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德妃日常》第323/376页



胤禛反问:“汉初郡县制与分封制并行。汉武帝为何要废除诸侯王,改用郡官治理?”

“诸侯国各自为政,不服朝廷管教,长久下去,无异于分疆裂土,自然是委派官吏来得更好。”

胤禛回道:“皇阿玛英明。在儿臣看来,西藏的拉藏汗、云南的土司、西域的回部、蒙古诸部落,这些就是我大清的‘诸侯国’。他们据偏远之地,有自己的军队,截留地方税收,无异于国中之国,区别不过是有的服从朝廷管教,有的不服罢了。如今何不趁此机会,彻底裁撤拉萨汗部势力,设立西藏地方总督府,将西藏由‘委托管理’的国中国,变为直接受中央管理的行省,如此才是长处之道啊。”

“将来云南也可比照此法,改土司府为州县衙门,这样才能让云贵百姓心中只有一个国、一个皇帝。”

康熙眼前一亮,不断拿手指敲击着桌面。如果十四的折子是从战时的角度来分析如何赢得一场胜利,胤禛的折子就是从战后重建的角度来分析如何长久地治理川、滇、藏三地。

皇帝不由再次头疼加心疼——这为啥是两个能干的儿子呢?这要是一个儿子和他养的孙子,该有多好?

198、198

查尔斯·狄更斯在《双城记》中这样形容大革命时期的法国:这是最好的时代, 也是最坏的时代。

这个论断,同样适用于康熙治下的大清。

虽然明知封建制度导致的根源性落后在所难免,但是身处这两千年封建王朝的最后一曲绝唱之中, 绣瑜依然很难不为其所体现出来的大国气度所感——自从顺治入关以来, 虽然狼烟四起,烽火连天大半个世纪,但是自从康熙元年郑成功暴病身亡,清廷已经有四十余年的时间,没在对外战争中打过败仗了。

四十年,也就是说,自大阿哥胤禔以下的所有皇子, 皆是在清军不败的神话中长大。尤其是胤祥胤祯兄弟二人成长于康熙三征准噶尔后、大清军威极盛之时,从康熙二十七到三十五年,皇阿玛力克噶尔丹的历史, 就是他们的睡前故事。

这种自幼沉淀在骨子里的自信, 表现为一种忙而不乱的氛围。这些天康熙虽然百事缠身, 胤禛虽然忙着跟各地漕运、陆运、驿站的官员打擂台,十四天天跟晋安开会到深夜,就差搬到乌雅家住着了。然而中枢机构的运行紊然有序, 一场调动十万兵马的大战,就像春耕秋收、南巡北猎的寻常事务一般, 轻松写意地被处理掉了。

绣瑜总记得十四好像会出征打西藏,还担忧了好长时间,到处搜罗抗高原反应的药。

然而十四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张口就说“只要能随军, 愿为帐下小卒”的愣头青了——现实是以他的身份,不管担任何种职务,都是敌我双方的焦点人物。君不见,打个苗疆,康熙还弄了五万兵马保护他。藏区运粮不便,每一点兵力都要用到刀刃上,他若去了,晋安还得分神来保护他。

十四郁闷了两天,又打起精神来投入备战事宜之中。

康熙发现了小儿子的成长,欣慰地捋捋胡子,转头塞了无数珍宝和女人到他府里,以示嘉奖和期许。

又因为十四一直后悔当年跟胤祥闹别扭,建王府的时候中间隔了两户人家,来往不比四哥六哥家里方便。这回恰好住他隔壁那镶白旗的副都统犯了事,被罚没家产。康熙一高兴,就把隔壁两处宅子也赏了他,推平做花园也好,加盖成别院也好,由得他去折腾。

然而这样一来,王府的面积就远远超过了十四贝子爵位的规制,甚至比亲王府都大了许多。

这种公然逾制的行为,引得御史们纷纷上书。皇帝私底下跟绣瑜抱怨:“哪个阿哥家里还没两个别院了?大敌当前,这群酸文人还盯着一处房子不放!”被激起逆反心理的皇帝,干脆全部留中不发。

这下墙头草们又自以为读懂了皇帝的心意——把王府扩建得比亲王府都大,说明皇帝觉得亲王的规制尚且委屈了小儿子。什么身份比亲王还大?那不就只有太子了吗?

在这种潜意识下,军备的进展一日千里。要军粮?给给给,两万担太少,五万要不要?要修路?四川一地的民夫太少,要不把我们贵州、云南的民夫也叫上?更有无数的旧部亲信,扒着晋安的大腿苦苦哀求:“将军,调我去吧!”

“调我们陕西的兵吧!”

“放屁,分明该调我们归化的兵!”

相比于乌雅家的门庭若市,入藏的前锋军大将额伦特府上就要冷落萧疏许多了。额伦特自恃世家出身,常常引以为傲,如今看着乌雅家如日中天,根基资历远不如自己的晋安却隐隐有朝中武将第一人之态,心中已经先添了两分不平。

又兼额伦特自己虽然身任湖广总督之职,却不屑于大肆敛财、鱼肉百姓,这回谋取带兵进藏之职,在朝中上下打点花去了白银数万,难免心下惴惴。

后来晋安在天福楼设宴,宴请一众同僚下属,席间对他颇为敬重,待以高位、以兄称之。额伦特心里那口气这才消散许多。

一回到家,他治下湖广总商会的人却送来几张盖着花押的巨额银票,言谈之中很是吹捧:“大人征战沙场,为国尽忠,我们孝敬点银子算得了什么?”

额伦特心中满意,面上却不动声色:“听说你们湖广商会的会长沈百万,跟九爷府上的长史结着亲家啊!”

来人一脸谦卑坦诚的笑容:“大人果然耳聪目明。但是这银子的确清清白白,并无任何附带条件。若能解了您的后顾之忧,一来荡平西疆,二来不让乌雅晋安专美于前,几万银子又能算得了什么?”

额伦特闻弦知雅,露出淡淡的笑容:“难为你们有这份心,那本官就笑纳了。”

送走那商会之人,管家不由大急:“您不是说皇上最看重十四爷,属意他做太子吗?”

额伦特不以为然:“你懂什么?我们再怎么巴结,能比得过人家的亲舅舅吗?私情拼不过,只能比公事——要是我这回西征立下不世之功,将来才有在人家面前说话的底气。来呀,把这银子分给底下的副将参将们,告诉他们,这只是小头,等到光复拉萨那天,不仅布达拉宫里的东西全是他们的,爷还重重有赏!”

三月初,大军开拔,六月初抵达青海,大军分兵。晋安率中军驻扎青海,分四路堵死准噶尔增援拉萨的途径。鄂伦特则率领三万前锋军深入藏区,准备按十四的规划,诱敌深入,跟晋安的中军合而围歼。

连续两个月前线捷报频传,前锋军进展顺利,所到之处敌人望风而逃;中路军数度与策旺阿拉布坦交手,各有胜负,然而准噶尔人始终被拦在青藏线以外,连根马毛都过不去。

七月,湖广大熟,军粮的后顾之忧也解决了。前朝后宫喜气洋洋。康·永远闲不住·熙爷又兴致勃勃地牵着五六七儿子出门去承德避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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