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瑞安极短篇作品》第2/22页


“只想请教先生,在下勤修武艺,唯一直并无大进,不知有何妙法,能使在下能够脱胎换骨,跻身高手之列?若蒙指点,不胜感激,定当厚报;如果在下资质太过鲁钝,也请直告,从此不枉费心机习武就是了。”

“错了,错了。”张佛德顿足大呼,好像他眼前站着一只会生金蛋的牛一样,“太好了,太好了。”

桑拖在想:或因南宋灭亡,张佛德受刺激太深之故吧,所以才有点……

“你是天赋异禀、人中龙凤啊,”张佛德仍大惊中诧小敝七情上面的道:“你只是一直练错了功夫罢了!”

“什麽!”桑拖不敢置信。

“你的功夫一直练不好,因为练的都是小道功夫口”“……小……小道功夫?”

“练功,要练大道的。你一直只练功,没练气是不是?”

“……练……练气?得要先把基础宝夫扎好啊。平时,也有练些外气硬门功、吐纳归息法就是了。”

“那就错了。练功,跟练字、写画一样,都要师法乎上。练气,就得要练内家上层气功,一旦能成,那就无有不通的了。依我看,你天资过人,英华秀发,只是未能善加纵控罢了……不信,你望着我看看。……不是望我鼻子,而是望着我印堂……哦,唔,这就对了:然後你凝神、吸气、运力、聚精於眼神之中,像放飞剑一样徐徐投刺到我眉心来……继续……再集中精神一些……哎哟!”

张佛德掩面,仰天而倒,如受重击。

这倒是把桑拖吓了一跳:“什麽?”

他并没有出手攻击张佛德啊。

张佛德狼狈地爬了起来,好像刚才有人给他当头一棒似的,他苦着脸说:“……厉害:佩服……你的气功!”

桑拖瞪大了眼睛,吐出两个字:……气功!

“对:你刚才伤我,用的便是一流的气功:气功好手,根本不必与人动手,只要动念存意,即可杀人救人上张佛德敛容正色道,”一般庸手,才练拳习武使兵器;真正高手的境界,是手挥目送、意生念起每个伤人於千里之外,弹指万里取人头。你只消懂得如何去运用自己的构、气、神,与天地间浑然自成的“气”结为一体,自然就能生出大威力了,一点也不玄。不是有很多人到庙里烧香、问卦祈愿吗?结果大都很灵。那不一定就是神明显灵,而是结合了多少年来多少善男信女的真心诚意和自己的聚精会神,融合成一种“气”。自然就可以神通过往、预知未来了。那也是一种“气”。能把这种“气”善加运用的,就是我们武术家所梦寐以求的。真是可喜可贺:老弟已有相当修为造诣了。”

桑拖只觉得自己像是一个道旁的乞丐突然获赠金山银山一般,完全不敢置信到了无法适应的地步:“可是……我从来就没有练过……气、气功呀!”

“不一定要知道才有,不知道就没有。东海里有一种鱼,有十六只脚,每到冬天就会爬上荒岛像女人一样的唱着歌,而且边用鱼尾去梳理它头上长的环发哩。你大概不知道吧,可是这种鱼确是有的。”张佛德用字形的脸笑成同字形,“你知道有些人,能够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麽颜色、什麽事情、什麽字吧:还有些人,能够运用目力则可叫梨子落地、飞鸟折翼。此外,有些是诗、棋、书、画的天分,有天分的人根本不必苦修就能有大成的,苦修的却未必能有所成。那些人都是天赋异能,你也有,你所赋的是一种沛莫能御的气;只不过……就像你空有宝刀而不谙刀法一样,还不知道如何善加运用而已。只要你晓得用它,当世高手中,绝少有人能出阁下之右!”

张佛德下断论似的说,像他说出来的话,比铁杵还有力。

“你不但应从今起苦练气功,”张佛德似是禅师对他的弟子作棒喝,“还应该大力推动和发扬这门武功。”

桑拖受教。

他真的全力潜修气功,而且,凭他所拥有的财势和权力,不遗馀力的推动和提倡练习气功。尤其是他现在所精研的“天人一气神功”。

为了推动气功的学习风气,他还举办了“天下气功擂台赛”。

他开始对自己早已具备潜存了如张佛德所称的“天人合一无上神功”颇感怀疑,所以就在张佛德引领之下,遍访名师。

桑拖自幼向往中土文化,所以并不似一般蒙古人那麽轻贱汉人;他虽出身於权贵之家,但却是个谦冲虚心,并不曾为高位厚禄所蒙蔽的人。

为证实自己的“气功”是不是“到了家”,他在张佛德悉心安排下,同一代宗师“无形剑”李开心求教。

据说“无形剑”李开心安坐家中,觉心宴朋,只一双银盾上下剔扬,未几,潜入他家中两名刺客便给利剑穿心,横死当堂。座中朋客,均见李开心双眉忽然渗血,以为他受了伤,有问方知:“我刚才以眉御剑,杀了两名刺客。”这件事,满座俱惊。

听说就是一杯水,给他手指一沾,能饮千杯不醉的人喝了,也得醉倒当堂。

他“气功”修为之高,可见一斑。

他欣然接受桑拖的挑战。

一战之下,李开心倏然後躏,连撞断一根白杨树下一条柱子、一僮墙,才稳得住身子,一双银剑也似的眉毛低垂得几乎盖住了眼睛,说:“好内力,甘拜下风。”

桑拖这才知道自己有过人之能。

他决由张佛德和李开心主持这第一届“气功擂台”。

桑拖素来好学不倦,还想更上一层楼,於是在张、李撮合之下,拜会峨嵋山天魄上人。

据说,天魄上人在金顶上大笑叁声,峨嵋山上山下的人都听不见对方和自己的说话;他曾一掌按在“飞来石”上,叁年内,不管是什麽高手坐在上面,都得给他震飞叁个斗。他曾跟一千叁百里外的“追空神拳”张步散说话,就像跟对面叁尺远的老友闲话家常一样。别人问他是不是神仙,他只笑说:“我用心说话,说给天听;他对天说话,说给心听那又同需在意远近?既然无处不是心,更何处无天!”

天魄上人却不肯收桑拖为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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