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齐妃》第2/27页


  苏凉每日里除了往正院给乌喇那拉氏请安问好,服侍一日三餐,余下的时间也缩在西院,不言不语。偶尔胤禛过来睡个觉,两个人彼此都觉得乏味,聊胜于无。枣儿和桂儿见爷对主子总是淡淡的,心里着急。桂儿在李府里针线是拔头筹的,便天天张罗着给主子制新衣裳。俗话是人靠衣裳马靠鞍,李氏每天穿得清汤寡水,虽说不张扬讨了福晋喜欢,可不趁年轻多笼络爷生个孩子傍身,将来人老色衰,岂是一个惨字了得。横竖库里绸缎锦绢多得是,她手艺又好,务必要把主子打扮得漂漂亮亮。枣儿每日在小厨房里也不闲着,天天换着花样煲汤,花生猪脚,莲藕排骨,桂圆乌鸡,百合猪心,只求把主子养得容光焕发,白嫩喷香。而小丫头莲子自母亲病愈后回来愈发忠心,洒扫洗衣天天像个陀螺转不停。众人各有忙碌,只衬得小丫头碧荷成天无所事事。苏凉冷眼观她,每次胤禛过来西院,她都描眉画眼,涂脂抹粉,衣裳也格外鲜亮,心里是个不安分的。桂儿等早看出她心思,更瞧不上她娇娇媚媚的样子,成日派些苦活脏活给她。这日又令她去担水浇花。碧荷长久以来也吃准了苏凉老好人的脾气,便有些不听话。若不是苏凉在旁拦住,桂儿早把她骂个狗血喷头。
  “这整个院子的女人都是四爷的女人,只要四爷瞧得上,爱收谁就收谁,你骂她做什么。”苏凉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又笑道,“你实在瞧不上,随便找个由头撵她出去就是了。偏偏又把事情惹得满府满院知道,旁人还以为咱们容不下一个小丫头,白白惹人笑话。”桂儿被苏凉一席话说得低头称是。苏凉见她不开心,又哄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忠心,但以后做事可要稳重些,别落人把柄。”说罢,她暗暗指了指隔壁。桂儿知道东院有人听着动静,忙点头答应。
  过了几日,枣儿吩咐碧荷去小厨房瞧着锅里的淮山鸡丝粥,说自己往大厨房一趟要点黄芪回来煎桂圆茶。熟料回来,小厨房里粥锅洒了一地,碧荷连个影子都没有。枣儿回了苏凉一声,秉了内管家高福儿,直接将碧荷撵出去。碧荷原先也常有小厨房的差事,只是偷懒就过去了,谁想到这一次能被 三八电子书了锅,叫撵回家去。
  桂儿与枣儿见碧荷出了门,心里早就满意得不得了,有她在院子里比主子还像主子,确实讨人嫌。乌喇那拉氏一向不理会这些小事,只说知道了,高福儿便按例又选了几个小丫头送给西院挑。苏凉带着枣儿、桂儿,坐在正厅里瞧着进来的几个小女孩子,都是□岁的模样,刚刚留头,垂手低眉站着,看着都甚乖巧。苏凉就要了其中一个颜色中等,手指甲剪得短短的小丫头。枣儿亲自带这个叫果子的小丫头去莲子的屋子,抬了蓝印花的新铺盖给她,让睡在碧荷原先的铺上,顺便又嘱咐了几句“好好干活,勤快些,主子不会亏待”等。有了新人,苏凉将莲子调拨到小厨房,帮着枣儿打下手。果子便由桂儿带着,除了洒扫便跟着桂儿学做针线。院子里的婆子见苏凉撵碧荷出去眉都不皱,也知道主子厉害,做事便多了谨慎。苏凉早就让枣儿物色新的婆子,一时没有合适的,又见这院里的自此消停了不少,想她们反正进不来内院,多防着些就是了,若是把整个院子弄得铁桶一般全置换了自己的心腹,反倒引人家疑心了。
  临近年关,乌喇那拉氏带着墨兰与管家们商议迎来送往并置办年礼忙得团团转。苏凉不好再添乱,就窝在西院里念点诗词,偶尔画几笔写意,冬夜漫长,闲暇与丫头们针线顽笑,打发时间。胤禛良久不去别院,夜来只歇在万福堂,正好也能与乌喇那拉氏商量家事。“宋氏那里可好?”这日胤禛又照例问起,乌喇那拉氏一面帮他脱衣裳一面笑眯眯的答道:“太医说,一切都好。”胤禛舒了一口气道:“今儿个皇上还问起来。”乌喇那拉氏心里一紧,随即又笑容满面:“这可是咱们府里头第一个孩子,皇阿玛自然也牵挂。”胤禛也露出笑来:“等孩子生了,你多带他进宫给额娘瞧瞧。”乌喇那拉氏服侍胤禛躺下,小声道:“爷,咱们府里后院的人终归单薄了些……”胤禛沉吟了一会儿道:“你瞧着谁好?”乌喇那拉氏窝在胤禛怀里,声音带了点委屈:“额娘前阵子跟妾身提起,要把玲珑送过府来。”玲珑是德妃娘家的远房侄女,父亲捐了个从六品的同知,一向很巴结德妃。而德妃与天底下的婆婆一样,都喜欢插手儿子的房事。胤禛在黑暗中皱眉,终究应了一声:“送就送来吧,按格格的规制收拾个院子给她。”乌喇那拉氏听他声音冷淡,心里舒服了不少。
  苏凉得知乌雅氏要进府的消息,不由笑了。烽火硝烟的日子越发近了。因为乌雅氏进府也是格格规制,乌喇那拉氏便循着李氏、宋氏的例新收拾了一进院落出来,按照东院、西院装饰,不增不减。又为好分辨,便将几座院子更了名字,宋氏的东院里养得金边腊梅好,便叫梅院;李氏院子有一泓小泉,蓄了几只如墨的苏州锦鲤,便唤作鲤院;乌雅氏的院子虽然距离正院偏些,但胜在宽敞,院子里栽着几竿翠竹,夏日避暑正合时宜,以后便叫竹院。收拾完毕后,乌喇那拉氏将安置好的院落带胤禛去瞧了,因为是婆婆钦定的人选,怠慢不得。胤禛饭后消食,也就陪着福晋慢慢走了一圈,最后停在鲤院外。苏凉早得了消息,带着枣儿、桂儿在门外候着,远远见胤禛与乌喇那拉氏过来,忙行礼请安。胤禛不瞧她,只盯着匾额上的鲤字,只见墨酣字美,大气柔和,浑然一体。乌喇那拉氏让墨兰扶苏凉起来。
  “福晋的字愈发好了,该给爷的书房也换个匾去。”胤禛点头赞道,乌喇那拉氏捂嘴轻笑,“还不是李妹妹求着妾身,磨了这许久,终归得应了她。”苏凉连忙做出不好意思的样子,胤禛眼神掠过去,“福晋不能偏心,该给宋氏的院子一同换了。”乌喇那拉氏笑道:“妾身光一个鲤字就练了小半月,求爷别折磨妾身了。”未等胤禛说话,乌喇那拉氏又笑道:“若说宋妹妹那里,若能得爷亲笔,妹妹必是开心的,于肚子里的孩子也有益不是么?”胤禛便不言声了。苏凉在旁暗笑,谁说人家四福晋没有脾气。
  枣儿扶了苏凉回屋,见四下无人,不由忧心道:“主子为什么一定要求福晋的字来?爷好像不怎么高兴……”后院里拉帮结派这么扎眼,不是什么好事。
  苏凉笑道:“爷高不高兴无所谓,只要福晋高兴就够了。”乌喇那拉氏能够赐给她字,已经表明她愿意大张旗鼓收下苏凉这个同盟。于乌喇那拉氏而言,其一能表明她不是容不下人的人,其二也告诉了其他人她能容下的只是守规矩的人。于苏凉而言,更是益处多多了,她是妾,本该顺服正妻,符合礼仪规矩。况且,作为福晋的狗腿子,众人以后打狗也要看主人,即便不遭胤禛待见,只要福晋在,她照旧衣食无忧。如此便够了。
  


☆、第五章

  乌雅氏定于腊月初十进府,乌喇那拉氏忙得脚不沾地,虽然是个格格,但背景雄厚,消没声儿的抬进来,恐怕薄了德妃的面子。于是夫妻二人商议着下帖子请了几桌客过府吃酒。胤禛又做新郎,驾轻就熟。苏凉本要躲清静,乌喇那拉氏有意提拔她,也为了试探,便分了些杂事内务与她。苏凉岂能不知她本意,无论遇到何事,大小都要请示,即便福晋让她做主,也都循了旧例开销,不肯逞才多事。乌喇那拉氏又满意了几分。
  宫里头德妃执意要为侄女撑腰,令花轿从永和宫抬出,连嫁妆箱笼都是由德妃体己出的。德妃不待见四阿哥是众人皆知的事,可怜胤禛恭谨孝顺,每每见额娘偏心十四弟,心里插刀,嘴角含笑。玲珑穿着水红色的嫁衣,发髻上簪着的赤金凤凰尾翅上还颤巍巍缀着一颗浑圆晶莹的东珠,映得新娘端庄明媚,德妃越看越满意,“老四媳妇是个贤惠的,府里头现今只有两个格格,还都是汉人。你虽进去的晚,但是咱们乌雅氏的孩子,老四总得高看你一眼。”德妃挽着侄女的青葱玉手,又嘱咐道:“进了府,早点生下孩子,本宫也好给你请旨晋侧福晋。”玲珑脸上顿时火烧一样红,“奴婢知道了。”德妃道:“放心,若府里头有人欺负了你,本宫定会给你做主。”玲珑忙跪下给德妃磕了三个头:“奴婢谨记娘娘教诲。”德妃便笑道:“傻孩子,该叫本宫额娘了。”
  腊月初十,四贝勒府张灯结彩,胤禛喊了几个在户部交好的同事,又叫了几个弟弟过来吃喜酒。因是娶妾,便没有惊动兄长们。孰料太子当夜亲临,大大给胤禛长了脸面。同行的太子妃石氏便由乌喇那拉氏迎进内院照顾,苏凉便与墨兰一起侍候福晋。
  “四弟妹快坐下。”太子妃石氏行事温柔大气,与妯娌之间的关系处得都不错。乌喇那拉氏听言便坐在下座,陪着太子妃顽笑。正热闹着,正院另一个大丫头青莲悄无声息进来在墨兰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苏凉见她进来,早就往旁边挪一挪,唯恐自己听见什么。墨兰眉间一蹙,低声说了几句,青莲便头也不抬的出去了。乌喇那拉氏早在青莲进门就瞧见了,与墨兰眼神一碰更心有灵犀,只见她站起身来微笑道:“臣妾告个罪,去外头瞧一眼。”石氏微笑点点头,很理解的样子。苏凉见乌喇那拉氏形色匆匆,甚感不妙。
  果然,宋氏小产了。宋老太太哭天抢地,跟宋氏一起晕了过去。梅院的大丫头叶儿死活要去前院禀告四爷,早被青莲派人拦下。墨兰令青莲回去封了梅院,一个人不许进出。乌喇那拉氏派人把高福儿喊过来,令他寻隙把消息告诉四爷。墨兰亲自带人去守着梅院。乌喇那拉氏转回了屋子,石氏亲手将一杯茶推到她的面前,微笑道:“外头这样冷,弟妹该喝些热茶挡档寒气。”乌喇那拉氏早恢复了无懈可击的笑容:“多谢太子妃……底下人教得不好,倒让您见笑了。”石氏笑道:“这是哪里的话。称心如意的奴才能有几个,平常能将就也罢了。”因墨兰去了,苏凉便成了乌喇那拉氏的大丫头,端茶倒水够殷勤。石氏又说了几句话,便要回宫。乌喇那拉氏也没有挽留,只说招待不周改日去毓庆宫向太子妃赔罪。石氏笑道:“四弟妹客气了,忙你的罢。”
  “梅院出事了。”乌喇那拉氏送走了石氏,脸上乌云密布。虽然听了消息,心里舒爽不少,但一想到接踵而来的麻烦,不由更恼火起来。自己一退再退,什么事都放给宋家做了,最后莫名其妙还是小产了,偏偏还撞到乌雅氏进府的好日子。好恶毒的计谋!“我已经让墨兰青莲带着婆子守住梅院,爷那里也派人说过了。”乌喇那拉氏忽然转脸对苏凉道:“妹妹你瞧这是谁的主意?”苏凉正在思绪万千中——先震惊宋氏为何会小产,明明该诞下大格格,难不成真的因为自己穿越了?所以把大格格扇没了?这不是作孽么……忽听乌喇那拉氏此问,知道福晋已然疑她,急忙坦荡回视:“奴婢不知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一切但凭爷和福晋做主就是。”乌喇那拉氏碰了一个软钉子,心里却不怎么恼怒,只冷冷笑了:“若说是外头的事,爷精明能干,这府里头的事,他糊涂得很。”苏凉暗想,到底是结发夫妻,乌喇那拉氏对胤禛的总结还是很准确的。作为一个子嗣艰难的皇帝,这位四爷大概从来没把后院的事情理清楚。而这位早逝的乌喇那拉氏,连自己的亲儿子都没保住,可见也不是个有能耐的。
  两个人正大眼瞪小眼,墨兰从外头急匆匆来了,略喘道:“福晋,爷带了高福儿往梅院去了,让奴婢喊您过去。”乌喇那拉氏皱了皱眉,拿着帕子微抿了抿嘴角,对苏凉道:“走吧,妹妹。”
  此时梅院已经乱成一锅粥。胤禛坐在外室,玲珑站在他身后,叶儿跪在地上低声哭诉着。乌喇那拉氏进门,胤禛略抬了抬眼:“福晋来了。”乌喇那拉氏行了礼,便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来说道:“妾身刚把太子妃送走。”这话一出,胤禛便不好再埋怨她失职,玲珑见了乌喇那拉氏郑重请安,又与苏凉行了平礼。乌喇那拉氏点了点头,问道:“宋妹妹怎么样了?”胡子花白的张太医恭谨回道:“宋格格吃了不合时宜的东西才导致小产。”乌喇那拉氏便问叶儿:“格格的食材一向都是由宋夫人亲手照料的,事事都由你过手,究竟怎么回事?”叶儿早哭得乱七八糟:“奴婢事事都按照太医嘱咐,不敢欺瞒爷和福晋。”乌喇那拉氏道:“这可奇了,自宋格格有孕以来,一应饮食材料都是由宋家每日供进来,大厨房也从未往梅院送过吃食,如今太医说是饮食上出了岔子……”胤禛脸色阴沉:“把梅院侍候的奴才们全都拿住,一个一个过审,爷就不信找不出来。”乌喇那拉氏瞥了叶儿一眼,道:“既然如此,就按爷说的去办吧。”说罢,又站起身道:“妾身要跟李妹妹进去看一眼宋妹妹,今儿个是爷跟乌雅妹妹的好日子,也不要耽误了。”玲珑忙含羞低首。胤禛心中烦闷,乌喇那拉氏近前一步劝道:“这里凡事都有妾身,爷且去吧。”
  胤禛带着玲珑走了不提。乌喇那拉氏与苏凉进了内室,见宋氏面如白纸,双眼红肿,好不可怜。“妹妹不要哭坏了身子……”乌喇那拉氏抹了抹眼角,“这以后的日子还长,妹妹这般年轻,以后还会有子嗣的……”宋氏满心的怒火虽不敢向乌喇那拉氏撒,见到苏凉一起跟进来,不由双目如炬,冷冷道:“李娇蕊!今儿个总算称你的心意了!”她哭得嗓子嘶哑,又撕心裂肺发出怒声,在深夜中听起来颇为惊惧。乌喇那拉氏眉间一跳,苏凉下死劲儿盯了宋氏一眼,木着脸答道:“宋妹妹可是糊涂了,你失了孩子,我心里只会比妹妹痛惜百倍千倍,又怎么会称心呢。”宋氏闻言又绝望地抽泣起来,满嘴儿啊肉啊娘对不起你啊,乌喇那拉氏见状实在尴尬,只好勉强道:“宋妹妹多歇着,我明日再来瞧你。”
  苏凉伴着乌喇那拉氏回了正院,一路无话。宋氏这一胎没的蹊跷,大家都觉得胆寒。“墨兰,你去叫枣儿桂儿来接她们主子。”乌喇那拉氏吩咐了一声,墨兰应着出了门。整个屋子只剩下乌喇那拉氏与苏凉。只听福晋慢条斯理说道:“妹妹与我实说了吧,如果真是妹妹做的,我也能保妹妹平安。”
  宋氏向来自持受宠做事无分寸,这一回又是踩着福晋怀孕,乌喇那拉氏再宽容大度也难忍她,但如果真是李氏所为,行事如此歹毒,日后也必成大患。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求鼓励!


☆、第六章

  苏凉可不会被乌喇那拉氏随随便便就能诈出底儿来,况且此事真的跟她半点关系没有。“自宋妹妹有孕以来,奴婢从未往梅院去过,平常除了往福晋这里来定省请安,只在鲤院里做些针线。奴婢冤枉啊!”苏凉很着急的样子倒不是装的,她还真是为乌喇那拉氏的智商着急。若说宋氏出事,胤禛第一个怀疑的肯定是乌喇那拉氏啊,把宋氏的孩子搞掉了,最受益的当然是四福晋。这时候她就应该留在梅院,好好审问那些奴才,查找蛛丝马迹,预防旁人泼脏水。可惜她倒是心大得很,自己关起门恶审自己收下的新同盟,真是白瞎了一肚子心眼。
  乌喇那拉氏见她说得斩钉截铁,只得拉她起来。
  苏凉忍不住点醒她:“奴婢绝不干这断子绝孙的缺德事,也不能给烂污了心肠的贱人背黑锅……但奴婢也说句不怕死的话,自奴婢进府以来都是福晋照拂有加,若宋氏此事是福晋所为,奴婢愿意为福晋去死!”
  乌喇那拉氏登时怒道:“混账!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虽瞧宋氏不顺眼,可她肚子里怀的是爷的孩子,即便生出来也得喊我一声嫡额娘!”
  苏凉见她动了真怒,索性再添一把火:“福晋这话奴婢自然没有半分怀疑,爷那里呢?福晋有没有想过,万一宋氏这一胎是自己搞丢的,她害怕爷怪罪,硬是要找一个替罪羊……”
  乌喇那拉氏冰雪聪明,脸色顿时变了,几乎瘫坐在椅子上。大家的正室因为妾侍暗害被休出门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她自嫁入皇室以来,勤谨小心,加上身份高贵,胤禛尊重,从未有防人之心,否则宋氏也不能轻而易举有孕。今日若不是被李氏一语惊醒,她险些落入他人圈套。
  苏凉在一旁暗自叹气,越来越明白这位四爷嫡妻为何死得早了,实在太单纯了些。也难怪,一等内大臣费扬古家嫡出的小姐,自小养尊处优,长大后又嫁到皇家做正室,一路上顺风顺水,怎能跟胤禛后院里的摸爬滚打的人精儿们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同理,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李娇蕊也是嫡女出身,亦是脑子不够用的货。
  “跟我去梅院。”乌喇那拉氏好容易清醒过来,带着苏凉急匆匆往竹院去。“把张太医喊来。”乌喇那拉氏到底是聪明人,知道打蛇打七寸的道理。这老头子不是说宋氏的胎像一向稳固么?到底怎么个稳固法?宋氏究竟又是吃了什么才滑胎的?到底有几个人沾了这样东西?
  苏凉站在乌喇那拉氏身旁陪她审奴才,强忍着困意打哈欠。四周都是耳目,她必须也要装做很关心宋氏的样子,至少不能让胤禛觉得自己薄情冷血。
  在四福晋的雷厉风行下,事情很快弄清楚了。宋氏在傍晚吃了一碗桂花汤圆然后觉得肚子不舒服,未等张太医赶到便出了事。原来那碗汤圆里头含了酒酿,跟早起吃的一味安胎药相冲,于是宋氏小产了。
  乌喇那拉氏和颜悦色问叶儿:“格格怎么想起吃汤圆了?”叶儿战战兢兢答道:“格格这几日嫌嘴里淡,想吃点甜的,于是让小厨房做了一碗。”乌喇那拉氏道:“你可知你家主子吃了药不能吃酒酿?”叶儿听了只管磕头:“奴婢不知道……奴婢真的不知道……”乌喇那拉氏又问张太医:“你可嘱咐过禁忌?”张太医额头上渗出汗珠:“老臣已经交代过了,吃了那药不能进酒。”叶儿泣道:“奴婢已经跟小厨房嘱咐过了,这几日饮食里头不能用酒……”乌喇那拉氏冷笑道:“去把做酒酿的奴才即刻带来!”苏凉在一旁瞥着叶儿闪烁的眼神,插了一句:“张太医您不是讲宋格格胎像一向平稳么?怎么吃了一碗酒酿圆子便能如此?”张太医额上的汗珠更层出不穷了,他回道:“是……老臣也不知为何……”
  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人来。乌喇那拉氏不耐烦道:“怎么还不带来?”只听外头有人惊慌来报:“小厨房里头的夏婆子畏罪自尽了!”叶儿不由大哭起来。
  整个梅院鸡飞狗跳,乌喇那拉氏揉着额头静默不语。宋太太从内室里跌跌撞撞跑出来哭着跪倒在乌喇那拉氏脚下,求福晋做主,一口咬定夏婆子一定是被他人指使,要求查出幕后主使还女儿一个公道。
  乌喇那拉氏到底年纪小脸皮薄,对于撒泼耍赖的亲家太太没有招架之力。幸好墨兰机灵,跟青莲两个连拉带扯将宋太太揪回内室。
  苏凉默默盯着张太医,觉得他紧张得有点不自然。乌喇那拉氏正坐着后悔当初不该赌气不管梅院,现如今理不出头绪来。
  众人正沉闷中,高福儿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绷着脸道:“爷来了。”胤禛虽洞房花烛了一回,但终究心不在焉,听到高福儿在外头轻声报梅院里头审出来了,就躺不住了。
  乌喇那拉氏立即起身,胤禛带着玲珑走进来。
  “怎么回事?”胤禛坐下来问道。乌喇那拉氏见玲珑满脸春意,娇娇怯怯,心里不由一酸。苏凉轻轻拽了拽乌喇那拉氏的衣角。宋氏苍白着脸硬撑着出了内室,未等开口便眼泪成行。
  各色人等到齐,前因后果交待清楚,苏凉倒要看胤禛如何处置。
  胤禛问宋氏:“你说,夏婆子是受了谁的指使?”
  宋氏只哭不说话。
  胤禛又问乌喇那拉氏:“福晋怎么看?”
  乌喇那拉氏心中一慌,低声道:“妾身不知。”
  胤禛的目光在整个屋子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苏凉身上:“李氏,你说。”
  苏凉此时此刻深深记得胤禛在后院是个糊涂人的结论。虽然她一向是把韬光养晦奉为宗旨,虽然她一直战战兢兢活在穿越时代,但人生的际遇便是如此,一旦错失机会,便永不得翻身。
  宋氏一事扑朔迷离,若不是夏婆子的死,她们还露不出马脚。如今再明显不过,宋氏此胎大概从一开始就内存险象,避子汤不可能吐尽,所以此胎先天便有缺陷。而宋氏母女在保胎失败之后,只好让它落胎,同时选择乌雅氏进府的日子一石二鸟。夏婆子的死是最关键的一步棋,要的就是死无对证,顺便栽赃。应该说宋氏此计相当老练恶毒,即便不能嫁祸旁人,她作为受害者也不会引人怀疑,甚至会因此得到胤禛更多怜惜。而乌喇那拉氏身为主母,治家不严的罪名是跑不了的,如若不慎,更要被扣上妨害子嗣的帽子。至于李氏,同为妾侍,因嫉生恨也逃不脱干系。乌喇那拉氏向来心慈手软,苏凉此次再装聋作哑,乌喇那拉氏未来在府中的地位将会岌岌可危,而狗腿子苏凉当然也要吃瓜落儿。
  于是,满庭之中,苏凉沉稳回道:“爷,奴婢认为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底下人照顾宋格格不经心,张太医已经叮嘱不得用酒,下头人监管不力,致使宋格格小产。夏婆子虽赎罪自尽,奴婢看这满院子的奴才皆有疏忽之责,当重罚以儆效尤。”
  此言一出,宋氏哭泣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起来。
  胤禛听了她的话,紧盯着她的双眼:“那依你看来,究竟有没有人背后指使?”
  苏凉扬起脸来,迎视他的目光,朗声答道:“有。”
  作者有话要说:重新排版,是不是看着舒服点了?


☆、第七章

  胤禛皱起眉来,乌喇那拉氏瞪大了眼睛,宋氏连哭都忘了。
  “奴婢早有疑虑。自宋格格有孕以来,福晋时时处处关照,平时也吩咐我们不得擅入竹院。而满院的婆子丫头都是宋格格精选细选的心腹之人,连饮食药材都是由宋家每日送来,如此事事小心,怎么又会突然小产呢?张太医既然一向都说宋格格胎像平稳,爷不如派人去太医院取了档案来,也多让几位太医瞧瞧方子……”
  苏凉先把乌喇那拉氏与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然后再将貌似无辜的张万言捅出来。若宋氏这胎没有猫腻又何必找夏婆子做替死鬼,宋氏母女自始至终都想把众人的注意力集中在夏婆子之死上呢,苏凉就偏不遂她们心愿。
  一语未了,张万言便跪倒在地:“老臣……”满面愧色难安,待要开口,胤禛摆了摆手。后院阴私不必闹得沸沸扬扬,况且也得给老臣留几分脸面,谅他也不敢有害人之心,顶多是替宋氏遮遮丑罢了。
  宋氏直直撅过去,叶儿不敢大声哭,涕泗横流狼狈不堪。

当前:第2/27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