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藏不露》第92/113页


  宋广渊说:“我自知亏欠你。你假如觉得不满,也该冲着我来,为何要去对付你三妹?”
  宋老夫人插话说:“宋初昭是不是她三妹,你心里有数!”
  宋广渊语气严肃道:“母亲,您怎可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
  宋老夫人失望道:“好啊,如今你也来凶我?”
  宋广渊不想理她,吐出口气,说:“二娘,你既觉得她比你好,我也可以带你去边关,你要去吗?”
  宋诗闻立即摇头,宋老夫人更是激动,她尖声道:“去边关?那诗闻岂不是成了粗蛮女子?我将她教得那么好,不是为了让她去边关!她是京城的大家闺秀!”
  宋广渊瞥了老夫人一眼,又看向宋诗闻,问道:“你是何意见?”
  宋诗闻摇头:“我不要!”
  宋广渊说:“所以,你不是觉得她在边关好,只是因为她比你强了些,所以你觉得不公平。可是二娘,天底下没有人可以好处全占的,你自然也不可以。三娘比你厉害的地方,是她凭本事自己学来的,你光靠这些后宅里见不得人的把戏,能有什么用?能叫别人服气吗?能叫自己变得厉害吗?徒显得丑陋卑鄙罢了。何况,你学什么不好?竟去信些邪门歪道。我说过,我宋家的人,绝对不能迷信鬼神之说!究竟是谁在你身边蛊惑的你?!”
  宋广渊说到后面,带了点军营里训话的气势,语气不由严厉起来,宋诗闻被他吓住,恐惧地缩向后方。
  宋老夫人气得打他:“你这是做什么!吓起自己女儿来了!”
  宋广渊不为所动,只说:“从今日起,你留在家中好好反省,我会看着你。我已向陛下请旨,这段时日都会留在京城。母亲,夜已深,您也早点回,我送您回去休息。”
  宋广渊真是怕极了这老夫人又在宋诗闻耳边教唆,他盯着老夫人出了房门,才跟着离开。离去时叫上了宋诗闻随身侍奉的婢女,让对方去自己书房问话。
  他非打听出来,究竟是谁让宋诗闻泥足深陷,竟信起了鬼怪。
  第二日大早,顾府敲敲打打的,送了好些聘礼过来。一成排的箱子堆在宋府的路上,差点走不过道。
  宋初昭是被仆人说话的声音给吵醒的。宋家的下人完全被那阵仗给震住,干活的时候也停不住嘴。
  宋初昭得知事情,立马爬起来,跑进院子想看热闹。
  宋初昭本想查看一下聘礼里都有些什么东西,无奈箱子各个都封锁得严实,根本打不开。提了一下,发现东西很沉。凭顾夫人谨慎的个性,钥匙应该会亲手交到贺菀那里。
  宋初昭转了一圈,觉得满地箱子十分无趣,又回去了。
  她逛到自己院子附近时候,发现宋诗闻竟然站在凉亭的柱子后头,在朝着他们的院落张望。
  宋诗闻的模样算不上多鬼祟,可也属实奇怪。宋初昭故意放缓脚步,小心靠近,拍了下对方的肩膀。
  宋诗闻没有防备,惊慌失措地一跳,回过头看见是她,脸色更是煞白。
  宋初昭见状无奈道:“宋二娘,你不会还觉得我是鬼吧?你也该清醒清醒了,你找的那位先生,她自己都不信这世上有鬼。你被人骗了。”
  宋诗闻不语。
  宋初昭见她只盯着自己却不说话,没什么耐心,摇了摇头,不再搭理。岂料宋诗闻突然冒出一句:“祖母最疼爱的是我,我还有祖母疼我!”
  宋初昭停下脚步,一脸莫名其妙:“我也没想同你抢你祖母的宠爱啊。”
  宋诗闻说:“你……你分明什么都想和我抢。”
  宋初昭干脆走回来,说:“来,你说清楚,我抢你什么了?什么东西本是你的?”
  宋诗闻语速极快,像是自言自语:“家中大小事务,都是祖母在管。你不要以为你受顾家喜欢,就可以得意忘形。你的嫁妆,还得要祖母给你安排。她说了,她什么好东西都不会给你……”
  宋初昭把自己的衣袖往上撸了一把,好笑道:“你若不说,我还真不想跟你抢,可你既然提了,我偏偏要争个高下。我娘嫁进宋府的时候,可是带了不少嫁妆,宋老夫人若是真做得出昧下媳妇嫁妆纳为己用的事,我还真得佩服她呢!”
  宋诗闻气道:“你――”
  “昭昭!”
  宋诗闻尚未来得及放什么狠话,一道警告似的声音先行横插进来。
  宋初昭转头,才发现宋广渊与贺菀来了。二人站在门后,脸色皆是不佳,不知听了多少。
  宋广渊的视线在两人脸上流转,模样很是无奈,又透着失望。
  宋诗闻想跑,被宋广渊搭住了肩膀。
  贺菀说:“昭昭,你与我过来。”
  宋初昭见她表情,就觉得要糟,不服气道:“娘,你以前不会这样不公平的!”
  “你过来!”贺菀放缓了语气,重新说,“我又不是要罚你,到我房里来。”
  宋初昭大不情愿,但见宋广渊不阻拦,只能认命地跟着贺菀过去。
  进了房间,宋初昭把房门合上,磨蹭在门口边缘,不愿意过去。片刻后,就听贺菀道:“我原先还以为你已经长大了,没想到你还是这么不成熟。”
  宋初昭气说:“我再过个二十年我依旧不成熟!宋老夫人不喜欢我,宋二娘不喜欢我,爹平日就是忙,我最亲近的是您,结果娘你也不帮我!我心里不高兴,都没拿她怎么,不过是与她呛声两句,这也有错吗?”
  贺菀定睛看着她,片刻后说:“你真想知道?”
  “我想啊!”宋初昭说,“这宋府简直奇奇怪怪,娘你回来之后,也变得奇……”
  贺菀说:“因为你的确不是宋家人啊。”
  宋初昭后面的话全被噎住了,由于震撼半晌回不过神来。
  贺菀只平静地看着她。
  宋初昭脑内不断回荡着那句话,可是却突然不懂得它的意思了。
  “娘?”
  贺菀似要打破她的幻想,一字一句道:“你确实不是宋家人,你何必与她们争?她们是否喜欢你,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宋初昭顿时手无足措,又不知该说什么。
  贺菀见她这般,于心不忍,她坐在床边,朝女儿招了招手,说:“你过来。”
  宋初昭不动。
  贺菀:“过来。”
  宋初昭拖沓着脚步,一步步走近。
  贺菀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握住了她的手,问道:“冷静些了吗?”
  宋初昭低垂着头不说话,眼睛慢慢湿润起来。而后一滴泪水就那么落在贺菀的手背上。
  贺菀伸手将她抱进怀里,拍着她的背小心安慰。
  “那我、那我是谁啊?”宋初昭问,“他们说,娘,你以前跟傅叔有过婚约,是真的吗?”
  贺菀说:“假的。”
  宋初昭:“那……”
  贺菀:“我们当时其实已经成亲了。”
  宋初昭哭声都停住了,差点原地跳起来。
  贺菀把她按下,继续抱着她,说:“我本想等你成亲之后再告诉你的。就剩那么几个月了,往后宋家的人就跟你没有关系,犯什么要与他们闹得那么不快?”
  宋初昭闷闷道:“我现在就想知道。”
  贺菀叹了口气:“当年傅家近乎被抄,只留了傅大哥一个。父亲也被先帝从边关召回,被软禁在府邸之内。父亲担心我二人的安危,就叫傅大哥悄悄带我走。当时就是宋将军送我们出的城。”
  宋初昭从她怀里抬起头来。
  贺菀低下头,看着她的脸,说:“可是后来,殿下……如今是陛下了,陛下被困宫中,有了危险,那是他唯一一个亲人,我知道他心里放不下,于是就劝他回去。”
  她顿了顿,才接着道:“回去了,就出不来了。”
  她与傅长钧本有婚约,又失踪了一段时间。先帝疑心病重,莫说他二人确实有所牵连,就算没有,他也断然不能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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