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炊烟》第96/118页
那天晚上,梅朔坐在桌前用竹条扎着纸鸢的骨架,“四个够了吗?”
“什么?”林绰抬起头,桌上一边摆着竹条、纱纸和浆糊,一边摆着笔墨,他正埋在一堆宣纸里面。
“你的糖葫芦。”她扬了扬手里的竹架,“四个葫芦够了吗?”太多了她实在怀疑能不能飞起来。
“嗯。”他又埋下去,没过多久,手里举着一张纸,“阿朔。”
梅朔抬眼看去,“你写我名字写上瘾了是不是?”
“有没有好一点?”
“好多了。”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站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纸盒,里面放着她刻的那对印章,“这是你包的?”她伸手拿出刻着自己名字那块,本来已经摔裂了,却被他用纱布像是扎伤口一样绑牢了起来,不过肯定是不能再当印章用了。
“嗯,可是坏了。”
她把纸盒收起来,“下次让老大赔,敲她一对田黄石。”
他不住点头,“田黄,印石之王。”
“你怎么会知道?”梅朔惊愕道,伸手拿着竹架差点被划破手指。
他仰起头想了会,“有人告诉我的,应该是爹爹跟我说过,爹爹好像有一块那样的印章,不过有一次哥哥生病,拿去当了。”
梅朔低头开始在竹架上糊纸,先是刻着凤凰的玉镯,又是寻常人家不可能会有的田黄印石,“你记不记得是在哪里当的?”
他摇头,“不记得了。”
他继续埋头写字,梅朔挑亮了些烛火,看着他安静的侧脸,还是打消了要去深究的念头,这样的生活已经很好,何必再去翻成年旧事。
***
“你真的确定不用我陪?”
林绰用力点头,故意踩着大步走开,很快就消失在大街上的人潮中,梅朔笑着摇头,朝砧板上淋了一桶水打湿,在一边的磨刀石上正反刮了刮刀。然而她却不知道他绕过街角就停了下来,趴在胡同口看她,其实真要他自己一个人上那高墙大院找人,他心里怕得慌,可是她正忙着赚钱养家,他怎么能还让她来陪自己,何况,是他自己把画给弄丢了。
县令家很好打听,他在大门对面的街道上踱着步子,不太敢去敲门,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却见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从邱家的大门出来,他快步迎了上去,“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影看到他,惊愕了一下,突然紧紧抓着他的手,“二弟,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里?”
他没有说话,只是拉着他就走,穿过条街停在一个地方,林绰一眼看去,“哥哥,你病了?来医馆做什么?”
“你别问了,你等会呆在我旁边别走。”他现在只想有个人能陪着。
“好,我不走。”
看诊的人不算多,等了几个人就轮到了他,林影在那大夫面前坐下,“哪里不舒服?”
“最近一直干呕,恶心。”
“手拿上来。”他伸手摆上小方案把脉的小枕头,那大夫搭上手指,没多久就道,“怀孕了,都是正常反应。”
林影还不及说话,林绰睁大了眼,“哥哥,你什么时候嫁人了,我怎么不知道?”
林影没有回答他,他似乎对大夫的这个答案没什么反应,像是已经有数了,只是问道,“那,可以开安胎的药吗?”
“这个自然。”那大夫开完药交给小厮去取药,林绰等不到林影回答他,看着那小枕头,又好奇道,“你搭上手指怎么就知道我哥哥怀孕了。”
“喜脉,一搭就出来了。”
“喜脉?是什么样子的?”
“喜脉,就是滑脉。”那大夫扭头催小厮抓药快些,林绰还是不懂,继续道,“滑脉又是什么?”
那大夫摇头道,“你怎么这么多问题,滑脉,一句话说,就是往来流利,如盘走珠,应指圆滑,还带那么一点回旋的感觉。”她拉过林绰的手安置在小枕头上,“像一般人的脉象就不是这样子的,”手指搭上,“而是…”
“这怎么也是个喜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