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澜池》第63/83页



轰然巨响,院墙一角倾颓,露出里面炸毁的铁制机关。如此精致构造,只需捣毁一处,轮轴相连,便再无法运作。

一众冲入院中。

只听耳边竹哨尖鸣,刹那檐间瓦上,女墙天井,无处不是敌人。

混战终起。

对方虽不过百人,却人人不计代价,骁勇难当。独臂单腿肚破肠流犹自奋战者不在少数。我被十余名高手结阵围住,一时也无法脱围而出。

一个时辰之间,院中血流成河,呼号震天,此战惨烈非可以言语形容。

当我将最后两名围攻我的刀手杀死,已见伏尸满地,几无立足之所。

我身随剑起,点水掠过,将剩下十余名已遍体鳞伤的池家子弟一一格杀。

至此敌人已全军尽没。

……

四周忽然静下去,只余自己人低低地咒骂呻吟。

我脑中一片轰响,刀兵之声犹在耳际。

地上血尸已不辨服色,累累狼藉。忽然我一片茫然,竟一时想不起我身在何处,所为何来。

天色已经有些明昧,东边天际隐隐发紫。我回望幸存的部众,看见他们身上的血污伤痕。数百双眼睛在曙色中闪闪烁烁,或凶光嗜血,或疲惫迷茫。

我心中忽起无限积郁苍凉,轻笑一声,缓缓穿过院落,向东而行。

……

红莲峰前。

远远可见一人负手独立,白袍红绦,长剑斜悬,抬头仰望峰后霞云流紫的天空。

我渐渐走近,他却并不回头,在他身后一丈之处,我站定。

他仍没有一丝出手的意思,只是安安静静地站着。

然而我无法看出他的一处破绽。即便此时拔剑,我也毫无把握可占先机。

我心中微微一沉。

……

很久以后,池杨仍未移动分毫。

我烦躁渐起,紧握剑柄的手已生了一层冷汗。

身后脚步错杂,是我的手下随后而来。有人低声议论,我竟声声入耳,一时脑中杂念丛生。但觉四肢也开始一分分僵硬,额头汗水涔涔而落。我心中惊悚,知道尚未动手,我已被池杨占尽上风。

他却仍目望东天,不曾微动。

我循他的眼光望去,只见半空烟霞渲染,华彩狂翻,云涛激合,万丈金光正以破天之势铺张挣动。一时气像之壮,无以复加。

忽觉心摄神服,杂念一扫而空。

只见片刻之间,天宫动荡。仿佛丹成炉毁,真火扑卷金水流泻,豁然一物横空出世光华万丈,万众臣服……长空铄目,我不由微微眯眼。

池杨就在此际回过身来。

他深明的轮廓即使在如此光芒之中仍完美清晰,毫不失色。

我看见他淡然一笑,他的声音镇静低沉:

“御剑一道,难在自御心神,你果然天分极高。”

我微一拱手:“庄主过誉,愧不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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