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能几筷(种田)》第2/70页


  莫非自己是回到了八岁那年?何逸清又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自己黝黑枯瘦的小手,在心里暗自点头,身量也对的上。
  思及此,何逸清稚瘦的小脸上漾出了一抹笑意,她拉着沈氏瘦弱粗糙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缓缓地摩挲着,不甚熟练地撒着娇,“娘,这次是女儿错了,我保证下次一定会不这样了!”
  看着女儿这样,沈氏本来怪责的话便去了七八,也生不起气来了。
  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天,何逸清的身子才好全,而她也彻底接受了自己一梦间从二十八岁重回到了八岁的事实。
  凭白得了二十年的时光,何逸清是既激动又惶恐。二十年啊!她能改变多少事?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不管是庄生晓梦亦或是蝶梦庄周,何逸清还是感谢上苍能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的。
  何逸清记得小时候家里的条件并不好,虽不至于吃了上顿没下顿,但也贫穷的很,从这几日的饭食上就可以看出来,这其中自然是有原因的。
  何逸清的父亲何成富是家中老二,有一个哥哥叫何成财,在他成婚后父母做主便分了家。家中财产七成归老大,三成归老二,而父母则跟着老大家过,老二家每年给一份赡养银子便是了,对此兄弟两个也并无异议。
  分家后何成富夫妻俩便到村里找了块地建了房子,搬出了何家,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夫妻俩和和美美的,两人又都有劳动能力,日子过得并不艰难。
  可惜好景不长,沈氏怀女儿时不小心在田埂上摔了一跤,孩子差点没保住,生孩子时还难产大出血,虽然当时救了回来,但沈氏的身子却虚弱了下去,不仅做不了重活,还经常胸闷头晕,不得不喝药调养。
  直到前年,沈氏自觉身子养好了不少,才又咬咬牙怀上了一个,生下了安哥儿。
  而长期的与药为伍让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家里的劳动力只剩何成富一人,沈氏只能靠在家喂鸡和帮人缝补来补贴家用,聊胜于无。周遭的亲戚朋友也被借了个遍,虽然大家都知道何家情况,不急着催债,但这么多债背负在身上,何成富与沈氏也着实心里难安。
  何逸清既然侥幸重回了八岁这年,自然是想帮爹娘分忧,改善家里环境的,她这几天也一直在琢磨这事儿,如何赚钱能既符合自己的年龄又不让爹娘起疑呢?真是头疼啊!
  这日黄昏,晚风徐徐,何逸清坐在正对院门小凳上帮母亲剥豆子,沈氏坐在一旁纳鞋垫,两岁的何逸安手里拿着一把谷子,在院子里撒欢,一群鸡仔围着他咕咕咕的叫唤。
  “姐!姐!”何逸安欢快地叫着。
  何逸清手上动作不停,嘴角却弯弯地笑了笑,脆声道:“安哥儿,你小心点别摔了!”
  何逸安咯咯地笑着,豆芽似的小身板跑得更欢,还冲何逸清招了招手,“姐!快来!快来!”何逸清无法,只能丢下手中的活计去陪弟弟玩耍起来。
  沈氏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满眼含笑地半倚在门栏上看着姐弟俩,心中总算放下了最后一点担忧。
  清姐儿自病好以后,整个人就沉郁了不少,满腹心事的,一点也不似以前活泼,但好在慢慢恢复过来了,看来还是被一场大病给吓着了。
  不多时,何逸清的父亲何成富就扛着农具从田里回来了。
  沈氏迎上去问道:“回来了?地里弄得怎么样?”
  何成富放下肩膀上的农具说道:“放心吧,地里的草都除的差不多了。”
  沈氏点了点头,“快去洗把脸准备吃饭吧!”
  何逸清进屋端了一碗温水递给何成富,关切道:“爹,累坏了吧?快喝点水。”
  何成富接过水,用结实粗糙的大手摸了摸何逸清的头顶,笑了笑,“清姐儿真懂事!没事,爹不累!”
  感觉到父亲坚实有力的大手在自己的头顶上摩挲,温热的触感一点一点传到了她的心里,何逸清又忍不住鼻头一酸,但好在克制住了。
  何逸安也终于放过了那群几只鸡仔,蹬蹬蹬地跑了过来,抱住何成富的腿不撒手,“爹!”
  “哎!”何成富笑了两声,一把抱住何逸安就朝脸“啪啪”亲了两口,又把他架在肩头进屋去了。
  沈氏已经在桌上摆好了晚饭,一小碟自家腌的酱黄瓜,一碟小葱拌豆腐,一大盆糙米粥,还有两个孩子一人一个水煮鸡蛋。
  安哥儿拿到鸡蛋就很乖巧地递给了何逸清,何逸清摸了摸弟弟的小脑袋,跑到厨房将两个鸡蛋对半切开,给爹娘一人分了半个。
  何成富和沈氏看着被放到自己面前的鸡蛋,又是欣慰又是心酸还有自责。若是自家条件再好点,也不用孩子跟着他们一起吃苦。


第3章 青石镇
  沈氏自己腌制的酱黄瓜多汁爽脆,咸香兼备,酱味浓郁,是最适合佐粥下饭的小菜了。何逸清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加之前一场大病耗空的元气还没有补回来,她手上动作不停,三下五除二,就着酱黄瓜和鸡蛋干掉了一大海碗糙米粥。
  “清姐儿,你别急,慢点儿吃。要不要再添一碗?”沈氏见状,细声问道。
  何逸清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约莫有七八成饱了,便摇了摇头,“娘,我吃饱了,不用再添了。”
  何逸清今天梳了个羊角髻,正巧一缕头发垂到了眼前,她却不急着把头发拨到后面去,而是攥在手里把玩。
  她的眼睛盯着干燥枯黄粗糙的头发,在心里暗叹,自己还是太缺营养了,才会长得这般瘦小干瘪,必须得想办法给自己和家人补充营养,还有母亲的虚症,老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儿,得尽快找好大夫根治才是,看来赚钱之事迫在眉睫了。
  何家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何成富一边用着,一边对沈氏说:“我寻思着明日去镇里一趟,你常吃的药只剩下两贴了,家里的米缸快见底了,油盐之类的调料也快没了,都该去添置了。”
  何成富当年分家时一共分到了四亩水田,这四亩水田里种的都是水稻,一年种两季,分别是三月种和七月种。
  何成富又不是个惫懒的,精心打理田地,每一季每亩地可收大米三百斤,一年劳作下来一共可得大米两千四百斤,交去三成赋税后,留下的米也定够自家吃的了,还能小有结余。
  可又为何要去买米,这自是有缘由的。
  普通的白米要六文钱一斤,而糙米只要三文钱一斤,这可是差了整整一倍的价钱。所以每年丰收时,何成富只会留下少许白米留着逢年过节吃,其余的米都趁价钱好时卖了,得了银子再去买便宜的糙米供平日里吃。不光是何家,村里好些个不富裕的人家都是这么做的。
  沈氏点了点头,离上次去镇里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也是时候再去一趟了。她想了想又道:“家里这些日子一共攒下了五十个鸡蛋,你明儿拿去县里卖了。我还抽空编了几个竹篓子,也一并卖了吧。”
  何父点了点头应下了,“好,我知道了。”
  何家养了一只公鸡和四只下蛋的母鸡,还有六只小鸡仔。四只母鸡每天都能下一个蛋,除却给两个孩子的,沈氏和何父舍不得自己吃,而是攒着卖钱,毕竟一个鸡蛋能卖一文钱呢。
  何逸清坐在一旁听竖起耳朵听着,不由得心里一动,自己对于二十年前的乡镇是什么模样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何不趁此机会去瞧瞧?
  “爹,娘,女儿也想去。”何逸清用企盼的眼神看着何父和沈氏。
  何成富和沈氏对视一眼,沈氏便开口做主了,“这几日拘着你了,出去走走也好。明日跟好了你爹,可别随便乱跑,知道了吗?”
  何逸清欣喜地点了点头,“娘,你最好了!你放心,我一定不乱跑!”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听到姐姐明日能去镇里玩,何逸安按捺不住了,也闹着要去。
  何父摇了摇头,他是去办正事的,带着八岁的女儿就算了,再带着两岁的安哥儿哪里看顾得过来?
  沈氏连忙安抚道:“安哥儿听话,这次让姐姐去,下次就带你去。”何逸清也许诺明日会给他带爱吃的酥糖,这才安抚住了安哥儿。
  入了夜,何逸安与何父沈母同睡主屋,何逸清则回了自己的侧屋。
  一进屋子,何逸清就伏下身子,手伸进床底摸索,掏了好一会儿才掏出一个灰扑扑的小陶罐。
  何逸清将陶罐打开,一股灰尘土腥气扑面而来,她却丝毫不在意,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儿全倒在了桌子上,耳中只听见“叮!叮!叮!”的声音,原来是一些铜板。
  借着月光,何逸清细细地数了数,一共有二十三文钱,这是她的全部积蓄。都是以前过年时长辈给的压岁钱,其中大部分都交给沈氏了,不过自己身边还留了一些供平时买些零嘴。
  对于要如何赚钱,何逸清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章程,只待明日到了镇里再细细谋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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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天还没亮,何父和何逸清便起身了,从何家村到最近的乡镇“青石镇”步行要一个时辰,这个时候出发,到青石镇正好可以赶上早上繁忙的时候,赶个早集。
  何成富的身上背着大大的竹筐,里面放有用粗布包着的五十个鸡蛋以及自家种的一些菜蔬,有黄瓜,青菜,萝卜等,这些都是要拿去卖掉的。
  何逸清手里则拎着五个编好的竹篓子,三大两小,是沈氏辛苦了大半个月的成果。
  父女俩一边走着,一边聊天打发时间。灰蒙蒙的天空渐渐破晓,太阳也缓缓地在他们身后缓缓升起。
  沿途走来,何逸清看着路边还缀着晶莹剔透的露珠的嫩草,生机勃勃的,开得清丽的不知名的野花,空气中带着一股青草的清香以及淡淡的花香,心情很是愉快。
  “清姐儿,累不累?要不要爹背你?”随着时间的推移,何逸清的额头上开始冒细汗了,呼吸也粗重起来,一旁的何成富注意到她的疲态,赶紧问道。
  何逸清摇了摇头,掏出帕子擦了擦汗,“不用了,爹!女儿坚持的住!”
  何逸清心里叹息,自己的身子还是太弱了,这才刚走了两刻钟,就呼吸沉重,四肢发软了。何父见女儿坚持,便也不再提了,只是稍稍地放慢了步子。途中两人还停下来喝了水,吃了沈氏准备好的玉米饼子当早饭。
  一个时辰后,就在何逸清快坚持不住的时候,他们终于看到了青石镇。
  入目的便是约莫五六米高的青砖围墙,围墙上刻着三个大字“青石镇”,而它的下面开了一个大拱门,两边站着守门的士兵,此时许多挑着担子,赶着牛车的小贩,以及许多像何父这样打扮的农人都在往镇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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