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暴君后我死遁了》第80/214页


  未多时,竟然又都纷纷步出了席位,跪倒在地:“牧临川无道,政苛民怨,四海横流,天下土崩,还请殿下早作决断,还我大雍太平,还我大雍百姓一清平盛世罢。”
  牧行简不慌不忙弯腰去扶,沉声道:“诸位请起,仆亦知晓诸位这番为天下为百姓为大雍的忠心,仆槌鲁无能,忝居高位,得诸位信赖,与公同心,共襄国是,定不会辜负诸位所托。只是,此事非同小可——”
  另有人忽然出声道:“倒不如——就照从前所计划的那般,请王妃入宫吧?”
  众人一怔,俱都又炸开了锅,勃然变了脸色,痛心疾首地大骂道:“放肆!!王妃入宫这是要置殿下于何地!这何人想出的昏招!还不拖下去斩了?”
  牧行简眸色转深,沉默不言。
  觑着牧行简的脸色,另一幕僚神情凛然,躬身长拜:“殿下,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举。如今大雍沉疴甚剧,文法羁縻,吞舟多漏。臣斗胆请王妃入宫,助我大雍一臂之力。”
  “请王妃入宫吧。”
  “是啊,请王妃入宫罢。”
  ……
  “诸公的心思仆已明了。”牧行简神色未变,微一抬手中断了讨论,“此事,容后再议罢。”
  男人嗓音沉而有力,自有一番杀伐果断的上位者的气势。
  众人不好再劝,只好作罢,看着牧行简这沉稳缜密的模样,心中不由长叹。
  这才是帝王之相啊。
  ……
  烛火幽微。
  一星烛火落在少女深邃的瞳孔中,摇曳出一线清冷的光辉。
  伴随着烛花“啪”地炸开,曳开幢幢光影,桌前的少女像是被惊醒了,微蹙着眉头,揉了揉额角。
  少女未束发,青丝垂落腰际跪坐在桌前,如瀑的秀发勾勒出窈窕的腰臀。
  她身着一袭淡紫色襦裙,圆润白皙的耳垂饰以葫芦形状的白玉耳坠,光华内敛,逼人得不可直视中,又含着些淡淡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
  仔细一看,她的容貌竟然与大郑夫人、裴姝都有几分相似。更贴切地说,是大郑夫人与裴姝均匀了些少女的姝色,论容貌,这两人是远不及这少女一般动人。
  “王妃不看书了吗?”侍女笑着询问道。
  少女,也正是顾清辉,微微摇首,嗓音如风中泠泠摇曳的铜铃:“不了,你去收拾几件衣服,过几日我们去上京。”
  “上京?”侍婢无不愕然,“好端端地怎么要去上京了?”
  顾清辉嗓音低了下去:“无他,只是想念族中亲人罢了。”
  “许久未曾回京,”顾清辉喃喃道,“也不知阿父与阿母可好?”
  还有
  眼前掠过了少年昳丽的眉眼。
  顾清辉叹息了一声,微不可察地念道:“文殊。”
  时人崇佛,乳名多与沙门释教有关,那位大名鼎鼎的少年天子,小字正是“文殊”。
  夜色转浓。
  自书斋中出来之后,牧行简大踏步地回到了寝室。
  临近屋门,却又迟疑了一瞬,低声询问门前的侍婢:“王妃歇下了吗?”
  侍婢摇头:“未曾歇下,王妃说要等殿下回来。”
  等他回来?
  牧行简面露讶然之色,朝侍婢微一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这回不再犹豫,推开门走了进去。
  少女正跪坐在案几前,低眉顺眼地缝着春衣。
  牧行简沉默了半晌:“明月,你还没睡?”
  顾清辉侧过身来,抬眸道:“殿下。”
  牧行简在她面前坐下:“在做什么?”
  目光触及她手上的针线,不赞同地蹙眉:“这种事交与仆妇做便是了。”
  顾清辉摇摇头,失笑道:“这不开春了,妾又要出趟远门,便想着提前做好了,到时候等天气暖和了殿下能穿。”
  牧行简一怔:“你——”
  顾清辉心平气和地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温声道:“殿下有所不知,方才妾趴在桌上小憩之时,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家中的阿父阿母。”
  “细细想来,妾自从嫁给殿下之后已经许久未曾回京了。也是时候回去探望父母了。”
  男人又一阵缄默,黝黑的眼里涌动着莫名的思绪,“明月,这真是你心中真实的想法吗?”
  顾清辉并不与他对视,“妾也愿意为殿下分忧。”
  两人一时无言,死一般的沉寂在两人当中缓缓流淌。
  牧行简想说些什么,却又无从开口,半晌他站起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侧身背对着她,看不清脸上神情。
  “明月,委屈你了。今日我去书房睡。”
  “若我登基,”男人顿了顿,慎之又慎地说,“必许你后位。”
  顾清辉扯了扯唇角,唇边泛起了淡淡的苦笑。
  后位吗?她并不稀罕。
  她所做的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牧行简罢了。
  只是,她为他做尽了一切,却总感觉到两人之中还存着那永远挥之不去的隔阂与疏离。
  她早晚就料想到,为了对付文殊,牧行简会将她送入上京。
  于是,她自己主动提出了这件事,本以为他会迟疑会辗转反侧,却没想到他只是沉默了片刻,无声地同意了。
  ……
  三日后,玉寿殿内。
  陆王后病倒,竟然引发朝野震动,这消息传入后宫时,大郑夫人正低着头修剪佛前的花枝。
  芙蓉叹了口气:“谁能想到这阿陆非但夺得了圣心,甚至还笼络了群臣。”
  笼络群臣
  又几个后妃能做到。
  前朝的这些老头儿个个心高气傲,打心眼里就看不起她们这些以色侍人的妃嫔。
  大郑夫人闻言只扯了扯唇角,自嘲地笑了笑:“事已至此,想拉这阿陆下马只怕是难于登天。”
  谁能想到,她费尽心思找来裴姝,又好生打扮了一番,送上了牧临川的床,牧临川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反倒是一刀直接割开了她的喉管。
  裴姝的死令大郑夫人一阵唏嘘。
  搁下了手中的小剪刀,大郑夫人心平气和道:“不过,我最近得了消息。”
  “荆州那位长乐王妃不日就要回京省亲了。”
  “顾清辉入宫,看她还能猖狂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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