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澜池》第33/83页
只听池落影喝道:“不要动!”慢慢向她靠近。
她却又向崖边退了一退。
“好,我答应你。”池落影沉声说,缓缓向她伸出手。
慕容湄侧头看他,“此话当真?”
“在下岂敢欺瞒少夫人?”
慕容湄微一犹豫,终于伸手给他。就在两人相触的一霎,慕容湄纵身撞入他怀中,双手连点,池落影顿成木雕泥塑。
她犹不放心,在他身上又加点了几处穴道,这才奔回我身边,急切地问:
“你怎么样?”
我将药包递在她手中,“不必管我,”我说,“把药送去给大哥。”
她神色仓惶地摇头,又说了些什么,我却已听不清晰。
风声与她的语声忽然变得稀薄遥远,烟一般散尽。
代之而起的是一阵柔和轻响,悉悉簌簌,像我初次听到的江南小雨落上碧青的原野万物,又或是四月里雨一般的落花,落在我初来乍到的江南。
我觉得我飘浮起来,四肢轻得不复存在。脸上微凉,眼前一片柔白薄光。
我忽然知道那是雪。
江南的小雪。
江南也是有雪的,那年我第一次知道。
……
那一年,是我成名江湖的一年。
一个苏州府三等捕快独自抓获了采花大盗高飞。
那年冬天,我在街上例行巡查时瞥见了高飞,他的易容并不能瞒过我惯于追踪猎物的眼睛。
我看见他进了四海赌场。我并没有犹豫,脱下官服,尾随而入。
他在玩骰子,我加入他那一桌,默默观望。他下的赌注越来越惊人,余人渐渐收手,只围观他与庄家对局。
庄家脸色发青,最后已不敢再接注。高飞冷笑顾盼,预备离去。
我阻住他。
“我和你赌。”我说,解下刀囊,放在桌上。
他收敛笑容:“什么意思?”
“谁输了,就在自己身上插一把刀。”
他脸色一变,大约从未试过这种街头无赖的赌法。
“我为何要和你赌?”
我看看聚拢而来的人群,回望着他,笑道:
“因为我知道你是谁。”
他眉棱跳动,目中杀机陡现,却仍能笑出来:“好,我赌了。”
我连输三局。
左腿已插了三柄刀。
惟一可伤之处只在左腿,因为我尚需右腿固定身体,双臂运用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