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汉群英》第35/194页


“家兄已是走投无路,他同意我的作法。”
“不说明原因,我不能答应你。日下真定城内城外群魔乱舞,目标全在阎知县,就
算我有三头六臂,也无能为力。而且,我的身份地位、名号声誉、为人道义、财富声势,
都不许可我这么做,我岂能冒大不韪保护一个可恶的众矢之的?”
“公子爷……”
“不要说了。”他沉声说。
“你……”
“我不能答应你。”
“我只好走最后一倏路了。”张姑娘拾起银票离座,挺起胸膛向外走,在房门口止
步回身,脸上有漠然的神情:“我们在院子里见,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从屋顶向下跳的人,是金笔秀士敖世纶。
院对面的墙根下,站着一个獐头鼠目、留了八字灰胡的糟老头,右手支着一根四尺
长铁手杖,鼠眼阴冷的光芒闪烁,不住盯视着夏姑娘的房门。
金笔秀士是从夏姑娘的房顶跳下的,大白天飞檐走壁在屋顶走动惊世骇俗,这位侠
义门人未免太过招摇,肆无忌惮。
房内的夏姑娘误以为是逍遥公子来了,其实不是。
糟老头吃了一惊,眼神一动。
“阁下。”金笔秀士伸手,用食指向糟老头钩动,表示要糟老头离开墙脚走过来,
神情相当轻蔑。
“年轻人,你叫我?”糟老头怒声问,眼中冷电炽盛,冒火了。
糟老头手中的铁手杖相当沉重,不可能隐瞒练武人的身份,何况糟老头根本不想隐
瞒。
“不错。”金笔秀士冷冷一笑。
“老夫认识你吗?”
“你应该认识我金笔秀士的。”
“老夫为何该认识你?”
“因为你本来就认识我,知道我正打算要严狗官的命,两你却是严狗官的保镖之一,
先期前来真定潜伏探道的狗腿子,这几天早该打听出我金笔秀士为何而来了,何必反穿
皮袄装佯?”
“老夫根本就没把你金笔秀士当作一回事,只留意其它可能有威胁的人。这家店共
有五个劲敌,其中没有你,你还不配。”
“你生死一杖侯五常吹起年来了,反常啦!来吧!松松老筋骨,在下要打发你滚蛋。
你的杖,我的笔,一长一短,一强一险,正好各擅胜场,优劣互见,看谁是真正的胜
家。”
双方相距不足五尺,杖一举便可击中要害。而金笔秀士的金笔仍在囊中,垂右手背
着左手,一派满不在乎的懒散劲,不像是面对强敌,倒像是和老朋友半途相遇,高兴地
驻足话旧。坐死一杖口气虽硬,其实心中发虚,竟然不敢突起发难袭击。
“你根本不值得老夫计较,只有你老爹妙笔生花,才配与老夫打交道。”生死一枚
阴阴一笑,反而将手杖挟在胁下:“老夫替严知县保镖,是堂堂正正的活计,虽则老夫
不是白道人士,但并不能禁止白道以外人士保镖。你敖家是侠义名门,老夫不信你敢冒
大不韪,拋开武林道义,扮强盗或黑道人公然向保镖挑战寻衅。赶快滚蛋吧!年轻人,
这不是你侠义门人该来的地方。”
姜是老的辣,一顿锋利的话把金笔秀士套住了。
“哈哈!在下知道你奸猾过人,诡计多端,以为你真的聪明机警,岂知仍是老笨驴
一个。”
“什么?你……”
“你想想看,在下为何公然现身?”
“你想激老夫……”
“在下公然叫破你的身份,你还能在这里鬼混吗?哈哈!在下用得着用金笔戳穿你
这名狗的心坎?”
“你……”
房门开处,纵出一身碧蓝的夏姑娘。
“好哇!狗官的保镖混到这里来了,正好乘机拔除。”夏姑娘娇叫,人到、声到、
剑到。
生死一杖恼羞成怒,大喝一声,迎面一杖点出,势沉力猛有如电耀霆击,挟忿出手
凌厉万分,轻灵的剑真不敢与杖接触,接触势将折断。
碧蓝的猛扑身影在杖尖前消失、重现,反俯生死一杖的左侧背,像是鬼魅幻现,闪
动太快了。剑光如匹练,剑气及体。生死一杖经验老到,人影在杖尖前消失便知不妙,
杖向下一沉,杖尖着地,人飞腾而起,借刀向前飞翻,间不容发地避开一剑穿胁的厄运。
两空翻上升两丈余,登上了瓦面。
“你们最好放手,不然死路一条。”生死一杖在瓦面上阴森森地说:“老夫只是一
个跑腿的,主事的人一个指头,也可要你们死一百次,后会有期。”
夏姑娘一击落空,确是有点心中懔懔,但于心不甘,猛地飞跃而起。
但生死一杖的“后会有期”四字末出口之前,身形已向另一座屋顶电掠而走,势若
星跳丸掷。等姑娘升上瓦面,生死一杖已远在第三座屋顶上了。
“追不上了,姑娘。”下面的金笔秀士笑笑说。
夏姑娘飘落的身法,轻灵妙曼极为出色。
“好!飘逸超尘,轻功中的极品,凌空凝气,点尘不惊,姑娘的造诣,年轻的一代
中无与伦比。”金笔秀土情不自禁喝起彩来。
夏姑娘嫣然一笑,黑亮的水汪汪明眸不住打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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