应该是出了什么意外,她明白他的苦衷,思酌片刻后道:“若你不放心,还是去瞧一瞧吧。”
  他虽也有此意,但仍有迟疑:“不知此去是否会有凶险……”
  “我可不打算与你同去,”苏蔷打断了他的话,道,“我还要去拜见师父,谢谢他替我照顾织宁,也要听他讲一讲你小时候的事。”
  他不能将自己带在身边去处理公务,不仅是因为长德郡情况不明,还因为她身为宫城女官,若与他同时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着实不妥。
  “那我先将你送到师父那里,等事情一办完就过去见你。”他微一蹙眉,沉吟道,“不过,倘若情况紧急,我又无法及时回来接你……”
  她接着道:“那我便一个人先回晋安城吧。”
  他摇了摇头:“不可,路途遥远,我岂放心能让你一人回京?若我不能及时回来,你便安心住在师父家中即可。”
  苏蔷有些迟疑:“可睿王那里……”
  云宣安抚她道:“放心,睿王那里我自会处理,想来殿下他也不愿你一人冒险回去。”
  她微一颔首,眸光投向山下:“既然如此,那你便早去早回吧,若那位姑娘恰好是刘家庄的人,我与她一道过去便是,你不必再送我了。”
  云宣循着她的目光望去,见一个女子正从山脚往上而来,动作十分利落,似乎对这里的地形非常熟悉,应该不过两刻钟便能到达这里。
  那女子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可即便一路都东张西望,脚下的速度却并不慢,果然在两刻钟左右就到了他们的几丈之外。
  她约是二八年岁,身姿婀娜长相秀丽,算是个让人一眼难忘的美人儿,因着一直专心致志地低头以眸光搜寻脚下的山路,直到他们近在眼前,她也未能发觉他们的存在。
  云宣干咳了一声试图提醒她,却显然将没有料到荒凉的小北山此时竟然有人的她给惊了一跳。
  他对她微然一笑,寒暄道:“刘颖姑娘,许久不见,你又上山替于伯采药吗?”
  惊魂未定的刘颖待看清了他,不由松了一口气。皓齿轻启,眸中尽是惊喜:“原来是云公子,你可是许久都不曾回来了,怎么不去我家中坐坐?”
  说话间,她以余光迅速扫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苏蔷,秀眉微蹙了一蹙,但很快便又将目光转向了云宣。
  “近日诸事繁多,是以的确多日不来了,”他礼貌地道,“我刚到,还不曾去拜见于伯,还要多谢姑娘这些日子帮我照料他老人家。”
  “于伯年岁大了,都是邻里乡亲,我这么做也是应该的,公子无需与我客气。”话虽如此,她却似乎欲言又止,愁上眉头,“只不过于伯的脾性似乎有时阴晴不定,有些事无论我如何劝说都不肯听……”
  听她话中有话,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师父出了什么意外,急忙问道:“刘姑娘此话何意,难道于伯他出了什么事?”
  一旁默然不言的苏蔷也是不由心下一紧。
  “不,不,于伯一切安好,只是……”她轻叹了一声,似乎并不愿让他为难一般不想告知实情,但在扭捏了片刻后终究还是道,“算了,也许于伯很快便会改变心意,等云公子见了他后自然便知晓了,还望公子能劝一劝他老人家,毕竟医者仁心,见伤者而不救着实不太妥当。”
  虽然她的话依然说得含糊不清,但听到师父本人安好,云宣想来大抵还是他依着心情为人医病的事,放下心来后也不再多问,对她道:“我方才想起家中尚有有些事需要处理,此次便不能去探望于伯他老人家了,不过,我想请刘姑娘替我将我身边的这位苏姑娘带到于伯家中小住几日。”
  听说他不再去刘家庄,刘颖的眸中掠过一丝失落,又将目光转向了苏蔷,上下打量着她,对她勉强一笑,道:“这位姐姐我从未见公子带来过,可是公子府上的婢子吗?”
  “她是我的未婚妻子,”云宣拉过苏蔷的手,虽然话是对刘颖说的,但含笑的目光却一直对着苏蔷,“于伯第一次见她,定然会欣喜非常,说不定一高兴便会替刘姑娘解开烦忧。”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两天在练习一种据说后期会手速超快的输入法,但现在打字简直龟速,所以不和你们多说了……下章可能到后半夜才能发出来,小天使们晚安哦。


第119章 萍水相逢 (三)伤者
  将云宣送走后, 心有不悦的刘颖对她极力和善地道:“我昨日上山替于伯采药,曾在这里救下一个不小心从山上跌落下来的人,他昏睡了一夜,今日清晨才醒过来, 说是有件对他至关重要的东西落在了这里,所以我才来帮他找一找,而且他非要见到那东西后才肯让人医病, 所以我此时实在不能立刻陪姐姐去找于伯, 如若姐姐等不及,不如你先行一步吧。”
  虽然云宣刚走她便要对自己下了逐客令, 但苏蔷见她不仅昨日刚救下一个人,而且还对那人的失物十分尽心, 心想她虽对自己有些敌意, 但却终究还是一个善良的人, 也值得自己去帮一帮, 便道:“我先来无事, 可以帮妹妹一同找, 之后你我二人再一起回去, 如何?”
  刘颖对她主动的提议并不十分感激, 迟疑了片刻后还是拒绝道:“算了, 我还是不妨碍姐姐去见于伯了吧。”
  “我第一次来这里, 地形不熟,即便先行一步也未必会比刘妹妹先到刘家庄,”以为她是因为自己与云宣的关系而对她抱有成见, 苏蔷劝道,“再说,这小北山说小也不算小,若是妹妹一人来找岂非大海捞针吗?更何况,刘妹妹也说了那人必须要见到他的失物被找回后才肯就医,万一他的病情收到影响可该如何是好?”
  刘颖似乎被她的话打动了,又思量了片刻后道:“姐姐所言也对,那便麻烦你了。”
  听刘颖说,那人丢失的是一个如巴掌大小的黑色锦囊,上面绣着两朵梅花,里面放着以梅花制成的香粉,可以散发出梅花的清香来。
  苏蔷本来建议她们分开行动,但刘颖以因她不熟悉山中状况而担忧她的安危而拒绝了,所以最后两人还是凑到一起结伴而行了。
  不过两刻钟左右的时间,在苏蔷仔细地问了她发现那人的地方后,她们在那个山谷中循着血迹找到了他曾躺过的山洞,并在里面找到了她所说的黑色锦囊。
  刘颖在从苏蔷手中接过那个果然散着淡淡清香的锦囊时兴奋非常,但她在发现那锦囊被浸透了鲜血时又立刻尖叫着丢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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