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澜池》第39/83页



第二天早上,两个樵夫在山中砍柴。

空山无人,回音历历,我听见他们议论着一场大火,然后我听见了慕容宁的名字。

我失血过多的脑子一片迷茫,很久以后我才明白他们说些什么。

我破雪而出,我的伤口也同时撕裂。

血流喷薄,我眼前昏花跌坐于地,云升雾起,两个樵夫已不知去向。

万山岑寂。

我看见我的血在雪地里蜿蜒浸润,艳丽得仿佛随时可以燃烧起来。

血在烧。

雪在烧。

当我望见北天那片凄艳的红时,我该知道:

那是火。

那是火。

那是火!

一闪。

灯花堕。

我仍对着火,灯火。

一盏凝满油膏的白铜灯,在油漆斑驳的桌上。

一名中年女子正低头望我,面目其实陌生,却觉似曾相识。

“我是慕容湄。”她低声说,“我也为你易了容。”

“这是哪里?”

“铃雨镇上东来客栈,幸亏又下起雪来,遮住了我们的脚印。”

我心中一惊,“大哥呢?”

她转开脸,“我只有力气带你回镇。叔叔的伤应该还可支撑,当务之急是救你。”

我心乱如麻,欲待再说,走廊上忽然一阵杂乱,有人挨户敲门。

慕容湄脸色未变,也许只是因为脸上厚厚的易容。她跳起身拉下床帐,自己坐在桌前。

不久门上有人敲响,她轻轻一动,却未起身。门响二遍,她才粗了声音应门。

开门处,几个大汉走进,手中拿着张纸,上下打量。慕容湄连问什么事,却无人回答。

一人忽然推开她,朝床边走来。慕容湄跟过来,气急败坏地嚷道: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我相公冒了风寒正在捂汗,仔细着了风。”

床帐掀起,一人展开手中画纸向我看来。看了一会儿,转身欲行。

将至门口,忽然又似想起什么似的,大步走回来,伸手掀被。

慕容湄咬住嘴唇,左拳紧握,想必已扣了一把暗器。

我也凝力于掌,只待他掀开被子便奋力一击。

正在千钧一发,忽听门外一个声音淡淡说:

“不是他们,不必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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